許清歌在藥房裡搗著草藥,石臼與石杵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晨光透過窗欞,在她纖細的腕骨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三天前那場鬧劇後,顧希希被送回老宅"休養",御景園總算清淨了些。
"太太。"福伯在門外輕喚,"老夫人請您過去。"
許清歌抹去額角的薄汗,將剛配好的藥膏裝入青瓷小罐。這藥膏用了七葉蓮和冰片,能緩解老太太的頭疼。她特意在罐底刻了朵小小的蓮花——這是她和外婆之間的暗號。
老太太的院子裡花香四溢。許清歌剛踏進月洞門,就聽見涼亭裡傳來顧司珏低沉的聲音:
"奶奶,我的事不用您操心。"
"你都二十八了!"老太太拍著石桌,"好不容易娶了個合心意的媳婦,整天冷著人家算怎麼回事?"
許清歌放輕腳步,隱在一叢薔薇後。從這個角度,她能清楚看到顧司珏的側臉——高挺的鼻樑在陽光下投下一道陰影,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線。
"合心意?"顧司珏嗤笑,"一個聾啞的廢物,也配?"
這話像把鈍刀,狠狠扎進許清歌心口。她早知他厭惡自己,但親耳聽見還是讓她指尖發涼。
"小四!"老太太真的動了怒,"清清醫術好,性子柔,驚雷都親近她。這樣的媳婦你上哪找?"
顧司珏把玩著白玉扳指,突然話鋒一轉:"您知道她能讀唇語吧?"
許清歌渾身一僵。
"剛才那些話,她要是看見了......"顧司珏意味深長地拖長音調,目光突然轉向她藏身的方向,"豈不是要傷心?"
薔薇叢沙沙作響,許清歌來不及躲藏,直接對上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他早就發現她了!
"清清來了?"老太太驚喜地招手,"快過來。"
許清歌硬著頭皮走過去,將藥膏雙手奉上。老太太笑得見牙不見眼:"瞧瞧,多貼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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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珏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皺眉:"奶奶,借您孫媳婦一用。"說完不由分說地將她拽走。
許清歌踉蹌著跟上他的步伐,穿過曲折的迴廊,最後被推進一間書房。厚重的木門在身後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聽得見?"顧司珏將她抵在書架上,氣息噴在她耳畔。
許清歌垂著眼睫,假裝茫然。
"裝得挺像。"他低笑,手指撫上她的唇瓣,"就是不知道這張小嘴,是不是和山洞裡一樣甜?"
許清歌心跳漏了一拍——他果然認出來了!
顧司珏的拇指按上她的下唇,正是那日被她咬破的地方:"小野貓,牙還挺利。"
許清歌知道裝不下去了,索性抬眸直視他。顧司珏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俯身在她耳邊輕語:"終於不裝了?"
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一字一頓:"我知道是你。"
許清歌攥緊藏在袖中的銀針,隨時準備反擊。顧司珏卻突然退開半步,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個錦盒。
"打開。"
盒中靜靜躺著那塊白玉玉佩——她當初從他身上順走的"診金"。
"偷我的東西,嗯?"顧司珏捏住她的下巴,"知道這玉佩值多少錢嗎?"
許清歌掙開他的手,比劃著手語:「撿的。」
"呵。"顧司珏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扔在書房內的軟榻上,"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他單膝跪在榻邊,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許清歌迅速翻身而起,卻被一把拽回。兩人拉扯間,她的衣領被扯開,露出鎖骨下方一枚小小的紅痣。
顧司珏眼神一暗:"果然是你。"
許清歌知道再無退路,銀針瞬間抵上他的咽喉。顧司珏不躲不閃,反而笑得危險:"扎啊,就像在山洞裡那樣。"
僵持間,書房門突然被推開。
"小四,我給你帶了......"老太太的聲音戛然而止。
許清歌慌忙收起銀針,顧司珏卻紋絲不動,依然保持著將她壓在身下的姿勢。
"哎呀,你們繼續,繼續!"老太太眉開眼笑地退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許清歌耳根發燙,用力推開顧司珏。他卻突然扣住她的後腦,在距她唇瓣寸許處停住:"有的女人表面越乖......"
呼吸交錯,許清歌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松木香。
"骨子裡就越野。"他低啞的嗓音像羽毛拂過心尖,"最適合......"
"嗷嗚——"
白虎驚雷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不滿地低吼一聲。顧司珏嘖了一聲,鬆開鉗制:"來得真是時候。"
許清歌趁機跳下軟榻,頭也不回地逃出書房。直到跑回自己房間,她的心跳還是亂的。那個男人太危險了,每一句話都像裹了蜜的毒藥,讓人防不勝防。
夜幕降臨,許清歌剛吹滅蠟燭,窗戶突然無聲滑開。顧司珏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中,驚得她差點叫出聲。
"怕什麼?"他翻窗而入,動作優雅得像隻黑豹,"來和我的小新娘......培養感情。"
許清歌抓起枕頭砸過去,被他輕鬆接住。
"白天不是挺能裝?"顧司珏將她困在床角,"現在怎麼不裝了?"
許清歌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終於肯交流了?"顧司珏低笑,突然正色,"我要你治好我的病。"
許清歌一怔。他的病?那個讓名醫都束手無策的頑疾?
"作為交換,"他的指尖撫過她脖頸上的紅痣,"我幫你拿回許家。"
這個條件太誘人。許清歌盯著他看了許久,緩緩點頭。
顧司珏滿意地笑了,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合作愉快,我的小狐狸。"
月光透過紗簾,為相擁的兩人鍍上一層銀輝。誰也沒注意到,窗外樹影下,顧希希正死死攥著拳頭,眼中滿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