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前面辦入住,我跟蹤你?」
陸之舟的臉色瞬間尷尬,他摸了摸鼻子,語氣不自然道:
「那你怎麼會來這裡?我不是叫你等我嗎?」
一旁的嬌弱女孩疑惑又熱絡地看向我:
「你就是席柚妹妹嗎?陸之舟總把你掛在嘴上呢,說你是他的鄰家妹妹。」
我轉過身,對上女孩探究的目光。
孟若詩,隔壁班的班花。
身材纖纖瘦瘦,臉頰小小的,一雙杏眼像是蒙著一層水霧,看人的時候像隻無辜的小鹿。
是讓男人看了會生出保護欲的那種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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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若詩此刻細細打量我,試圖捕捉我任何一個微表情。
借以判斷我跟陸之舟的關系。
我的目光說不上友善。
甚至因為她親昵地喊我妹妹,讓我生出幾分不適來。
孟若詩對上我的冷漠目光,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躲到陸之舟的胳膊後面,弱弱地牽住陸之舟的小指尖。
陸之舟一把將她的小手攥住。
兩人警惕地看向我。
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我驚慌了一整晚,此刻卻突然鎮定下來。
我淡定地笑笑:「那家旅館老鼠太多了,我等不到你,就來這裡了。你們也住這裡?」
孟若詩彎出一抹嬌嬌的笑容,說話的時候,親昵地晃動陸之舟的胳膊。
「席柚妹妹說笑了,我家條件比不上你家,我哪住得起這種地方?是陸之舟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在小酒店,臨時給我訂了這裡的房間。」
我抬頭瞥了眼陸之舟。
他有些尷尬地轉過臉,不敢跟我對視。
所以,我隻配五十塊錢一晚的小旅館。
而他心中的白月光卻要住上千塊的五星級酒店。
如此懸殊的差別。
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說再多,隻能顯得自己在意,讓人覺得犯賤。
我忍著心中酸澀,點點頭,從他們身邊錯過。
陸之舟的指尖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隻是沒想到,我剛打開房門,陸之舟就從身後抱住我,將我帶進了房間。
我嚇得驚叫出聲。
陸之舟迅速低頭,用唇堵住了我的聲音。
我試圖掙扎,但是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很輕易地將我禁錮住。
膝蓋抵到了我的腿間。
無論我怎麼反抗,他都不依不饒,直到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他將我摁在胸口,下巴埋進我的頸間。
「好柚柚,你生氣了嗎?」
我氣得胸脯起伏,根本不想跟他說一句話。
「陸之舟,趁我還沒報警,滾出去。」
他輕佻地笑:
「那會兒不是還一個勁兒地往我懷裡鑽嗎?怎麼才一個小時,就翻臉不認人了?不是那個一直喊要的柚柚了?」
5
想起在小旅館的瘋狂求愛,我隻感到羞恥。
沒想到自己喜歡了十幾年、一心交付的男人,竟然愛著別的女人。
將我的真心當成一個笑話。
我抿著唇不說話,試圖夠手機報警。
陸之舟將我的手包在手掌裡,放在唇邊親吻。
「好柚柚,別生氣了。孟若詩自己一個人來海城,我不放心她,才給她訂了這裡的酒店。我送完她,就要回去找你的。」
「陸之舟,為什麼我隻配住五十塊錢的汽車旅館,孟若詩卻可以住五星級酒店?你打了一個暑假的工,隻能負擔她兩晚的住宿吧?她就這麼金貴?」
陸之舟微微皺眉:「席柚,別跟我說你嫉妒她!你可不是這樣的人!你別跟若詩比,她從小跟著單親媽媽長大,缺乏安全感,要是讓她住在安保不到位的地方,她一晚上都得嚇得失眠。可是你不一樣,你從小什麼都有,還在乎一天兩天的住宿條件嗎?」
「陸之舟,我父母給我提供了好的物質條件,不代表我就應該在你這裡吃苦受罪。投胎投得好,就要被你道德綁架嗎?」
「席柚,我本來就打算送完她立馬回去陪你,雖然小旅館的條件差,但是你不是還有我陪著嗎?你不是說,隻要我在身邊,你什麼都不在乎嗎?」
說罷,他再次試圖親我。
晦暗的眼眸中情欲翻湧。
我嚇得抄起一旁的裝飾花瓶,眼神凜冽地看向他:
「陸之舟,你再敢過來,我砸S你!」
陸之舟的眼神冷了幾分,他不耐煩地看向我:
「席柚,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了?你這樣斤斤計較,太讓我失望了!我不就是給孟若詩訂了一晚上酒店嗎?她明天一早就要轉機去她舅舅家了,你以為人家有空跟你在這裡爭風吃醋?」
「陸之舟,我並不是爭風吃醋,我隻是……為自己這些年感到不值。」
說到最後,我隻感心底一片黯然。
如果我愛你,我可以陪著你風餐露宿,不叫一聲苦。
但是我不愛你了,便能清醒地看懂你所做每一個決定的利益權衡。
我隻是為自己這麼多年識人不清、交付真心,感到惋惜。
陸之舟察覺到我情緒的低落,突然眸光一動,不可思議地彎腰盯著我。
「席柚,你不會喜歡我吧?」
我身體一僵,被戳中心事,難堪地別過頭。
陸之舟毫無徵兆地大笑起來。
笑到最後,他雙手扶腿,竟有些直不起腰來。
「不是,席柚,我一直把你當成好哥們啊!你怎麼能對我有那方面的心思呢?」
我雙手緊攥,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如果你對我沒意思,為什麼要跟我上床?」我羞憤地望向他。
「我們都成年了啊!享受男歡女愛不是很正常嗎?我以為你跟我想法一樣呢!席柚,你不會這麼老土吧?跟異性上床就一定代表喜歡對方,就要負責嗎?哈哈哈,沒想到你是這麼傳統的女孩,我真的要笑S了!」
我無語地望著他笑得發紅的臉龐,心中竟升起一絲嫌惡。
拋去了心中的濾鏡,他的面目竟有幾分可憎。
等到他終於笑夠,才嘆了口氣道:
「席柚,要是早知道你這麼保守,我就不碰你了。」
我轉過頭,懶得看他。
「不過席柚,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你也別這麼封建了,你別用看渣男的眼光看我,我們做那種事的時候,你難道不享受嗎?新時代女性,別把貞操看得那麼重要。」
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知道你一時還別不過這個勁兒,不過等你以後交了男朋友,就知道多一個參照的好處了。而且,等你有了喜歡的男生,我絕不纏著你。到時咱們在一個學校,我還可以幫你把關,他要是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你說,上哪找我這樣的好哥們?」
我在心中冷笑,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改了高考志願。
我們不會在同一所大學,更不用他幫我把關男朋友。
6
我實在不願繼續聽陸之舟毀三觀的發言。
重新舉高花瓶。
「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陸之舟服軟般垂下手臂,妥協地笑笑:
「好了席柚,我不跟你吵。你現在情緒不好,我不跟你計較。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還要給孟若詩送機呢。」
說罷,他單手解著襯衫紐扣,徑直朝暄軟的白色大床走去。
「你為什麼不去孟若詩的房間睡?我這裡不歡迎你!」
陸之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道:
「若詩膽小,我不想讓她覺得我是個輕浮的人。」
我再一次被氣傷。
「那在我這裡,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陸之舟挑眉,散漫地笑開:
「拜託,席柚,我又沒有強迫你,你當時也很想要好吧?」
「是,是我犯賤。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已經快要氣哭。
我拉開房門,手機摁在緊急報警鍵上,對他說:
「現在滾出去,否則,我立馬報警。」
陸之舟見我動真格的,臉色立馬沉下來。
他惡劣地挑眉,語氣生硬:
「好,我走。但是席柚,你別忘了,我們報了同一所大學,你這嬌養的公主脾氣,到了新環境,除了我,你還能依賴誰?」
「滾!」
陸之舟走的時候,有些氣急敗壞。
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撂下一句話: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能硬氣多久。我告訴你席柚,我不是你的哈巴狗,不是你每次低頭我都會原諒!」
7
趕走陸之舟,我甚至來不及失落,媽媽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此刻,我無比慶幸自己從小旅館趕到了這裡。
否則讓媽媽看到我住在那種地方,該有多心疼!
我故作開心地跟媽媽打招呼。
媽媽問過我吃沒吃飯,累不累,又問了些有的沒的問題,開始欲言又止。
「媽媽,怎麼了?」我問。
「柚柚,小陸沒在你房裡吧?」
「沒啊!我都要睡覺了,他怎麼可能在我房間裡?」我心虛地說。
媽媽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剛才不知道躲在哪裡的爸爸突然冒出頭:
「我就說我閨女自有分寸吧?你媽媽一天天地就知道瞎操心!」
媽媽翻了個白眼:
「好像剛才魂不守舍的人不是你似的。」
爸爸撓撓後腦勺,憨憨地笑。
我終於聽明白了,爸媽彎彎繞繞說了這麼多,是怕我跟陸之舟偷嘗禁果。
怕他們的寶貝閨女,被陸之舟糟蹋。
我的眼眶瞬間發熱,差點哭出來。
我真的不是一個聽話的女兒。
這些年,爸爸媽媽將我對陸之舟的心思全都看在眼裡。
媽媽反對過幾次,但是每次,我都以絕食抗議他們的幹涉。
媽媽後來就不敢再提了。
這次我堅決表達了要跟陸之舟一起畢業旅行的決定後,媽媽勸阻無果,隻能嘆著氣幫我準備行李,囑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生活在象Y塔的我,隻知道愛比天高,有情飲水飽。
哪裡考慮過父母的擔憂?
可是,遭遇了今晚的變故,此刻的我,心裡無比想念他們。
我有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想告訴媽媽,我不想繼續狗屁畢業旅行了,我想回家。
家裡有可口的飯菜,有溫暖的被窩。
但是我擔心媽媽看出我的身體異常,所以最終也沒敢開口。
媽媽一直絮絮叨叨,不掛電話。
若是以往,我肯定已經煩S了。
可是今晚,這份不停休的念叨,讓我在雷雨交加的陌生城市裡,感到十分的安定、平和。
真好,我有這麼愛我的爸爸媽媽。
最後,媽媽困得哈欠連連。
我再三跟她保證,陸之舟沒有住在這家酒店,她才猶豫地掛斷電話。
8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回憶跟陸之舟的過往。
第一次見到陸之舟是小學六年級寒假的時候。
那天,我左手牽著爸爸,右手牽著媽媽,哼著歌走進樓道。
發現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小男孩坐在臺階上。
男孩抱著胳膊,垂著頭,安靜孤獨。
身體凍得顫抖。
房門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還有拳拳到肉的鈍響。
媽媽趕忙捂住我的耳朵,不讓汙言穢語進入我的耳朵。
爸爸嘆了口氣:
「剛搬來的這家,男人又家暴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