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換了衣服跟著顧默言走進上海市最豪華的商務酒店後,我才知道自己松口給他做女伴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我陪顧默言參加的,居然是顧家的家宴。
而且,還是顧默言的相親宴。
我看著顧璇身邊恨不得要吃了我的姑娘,頓時覺得顧默言這個人挺腹黑的。
找我背鍋,可以可以。
我咬牙切齒低聲開口:“顧先生剛救了我就把我推向另一個火坑,心真善啊。”
顧默言將我的手放進他的臂彎裡,笑得人畜無害:“你怎麼能相信行商之人說的話呢,對吧?”
行,是我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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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顧璇將小姑娘安慰走,然後湊到我們身前。
“行啊你們倆,啥時候勾搭上的。”
顧默言敲了敲她的腦袋:“注意用詞。”
我沒有兄弟姐妹,沈頌也沒有。
所以看他們感情和諧,偶爾打鬧,我竟覺得羨慕。
“那我跟蔡叔說一聲,待會開場舞你跟黎姐姐跳?”
我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你要我做做生意可以,要我跳舞,還不如S了我。”
顧默言皺皺眉:“年紀輕輕的,不要整天說些S啊S的。”
我頓住,過了一會兒不服氣地回他:“我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
開場舞還是被顧默言將我拖上了臺。
天地可鑑,我這輩子最靈活的地方就是我這雙打算盤的手。
至於腿嘛,不順拐都算好的了。
果然,剛跳沒幾步,我就踩了顧默言好幾腳。
我們倆像兩隻狼狽的跳跳虎,我追他躲,我退...他也還是要躲。
跳完舞,倒是把他累得滿頭是汗。
“得,我還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他一邊紳士地帶我往下走,一邊佯裝抱怨。
我不甘示弱:“顧先生也沒好到哪裡去。”
然後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恐怕還得拜託你同我見一下我難纏的家長們。”
我挑了挑眉:“你將我一個離異大齡女青年帶回來,我怕你家長們會更難纏。”
“那你可能是對我的長輩們有什麼誤解。”
我還沒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就被他領著帶到了那一眾“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看的人前。
顧默言倒是很坦然,先介紹了我:“這是衣物志的老板黎清河,黎姑娘。”
然後又看著眼前那一堆親戚犯了愁:“這些麼...日後再認吧。”
我還想說他未免有些不禮貌,記住記不住的,總要先介紹了再說。
但那群人絲毫不在意。
“這小姑娘好,個高屁股圓,好生養的喲。”
“三姐還是有福氣,默言要麼不找,要麼一找就是這麼俊的。”
被圍在中間喊作三姐的人,應該是顧默言的母親。
她沒接身邊人的話,隻是上下打量著我。
良久才說:“黎小姐以後常來家裡坐坐。”
結束後顧默言送我回家,我猶心有餘悸。
“你們家這群富太太們,還真是讓人不敢接話。”
他正在開車,速度很慢,聞言偏過頭看我一眼:“那是不敢接話嗎,那分明是接不進去。”
我撲哧笑出聲來:“總之,你的福氣不淺。”
他聽出了我的打趣,無奈搖搖頭。
“所以我想請黎小姐好好幫幫我。”
我連忙擺手:“可別了吧,我又不是什麼好名聲的人,顧先生要找人幫忙,全上海灘多少趕著來的。”
“但這些人裡,卻沒有黎姑娘。”
13
話說得太曖昧,我自然是沒敢接。
剛好也到了家門口,我就爽快下車。
隔著車窗我跟他揮手告別:“顧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顧默言也沒說什麼,隻是看著我回了家門。
第二天一早,看到門口那輛熟悉的車時,我大為震驚。
顧默言該不會一晚上都沒回去吧?
顧默言倚靠在車頭位置,手裡夾著支點了一半的香煙,見我出來,在車頭捻滅。
還好還好,衣服換了。
“顧先生這是...”
他替我打開車門:“我想了想,黎小姐做事情的風格一向是我行我素,油鹽不進。”
我覺得他有病,大早上不睡覺跑來嘲諷我。
“所以我可能還是要直接一點,黎小姐才會重視問題。”
我一隻腳踩在車上,另一隻腳怎麼也不敢往上走了。
“顧先生,您請說。”
“我想正式地追求黎小姐。”
與此同時,我的視線跟後車座上那一捧嬌豔欲滴的玫瑰對上了。
我不自然地輕咳兩聲,然後默默放下腳就要往後退,卻被他手拎住了後領。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唐突。”
“是,很唐突。”
他將要深情表白,又被我一句話噎S在嘴裡。
“顧先生,我結過婚又離過婚,年齡也不算小,跟你不會合適的。”
“是,從前我也是顧慮你剛離異可能不想迅速進入下一段感情,所以我才一直隱忍。”
“直到昨天知道沈頌來找你,我才意識到太過紳士的人可能得不到真愛。”
“所以我才會著急趕過去,我怕你被他三言兩語勸和。”
“畢竟你們有感情基礎。”
“你多慮了,我跟他是有感情基礎,但現在也隻剩厭惡了。”
“那我就更得快點追求你,畢竟像黎小姐這麼優秀的獨立女性,太稀缺了。”
“你這隻是一時興起。”
“你錯了,清河,我顧默言,從不需要一時興起。”
14
我答應顧默言好好考慮。
實則還要準備三天後的慈善競拍。
這場競拍,全上海有頭有臉的商戶都會參加。
若我能在某一件展品上嶄露風頭,或許可以借此走進大佬們的視線。
我想把黎氏紡織印染做得更大更專業。
拍賣會上,我與沈家母子不期而遇。
沈頌得了顧默言的警告,果然沒敢再來找我。
如今跟在沈母身邊打理產業,整個人看上去都頹廢了不少。
競拍時,我居然與沈母看上了同一件藏品。
當我與她同時喊出價格時,我看到她偏頭看向了我,默默把競拍號碼牌放下了。
估計是不想與我結仇。
但下一秒,卻見沈頌一把搶過了號碼牌。
開始瘋狂出價。
我的資產跟沈家資產還是有著巨大的差距。
沈頌故意為難,我跟拍幾次他S追不放後,我便要放棄。
號碼牌放下的時候,顧默言不知道何時走到了我身邊,牽著我的手舉起了牌子。
“五十萬。”
而剛剛喊出十五萬價格的沈頌,一下子如同霜打的茄子。
沈母也恨鐵不成鋼地扯著他提前離開了。
我看著沈母的背影,以及她頭上遮不住的白發,唏噓道:“若沈夫人倒下了,沈家裡破敗也不遠了。”
“所以你更應該知道,你才是個寶貝。”
我紅了臉,總覺得他又在撩撥我。
我是沒有五十萬往外掏,所以這筆錢,最終還是喊價的“罪魁禍首”買了單。
但是經此一遭,我確實是走進了大佬們的眼裡。
我並沒有介意自己是借了顧家的面子。
做生意,有捷徑不走,非要犯軸那都是自討苦吃。
不過作為回禮,我又跟他參加了幾場家宴。
黎氏終於步上了走實業的正軌。
至於沈家,據說連續好幾個月失掉訂單,沈母焦頭爛額,沈頌則整日買醉。
蓮霧來找我的時候,我不意外,但覺得可笑。
她開口就是五根金條,換她離開沈頌,換我繼續回去做沈太太。
“黎清河,你應該很清楚,縱然顧先生再喜歡你,你到了顧家,也就隻能做個妾。”
“你從前看不起我們做妾的,如今總不能自己去打臉。”
“所以,你最好的歸宿還是同沈頌復婚。”
“你給我五根金條,從今天起,我保證你在上海見不到我。”
我沒有說話,隻是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自量力異想天開。”
“笑你自以為是釣了個金龜婿,實則是搬了重石砸了自己的腳。”
“你願意離開沈家,是因為沈家不容你了,不要你了。”
“甚至都不願意給你一筆遣散費。”
“如今倒想打我的主意。”
“蓮霧,你是傻子嗎?”
我停頓下來,又看向她:“或者,你當我傻?”
“你若本本分分,以沈夫人的為人,就算是你老S沈府她也會保你衣食無憂。”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麼觸碰旁人底線的事情?”
蓮霧被我趕走,第二天我便看沈家登報。
蓮霧欲竊取沈家商業機密出賣沈家,被沈母當場識破。
沈母念在她終歸做了沈頌一年多妾室的份上,要她淨身出戶,再不追究。
可沒想到,她從我這欺詐不成,竟趁著天黑又摸回了沈府,偷了許多首飾。
在典當行被識貨的店員看出報了警。
這下,不用我出五根金條,在上海灘,我應該也是再見不到她了。
15
顧璇約我去逛百貨大樓。
我陪著小公主從上午逛到下午,差點累成狗。
坐在咖啡館裡的時候,我捶著要走斷的腿,說:“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穿那麼高的鞋子,還能走那麼久的路。”
她喝著咖啡:“看來看去,還是黎姐姐你做的衣服最好看。”
“所以,再有這種事你幹脆告慰我一聲,我寧願免費替你做一套衣服,也不願意再來逛街了。”
她若有所思點點頭:“免費啊,我還真不好意思收。”
“不過,等你成了我嫂子,我就非常非常好意思啦!”
咖啡館琴師突然走到我們面前來拉琴,一曲落罷,我掏出小費剛要遞過去。
顧璇攔住了我示意我往琴師後面看:“哪裡需要輪到我們來掏錢。”
果見顧默言正站在那裡,滿眼帶笑。
他將手裡的鮮花遞給我,然後從口袋掏出一隻小盒子。
盒子中間,正躺著一枚鑽戒。
“哇,好大的鑽石啊!”
我剛醞釀出來的感動被顧璇這一聲搞得蕩然無存。
隻好無奈看向單膝跪地的顧默言。
“俗話都說要先成家後立業。”
“但我始終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個,就不能輕易跟她走進婚姻。”
“但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將你娶回家,我肯定是全上海灘最幸福的人。”
“清河,世人對你有偏見那是他們眼睛有問題而非是你的問題。”
“所以,從來都是我顧默言配不配得上你。”
“而非你黎清河能不能高攀。”
“而且,我認為,從來都是我高攀了你。”
“你的能力,你的容顏,都讓我傾服。”
“所以,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說完後,就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而咖啡館眾人,都在起哄。
我莞爾一笑。
“跟你回家的次數還少嗎?”
“世事已是千帆過。”
“顧默言,我們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