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家裡最窮的年頭,我揣著二兩銀子去慕府做了婢女。
結果一道聖旨全家下獄,逃出來的公子小姐們住進了我家院子。
本已不求榮華,隻願日子平平淡淡。
可在懷胎六個月時,我親手收了二公子的首級。
1
我叫阿苑,生於山野內農門中。
父親為了我的前程,也為了家中生計,將我送往京城的大戶,慕家做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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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山的那日,雲很秀麗,掩在婀娜的青山中,整座山都披上了紗衣。
進城時,母親怕人說我家寒酸,特意僱了輛馬車,要載我進到那高門侯府裡去。
可我擔心家中銀兩並不夠花,且我此一去未必能得高門青睞,不願多耗費家中錢財,不肯僱車,可拗不過她。
第一次坐馬車,母親拉著我的衣角,滿臉小心翼翼的幸福與滿足。
“阿苑,你看這京城,人來人往的,多熱鬧。”
我一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心中卻知曉京城再好,也不過是有錢人、有權勢的人的天下,與我這膝蓋上快磨出洞的人沒有多大關系。
“二十五文。”車夫說。
我心中一驚,不過是一段路而已,怎的這敢要價,可我的嘴喏喏著,未發出一點辯駁,看著母親賠笑著將錢遞給了他。
2
慕府,好大的一個門,左右兩旁盤著石獅子,朱門塗漆,高懸著一個金邊藍底的匾額,“慕府”。
走到門口,接人的嬤嬤已不肯讓母親將我多送一步。
告別時,母親拉著我的衣角,背著人偷偷給我塞了二兩銀子。
“阿苑,娘沒用,這幾年處處省著攢著得的這點錢,可莫要亂花了。”
母親已不年輕,額角上已生出斑紋,望著我笑的時候,比哭還難看。
我將脊背一挺,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娘,別怕,莫擔心。向來隻有我欺負人的份兒,等明年回家,看我帶個二兩銀子回去。”
接人的婆子張了大嘴,“還不進去,遲了時候,被撿的份兒都沒了。”
看其身量寬碩,肩膀威風凜凜的,整個人像隻雄赳赳的沒拔毛的大公雞。
我和娘親對視一眼,確信了在幕府當下人過的確實不錯。
見著娘親放心,我也趁機提出告辭,額外叮囑她一嘴,“要是阿生哥找我,記得讓他帶上雞鴨,不成的話,魚也行。”
我回眸,望著娘親飽含熱淚的眼睛,掉頭,目光堅毅的朝著慕府走去。
3
才進府,我就看到大嘴婆藏在袖內搖晃的一根指頭,便也頗為識趣的將自己手內的一兩銀子摸去給她。
大嘴婆握著我手裡的銀子不肯撒手,我也寸步不讓,捏著銀子的一角不松手。
她見狀冷笑起來,“姑娘倒是先說說想去哪間房呀?”
聽聞此言,我腦袋骨碌碌的轉起來,“哪家的伙食最好?”
一個反問料想她必能看出我不是好糊弄的主兒。
“呵呵。”大嘴婆腳下扎穩,“四公子的房內最是寬容,銀錢也多,逢節假日額外有例錢瓜果。”
這話聽著我嘴裡,眉眼間已不由自主的咧開笑。
“不過四公子為人冷清,不管闲事,你要是和別的房裡人起了衝突,他怕是不幹系。叫他知道,少得打上幾十棒子,算是輕的。”
她又徐徐的補上一嘴四公子的缺點,看著我由笑轉悲的樣子,又大發慈悲的送上幾句,“你要倒霉呢,就分到三小姐的房內,三小姐嬌慣的緊兒,沒事的時候,打S兩個奴才不是大事兒。”
說完,她將手內的一兩銀子收進袖中。
我則摸了摸頭上的汗珠。
“那我該怎麼分到四公子房內呢?”
4
本來挑奴才這種下等事不會讓主子親自來一趟。
今兒巧了,低垂的眉眼裡,幾個公子小姐玩似的羅列眼前。
一個白衣公子闲懶的躺在椅子內,扯開扇面,輕輕晃動,目光並不在我等奴婢上。
一個少女粉衣粉鞋活蹦亂跳,開口話語便回蕩在庭院內,手內一根長鞭舞的七上八下,我極其擔心鞭子抽到我身上,才不自覺的挪了一下腳。
慕言雨就一個大步躍過來,用鞭柄挑起我的下巴,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大喊,“四弟,快來看,這奴才身上全是蜜蜂!”
我心內惶恐,惴惴不安,適才按照大嘴婆的吩咐,在胸前大塊塗抹蜂蜜,搭配鵝黃色的衣衫,想是看不出來。
她說,四公子雖然對闲事闲人不上心,可獨愛蜜蜂。
如你能在此次選拔會上吸引一眾蜜蜂,必能拔的頭魁。
我方才聽得“奴才”二字,心下已對此次選拔有了八分勝算,看來是有留下的機會。
躺椅內的白衣公子,將折扇收起,懶洋洋的斜過來一眼。
那眉眼極細,眼睛甚亮,叫我誤以為是陽光太毒,灼了人心。
慕山遲將扇子點了點,還沒到我胸前,我便佯裝大驚,搶先跳出一步,急忙捂住胸口,“奴婢也是有尊嚴的。”
他見狀朝我身上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淡道,“既如此,便買下來罷。”
我親眼看著二十兩銀子裝進袋內,被管事的差人送去我家。
一張賣身契密密麻麻的寫著字,“籤吧。”
在籤下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時,聽得慕山遲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買下來,打S。”
5
我手一抖,字也沒籤全。
可慕府是何等地方?沒籤完,錢也沒立刻交到我家裡,就硬生生的將我拖了出去。
我心內哀嚎,面色卻極力保持淡然,力圖在塵土飛揚中,尋找到合適的求生機會。
被拖離三小姐身邊時,我大喊,“三小姐救我!”
暮言雨將手內的皮鞭一揮,我立刻將扒著地的手掌收了回去。
將要被拖離庭院走廊邊的紅柱時,我奮力急呼,“四公子海涵!”
四公子留了個背影給我,白衣白衫。
我被幾個僕役一路拖到小花園內,看著那S威棒就要落下,我緊緊閉上了雙眼。
電光火石間,一隻手擋在了僕役身前。
我誠惶誠恐,從地上猛地撲起,“阿生哥!”
阿生此刻一身玄衣,腰間掛著金腰帶,面色陰沉,冷得能掉下水來,離我退了幾步,“你是什麼人?我何曾見過你?”
我嘟囔著嘴,不敢開口。
他已轉身,責罵那幾個僕役,“誰房裡的人,穿的什麼樣子?把她弄幹淨了,擱在我那兒。聽見了沒有!”
第2章 2
待他走後,幾個僕役看著S裡逃生的我,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在活閻王旁邊待上一晚,還不如S了痛快。”
我這才知曉,慕府裡的主子個個都不是善茬。
而慕雲歸作為二公子,更是無法無天,睚眦必報,平日裡驕縱慣了,對平常人的命都不當回事,對底下人的命更不用提了。
我心內一涼,可還是鎮定的,哆哆嗦嗦的換好衣裳去見阿生。
6
阿生當時受了傷,我從豬圈裡找到他,給他草藥。
等他傷好後,讓他留在我家看了一個月的馬、喂了一個月的豬、放了一個月的羊。
又讓他每個晚上都去我房內打好洗腳水,給我捶背捏肩。
有時候看他面容俊俏,便叫他脫了衣服,在我面前跳舞。
當時阿生表情也不多,隻是有時候我無意間瞥見他陰惻惻的眼神,那是一個想S一個人的模樣。
當時我也沒多想,反正三個月後他便在早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走在去見阿生的路上我戰戰兢兢,拐到一處草叢內,卻撞進了男人的懷裡。
四公子將我的全身上下打量一番,戲謔道,“蠻有手段的啊,我二哥都注意到你了。”
一隻手已經扣住我的手腕,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朝我腰上摸去。
“咔嚓”一聲,他的手骨被我反折擰斷了。
見著慕山遲震驚又劇痛的模樣,我也作出一幅大驚失色的樣子,“好,好快的手法!誰幹的?!”
說著我便一路小跑著奔回慕雲歸的廂房內。
在廂房門外站了片刻,我遙想著一路走來的艱辛。
阿生啊阿生,叫我找的好辛苦。
7
房門內,我站在牆角處,半天不吭聲。
慕雲歸背對著我,一隻手正緩緩撫摸牆上懸掛著的佩劍,鮮紅的劍穗,雪白的劍身,鋒利的劍尖。
“近來,庭院裡的楓葉不夠紅啊。”
這話一出,我便飛也似的奔到他的身邊。
哆哆嗦嗦的,低頭,“阿生,你不至於這麼計較吧?之前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啊,咱也不圖大富大貴,你打賞個百十兩銀子放小的回家就好。”
慕雲歸低眉,臉色更加陰沉,薄而紅的唇顯得愈發凌厲,不知是不是想到之前在羊圈裡撿糞,糊了一手的事情。
“罷了”他到底揮了揮手,大方道,“之前我服侍你小半年,這次讓你也服侍服侍我,不過分吧?”
我慌忙搖頭,不過分不過分。
好在慕雲歸也沒有多為難我,隻是讓我準備飯菜,中午我洗豆芽的時候心想,外面人也太誇大其詞了,還活閻王呢!
第一道菜,銀牙金絲。
將豆芽中間的肉挑盡,塞入切得極細的雞絲,入油鍋,沸騰炸過,撈出。
金燦燦,又香甜。
我看著日頭將要落盡,終於將肉芽塞入空洞洞的豆芽內,丟入炸鍋中,起鍋,盛入盤內送予慕雲歸去。
8
夕陽落下,泛紅的餘輝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肩頭。
他正坐在椅子內,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窺視下,他的臉龐猶如刀刻,臉部比例精準完美,鼻梁挺直,眉目深而狹長。
“偷看本侯爺?”不知何時,他已抬頭,幽幽的開口。
他目光如炬,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看什麼看?吃飯!”
將一盤黑漆漆的銀牙金絲遞到胸前。
餐桌上,我的肚子不爭氣的發出了大聲的悲鳴。
慕雲歸頗為冷靜的審視著我的菜餚,用筷子挑起一根黑豆芽來,嘖嘖兩聲,沒嘖完,豆芽就斷了,碎在盤子裡。
我保持鎮定,“阿生你要吃就吃。”
慕雲歸一個斜視掃過來,我識趣的閉了嘴。
他一個伸手,已有下人給他遞上香噴噴的白米飯。
一桌子的菜餚色香味俱全,除了我做的那盤銀牙金絲。
慕雲歸看都不看我一眼,伸著筷子的手在滿桌子的菜上轉了一圈,夾起了一塊雞翅放在碗裡。
“你也吃。”說著已有人給我塞了碗飯。
我的筷子精準的夾住一隻雞腿,卻被慕雲歸的筷子打落掉。
看我的幽怨目光,慕雲歸一笑,從盤中夾起了我的銀牙金絲放入我的碗中。
冷汗流下,我“啪”的一聲,將筷子擱在桌上。
“慕雲歸,你欺人太甚!”說罷,起身就走。
轉出廂房,我偷偷從窗戶紙裡瞅見,慕雲歸正抱著我的那盤黑乎乎的豆芽魂不守舍,最終夾起一根,放入口內。
接著瘋狂漱口。
9
有下人送了兩菜一湯到我房內。
我風卷殘雲的吃完,不忘抹抹嘴巴。
作為宮內蕭淑妃的眼線,我需要留在慕雲歸身邊,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平時這個紈绔子弟捏花惹草,造謠生事都不打緊,要是發現他在暗中和朝中大臣來往,意圖謀逆,便需我出手,將其就地正法。
我出生寒苦,在宮內修習十年,落下一身傷。
每天練完武後,還要完成文化課,練習書法,背誦文章。
直到去年,蕭淑妃將我放出宮,讓我和家人短暫團圓。
到了六月份的時候,蕭淑妃在慕府出遊的時候,派人追S。
慕雲歸就是那時候落入我們的天羅地網中,我以救他之名,留在他身邊。
再放他回府,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他存在半點違逆之事,我便格S勿論。
我將眼睛一閉,房門一開,我便將袖中的三支飛鏢射了出去。
其中有兩支插進了慕山遲的肩膀上,讓他原本裹了繃帶的左手更為不便。
“阿苑。”他這樣輕聲喚我,弄得我極不自在。
他也是蕭淑妃的人,在慕府十餘年,他已覺得處處矮上二哥一頭,覺得侯府對他不公。
我想不通,他已是小侯爺,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還要殘害手足,背棄家裡。
又或許正因為他是小侯爺,所以會想要更多吧。
“阿苑,你看這是什麼。”他毫不客氣的坐在我身邊。
我不動聲色的將身子挪了挪,將他手裡的東西一打量,“火油石?”
他點點頭,冷清的眉目一笑,“從我二哥那兒搜來的,這樣的,還有一屋子。火藥也有一屋子,引火幹柴等物數不勝數。你說他要幹嘛?”
我心中大亂,面色依舊如常,“人家興許要放煙花呢?”
四公子換了副看傻子的模樣看我,“我告訴蕭淑妃,看她怎麼說?”
看著他諱莫如深的樣子,我屏氣點頭,“快去吧。”
趁著他轉身的工夫,一個手刀朝他後脖頸上打去。
不料他竟早有防備,回手力度極大,猝不及防,我已被他按在床上。
慕山遲瑟瑟的看著我,點了我的穴道,手扣在我的鎖骨處,“阿苑,讓哥哥好好疼你一回。”
10
“哗啦”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我驚喜萬分,看著慕雲歸,滿心雀躍。
他冷冷的疾走進來,一個刀劈,將慕山遲的手砍下。
“啊,這……”我眼裡的歡喜生生的暗下去,慕山遲的鮮血濺了我滿臉。
阿生的眼很冷,全然不似我當初在山裡撿到他的樣子。
我看著他,他的神色像山裡的孤狼,眼裡藏著無盡的孤獨與凌厲。
慕雲歸一腳將他弟弟踢翻,滾落床底。
接著便是幾個護衛拿著大刀捉拿住慕山遲,慕山遲捧著斷手,冷清清的眉目充滿紅色,SS盯住床上的我。
慕山遲的身子已在微微顫抖,我看得真切,我的呼吸已變得紊亂。
慕雲歸削去他弟弟的頭發,握在手中,號令眾人,“慕府內勾結後宮之人已被捉拿。”
眾人押解著慕山遲退下,他被關在大牢裡。
慕雲歸回身看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我,俯身,狠狠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鮮血流出,他惡狠狠的盯著我的眼睛道,“我不信你衝不開穴道。”
我身上的衣衫被他一件件的褪下,他獸性大發一般,將往日的憋悶盡數宣泄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