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卿那裡吃了閉門羹，轉頭打程不予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我甚至在他樓下等了一夜，也沒有看他的身影。
半夜時的時候妹妹給我打電話，「姐，你在哪兒？」
我腦海中浮現出妹妹抱著電話舉在耳邊的模樣，想想明天的未知，鼻頭驀然一酸。
我努力壓制住自己哽咽的聲音，「應酬呢，一會兒就回來啊，你先睡。」
「我心慌，你回來陪我睡吧，我睡不著。」
我猛地抓住掉落的手機，重新湊到耳邊。
「乖，閉上眼睛，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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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第五章 5
次日清晨，天還不亮，我就衝回家，從B險櫃裡取出那份畸形的合約。
既然程不予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
我拿著那份合約，衝進程不予的辦公室，要跟他拼個魚S網破。
像他們這樣的人，最多的便是金錢，最看重的便是名譽。
我倒是要看看，他願意出多少錢，買自己一個幹淨。
等我將那份合約摔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呵，怎麼，這麼迫不及待想要錢？」
我心中一陣鈍痛，他明明知道今天是……
他將合約捏在手裡，並沒有提錢的事情，而是唰地甩出一摞照片。
看著照片上的內容，我霎時如墜冰窖。
都是我在他身下承歡的照片，各種表情和姿勢和背景。
唯一相同的是，都沒有他的臉。
他冰冷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像爬滿了嗜血的毒蛇。
「那我倒也要看看，你願意花多少錢，來買自己的清譽。」
原來，程不予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我錢。
他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在我心中的底線，我早知道他冷血，卻不知道他如此毫無人性。
我雙目通紅，淚水在眼眶中來回打轉。
忍了又忍，我也隻能憋回去。
咚！
我果斷地跪在了他面前，聲音巨大，直接砸彎了我的腰。
我說：「程老板，隨便你。隻要你給我錢，這些照片你願意公開，那就公開吧，你高興就好。」
程不予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後又變成惡心。
傷人的話一字一句從他的齒縫中擠出來，「林青青，你還是真是賤，為了錢真的是什麼都不要了。」
嘖！
這麼多年了，他果然一點也不了解我。
我在乎的，哪裡是那些身外之物。
正想著，門咔噠一聲，從外面打開了。
是蘇卿。
照片四散紛飛，她踏進門口的第一步就踩中一張。
她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麼話都沒說，邁出的腳步退了回去，隨後大步離開。
程不予立刻起身去追，追的時候不忘扔給我一張銀行卡，「滾出我的視線。」
明明最難堪的是我，他們卻像天塌下來似的。
我甚至來不及窘迫，胡亂將地上的照片掃進包裡，就直奔醫院。
歡歡每次化療後都會虛弱幾天，我守在她床邊一整夜，見她睜開眼睛，一顆懸著的心才又落了下去。
我讓她乖乖躺著，我則是下樓去給她買早餐。
等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裡面安靜得詭異。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我身上，歡歡雙眼紅腫，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她手裡拿著一部不知道是誰的手機，舉到我面前，「是你嗎？」
我看清上面的內容後，如遭雷擊。
我曾想，不論我在外面怎麼汙穢骯髒。
回到家裡，面對家人，總歸是幹淨的。
我能忍受這些攤開給任何人，唯獨不能給我的家人看。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我縱使滿身是嘴，也找不出狡辯的說辭。
臨床病友的親人見勢頭不對，立刻從歡歡手中抽出手機，扶著自家的病人出門了。
病房裡隻剩下我們兩，我無力地將早餐放到她面前，幹澀地開口「吃點吧。」
她的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讓人很不自在。
難熬。
沉默了很久，她才再次開口。
「是為了我嗎？」
我說不出是，也說不出不是。
用這麼骯髒的錢來續命，不知道她願不願。
第六章 6
可是，我沒出息。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最多的掙錢方式了。
歡歡沒有責怪我，甚至乖乖吃了早飯。
接下來的幾天主院，也非常乖巧。
隻是看著我眼神，總是充滿著一種奇怪復雜，讓人無法解讀的情緒。
我好幾次尷尬地轉過頭，她又總是軟綿綿地喊我。
「姐姐，謝謝。」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一切都值得。
我這麼親愛的妹妹，誰又能知道她風輕雲淡之中，已經抱著必S的決心呢。
歡歡是在我們倆的臥室裡自S的，選擇了最沒有搶救可能的S亡方式。
一整瓶百草枯，黑色的血浸了一床。
隨後母親也受不了打擊，暈過去之後，再也沒有醒來。
才五十多歲的年紀，一根黑發都沒有。
同樣的，這世間，我也一絲牽掛都沒有了。
葬禮現場，程不予還有臉來。
我衝他發瘋，手中抓到什麼便朝他扔什麼。
若是此刻我手上有一瓶硫酸，我也會全部潑在他那令人作嘔的臉上。
「滾！你他媽的給我滾！」
這是我第一次說髒話，將他十八代祖宗和十八代曾孫都問候了個遍。
他笑了，和我對罵，絲毫不在意周圍全是攝像。
「林青青，你裝什麼裝。你少擺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無辜樣子！
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鳥，是你害S了陸棠，是你讓我成為了一個沒媽的人！
我不過是將這一切返還給你，你有什麼好憤怒好委屈的？」
最後他癱坐在地嚎啕大哭，絲毫沒有影帝的樣子。
「你騙我，騙了我整整十八年！
你小時候說過的，你喜歡我，可是你他媽眼裡隻有錢……」
陸棠就是程不予的媽媽，我也是在程不予消失之後才慢慢了解到，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陸棠原本是個高知分子，身材姣好，人也有氣質。
難免的，就容易被一些心事齷齪的人盯上。
這個人，就是程不予的父親。
陸棠是在被程不予父親強暴之後，才懷的孕。
按理來說，應該立刻報案。
可是陸棠的父母也是個奇葩，不但不報案，反而以影響名聲為由，試圖將陸棠悄悄嫁給那個人。
中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反正陸棠最後跟著他半S不活地過著日子。
陸棠說過，原本程不予是她唯一的希冀。
奈何程不予的眼睛，太像那個人了。
她甚至幾次看到他的眼睛，都差點失神差點掐S他。
所以程不予一靠近她，她就打他。
她說：「打怕了，她就不靠近我了，至少能活下去。」
陸棠最後的時間裡，都是我陪著她的。
程不予失蹤後她太過煎熬，求我S了她。
第七章 7
法治社會，S人犯法。
我雖然小，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假意答應之後，準備去求媽媽找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可是當我們帶著心理醫生去她家的時候，發現她的身體已經是冰涼了。
可能程不予中間回來找過我們，剛好撞到那一幕，便以為是我SS了他的母親。
簡直是荒唐！
我沒有對他家做什麼，可是我的家，確實是在他手裡家破人亡，最後隻剩下個孤零零的我。
再說那些已是無用。
我嘶吼著，讓他滾。
這是我成年之後，在他面前第一次這麼硬氣。
我也什麼都沒有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身上已經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想做什麼，隨他的便。
可以想象，我們的事情肯定已經在網上飛速發酵。
可是此刻的我，已經管不上那麼多。
操持完母親和妹妹的葬禮後，我把自己一直關在我們的家裡。
樓下全是記者，甚至已經堵到家門口，我都充耳不聞。
反正我也日夜睡不著，偶爾斷斷續續能眯一會兒，都是不到半小時就醒了。
我看著妹妹留給我的字條，隻有短短十多個字：姐姐，有你真好，要漂亮地活著啊。
我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心痛。
甚至沉溺於那種心痛的滋味，無法自拔。
到第七日的時候，我照鏡子能明顯看到自己凹陷的臉頰。
我喝了點水，對著鏡子剃掉長發。
然後打開電腦，將我跟程不予的所有事情，寫成了一個八千字的故事。
也不能說是故事。
故事都是編纂的，我寫的這些，可都是我們之間發生的真實的事情。
他們吹噓著他們的男神是多麼的完美，不過也是一條臭水溝裡爬出來的蛆蟲而已。
他毀了我，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我寫的東西又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媒體和網友逐字逐句一一解讀。
過不過分我不知道，無所謂了。
反正，我說的都是真實的。
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的各個社交賬號的信息都是炸裂模式。
甚至有許多人好奇吃瓜後續，齊刷刷關注我。
粉絲也在短短數日時間內，瘋狂上漲數百萬。
也有很多娛樂公司看到我身上的熱點，拋出橄欖枝，說要重新包裝我。
當過情人怎麼樣？
鬧過醜聞又怎麼樣？
在他們的妙手之下，我畫風一轉，又會成為一個嶄新的人。
我在經過篩選之後，選了一家實力在程不予公司之上的公司。
畢竟程不予隻是他公司的二把手，一把手是蘇卿。
值得一提的是，蘇卿好像是真的喜歡程不予。
哪怕是鬧出這樣的事，他都陪著程不予一起守在我樓下。
程不予跪著，她站著。
一見到我，程不予跪地上前，「青青……」
我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明明沒有碰到，我還是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突然匍匐在地，斷斷續續地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
話未說完，他突然立起身子，當著眾媒體的面瘋狂扇自己耳光。
嘴裡還不停地說著，「都是我的錯，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本來網友還在我的字裡行間找黑我證據。
程不予這段自扇耳光的視頻上傳之後，那些聲音瞬間熄了大半。
在我貼出情人合約之後，更是偃旗息鼓。
第八章 8
我很坦然地向大眾揭露自己的不堪，親人和清譽，我選親人，配圖就是歡歡最後給我留下的那張字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