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木子昂叫到自己身邊,故意靠靠他很近,在李妙視角看來,我們好像在擁抱一樣。
小姑娘的表情好像要吃了我,木子昂享受兩個女孩為他針鋒相對,一個個顛公顛婆。
可不這樣,木子昂怎麼會相信我依賴他呢。
我越來越清醒了,能發現許多曾經無法察覺的事。
當我坐在工位上發呆時,一個同事突然端了杯咖啡給我。
咖啡味道很香,一陣奇異的香味不停引誘我將其一飲而盡,有些熟悉,但我實在記不起來在哪裡聞到這種味道。
“不用了,謝謝。”
聽見我的拒絕,那個同事的臉立馬垮了下來,黑得堪比鍋底,好像因為我的拒絕而讓他錯失了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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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人。
李妙冷不丁走到我身後,說話陰惻惻的,質問我為什麼拒絕人家,說我不識好人心。
幾乎是分秒之間,我的父母帶著雞湯出現在公司門口。
他們經常給我燉湯,味道鮮美,每次我都能喝下一大碗,但這次,我卻不想喝了。
雞湯的香味雖誘人,可我再次聞到那隱秘的香味。
那是什麼?
“我不喝。”
“你們要囚禁我多久?”
記憶深處的黑暗角落,一朵嬌豔的粉嫩欲滴的花朵緩緩綻放,園丁精心照料,下一秒,一隻大手把土地砸出一個深坑,園丁長埋地底,而那朵花則是被連根拔起,碎成粉末,風一吹,便消失在空中。
20
“小可,醒了。”
木子昂坐在床頭,滿眼關切,溫情溢出,看著我的眼神已經超過正常朋友的範圍。
我睡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身上穿著白色的蕾絲睡衣,鏡子裡的我的脖子上星星點點的斑駁昭示我跟男人好像發生了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男人,警惕,迷茫,痛苦,復雜澎湃的情緒狂風暴雨似的蹂躪我。
我明明是在公司的,怎麼下一秒就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木子昂安撫住我,遞給我一杯水隨即跟我講了一個性轉版某的世界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李眷晨,她的父親是熾手可熱的知名大導演,母親是知名影後,她的家庭原本是幸福美好的。
可其父親在李眷晨三歲之後就無法再創造新的作品,人人都說,李導江郎才盡了。
他一天比一天焦慮,開始酗酒,一次失手打了妻子後家庭支離破碎,妻子離婚後遠走他鄉。
隻有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李父最愛看的電影講述的是一個男人從小生活在節目組為他創造的城市,每天直播他的生活而他從不自知。
在李父第三十次觀看這場電影時,他徹底魔怔了,傾家蕩產為女兒創造了一個村莊,用藥使女兒失去記憶……
所有的一切,李可,李眷晨,也就是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
木棉不是拯救我的少年,反而是控制我的幫兇,傷害我的父母妹妹,疼愛我的外婆和爺爺奶奶,一切痛苦和幸福居然都是假的,本該虛無的。
我所有的喜怒悲歡,愛恨情仇,是一場巨大的真人秀。
“小可,你不是記起來了?你昏迷之前說的話…”
“我記起來?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說的這話?”
木子昂眼睛緊緊盯著我,妄圖從我眼裡看到較大的情緒波動,可我沒有,隻是很平靜地坐在床上。
“都是假的嗎?”
長久的沉默過後,我終於哽咽著詢問,一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原本偽裝的平淡瞬間破裂,雙手掩面,明明那麼難過,卻隻能流下三兩滴淚水。
“小可,我會幫你的。”
木子昂把我攬進他的懷裡,和我回憶曾經的點點滴滴。
怎麼這麼巧我差點被侵犯木棉就出現。
怎麼每次傷心難過木棉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怎麼所有人,除了木棉和外婆,都不喜歡我,亦或者更喜歡妹妹。
因為我的父親要把我塑造成生活可憐的悲慘少女,而木棉就是拯救我的少年,少年隕落,我無法接受,卻在生活的重壓下恢復正常,用一生去緬懷曾經的光。
多麼戲劇化。
多麼引人入勝。
我想,我應該給他們賺了不少錢。
這麼言之鑿鑿,要不是我看到杯子裡細小的不易察覺的白色殘渣,我就信了呢。
他們對那藥還真是自信。
21
木子昂把我安置在一棟郊外別墅,那是他現實中的房產。
他說在現實中他開了一家自媒體公司,規模很大,所以他才能從李導手裡救出我。
他說,李導已經知道自己問題所在,等我調理好了,就帶他來見我。
他把一切安排妥當,而我隻需要接受。
真是個新世紀好男友。
別墅裡擺放著很多我的照片,不知是什麼時候拍的,那時候我還是珠圓玉潤,帶著嬰兒肥,並不像現在瘦骨嶙峋的樣子。
笑容明媚,清澈單純,看起來就是青春裡的白月光,歲月靜好。
腦子裡突然出現一道聲音,是一個男孩說,“求你放過她。”
他和木棉長得一模一樣,但他不是木棉。
我看著照片,這樣的美好的人,是該放在罐子裡好好珍藏的。
要是泡在福爾馬林裡最好了。
“真是,好美的一張臉。”
放下相框,我回到二樓房間,衛生間內洗澡水聲在靜謐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三樓監控室,我曾經所認為的父親母親正目不轉睛盯著我房間監控,二人看起來格外興奮,嘴裡喃喃,“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讓她再次在希望最鼎盛的時間 ,跌落谷底,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正是他們過分痴迷看著監控,忽略了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
不過幾分鍾,監控室裡隻剩兩具不會喘氣的屍體,以及滿地的紅色黏液。
22
“李可!”
樓下鬧哄哄的,一群人聚在別墅一樓,鬧哄哄的,有曾經的老師,兩個李妙,同事,外婆,爺爺奶奶,木子昂,木棉……
燻香本就有些濃,在這樣人多且悶熱密閉的環境中,讓我產生幾分惡心的感覺。
他們太氣憤了,忽略了燻香裡的摻雜的淡淡的怪味。
我端著兩盤子調的飲品,不疾不徐從廚房出來,笑著看向他們,“咦,你們怎麼都來了?”
木棉眼裡好像要噴火,在我把盤子放到茶幾上的一瞬,把我推倒在地。
“你幹嘛?”
我嬌柔地坐在地上,朝擦傷的手掌吹了吹氣,眼眶微紅,緊緊咬著下唇。
“怎麼了?”
在場人見我這個模樣,紛紛冷哼,厲聲質問,“你說說你今天幹了些什麼?”
“我在家待著無聊,洗澡後就在院子裡擺弄花草,剛剛在手機上看到一個挺好喝的飲品,就自己學著做。”
“你們才真的奇怪吧,先前騙了我二十多年,現在還仗著人多欺負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眾人見我實在不像說謊的樣子,加上我精神一直不好,醫生都說我不能很好地隱藏情緒,他們有些松懈,甚至有人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他們面面相覷,好像在說,“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你沒事吧?”
“你們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情緒有些激動,質問時眼淚簌簌不停。
“是想給你個驚喜,欲揚先抑嘛。”
攢動的人群,熱鬧的環境,一道蒼勁有力,渾厚且沾染時間痕跡的聲音格外突出。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一個坐著輪椅滿頭白發的男人慢慢進入我的視線。
“你是?”
“你的父親。”
李導把懷裡的禮物拿給我,是一條價值百萬的項鏈,璀璨奪目,不少人都用貪婪的眼光盯著它。
“這是?”
我接過項鏈,聽著他傾訴對我的歉疚,規劃為我鋪好的未來之路,不禁和他相擁而泣。
周圍人見到這一幕皆是動容神色。
我借口上樓換身衣服,把烤箱裡剛烤好的餅幹拿出來,並讓他們都等等我,等會敘敘舊。
23
我才不是李可,也不是什麼李眷晨,老娘叫張子嬌,一個S人犯。
李可,李眷晨,都是S在我手底下的微不足道的賤人,像她們這樣的賤人,大概有三十來個。
看著鏡子裡被整成李可模樣的臉,我覺得有些惡心,跑到廁所吐了很久。
身上的疤痕也逐漸清晰,新新舊舊,再次顯現在我面前。
每每想起曾經,我就會在身上劃出一道傷疤,那群人卻以為我是抑鬱自殘。
把我關久了,他們就以為我是籠子裡的鳥,再無反抗之力。
可就是我這隻籠中鳥,再次實現了團滅。
怎麼辦呢,真痛快啊。
我放著歌,伴隨門外痛苦的嗚咽喊叫,甚至是捶打地面的聲音,格外滿足。
一場盛大的交響曲此刻正由那些演技精湛的家伙激情演奏。
痛苦的哀鳴是我最棒的精神食糧,辱罵詛咒是我最喜歡的鼓勵。
我說過,別惹我的。
聲音即將停止的一刻,我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出現在倒地不起的人前。
我的“外婆”滿臉猙獰,指著我,想要指責,但鮮血噴在白色地毯上,她不甘地閉了眼。
“老太婆,你輸了。”
說完這話,我也無法堅持,跪在地上,半空中紅影再次出現,它好像在哭,真是笨,我都為他報仇了,應該笑啊!
我伸出手,終於,回到十八歲那個夏天,感受到那久違的溫暖。
故事的真相
零幾年,我十八歲的夏天,大概是我最難忘的。
我暗戀了四年的男孩答應了我的告白,盡管長期被注射藥物的我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但那雙漂亮的狐狸眼還是深深镌刻在我的心中。
那天,他眼波流轉,驚喜地接受我的告白,激動地把我抱起來,在香樟樹下不停轉圈。
“我也喜歡你!”
他確實是我的救贖。
很戲劇化。
我們的初遇是英雄救美,我是孤兒,是霸凌者的戲耍對象,而他是成績優異的學霸,天之驕子。
一個極負正義感的少年。在我被欺凌至泥潭深淵時,緊緊抓住我的手,帶我逃出泥沼牢籠。
從那一刻起,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一天傍晚,他約我出去逛街,兩個人手拉手漫步在夕陽餘暉之中,一大一小的背影重疊,我發誓永遠不要和他分開。
事與願違。
大概是九點,他送我回家,因為有他在,我們選擇沒人的小路。
一群小混混攔住了我和他前進的路,他們肆無忌憚地用色眯眯的眼神凝視著我,四周沒有監控,空曠無人,他們把我和他綁到一個漆黑的工廠。
我的衣服被撕碎,我的尊嚴被碾壓,一切美好在那一刻變為泡影,他們按著他的頭,讓他親眼看著我身上惡心的行徑。
他不停掙扎,讓那群混蛋放過我,讓他去S都行。
那群混蛋聽了後掏出一瓶百草藥,放到他面前。
“你喝了,我就放過她。”
那個傻子,居然信了,不帶猶豫喝下了那致命的液體。
我求他不要喝,不要丟下我,他確隻是粲然一笑,甘願喝下。
他怎麼知道,那群混蛋是言而無信的啊。
他們當著我的面分解了他的屍體!
銀晃晃的刀成了工廠裡唯一的,光。
他那麼好的人啊,怎麼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不公平啊。
事後,我才知道那群混混是附近初中的學生,他們全班同學統一作證,說事發那天他們在聚會。
沒有監控,沒有路人,百草藥上沒有他們的指紋,我的身體也在事後被他們清洗幹淨……
我沒有證據,甚至有人說是我故意勾引他們,就連混混的老師都說我在學校經常騷擾他的學生。
一時之間,我成了眾矢之的。
原來那群混混,個個家庭條件優越,有權有勢,沒人願意得罪他們。
就算證據齊全,他們未成年的身份也無法得到公正的懲罰。
所以我活該,我的愛人活該。
院長讓我算了,我答應了。
所以在他們開學之後,那一班混蛋上體育課時,我溜進他們的教室,在飲水機和每個人的杯子裡放了無色無味的,好東西。
那個老師在廁所裡被我割掉下面的玩意哀嚎求饒時,他的學生們也開始口吐白沫。
真好,大家都很渴,大家都喝水了。
原本以為隻能弄S幾個人的,結果團滅了哈哈哈。
可惜了,在我掏出最後一個混混的腸子時,警察來了,還有好多人我沒破肚割腸呢。
我還想看看,他們的心是不是黑的。
我被帶走時,周圍人都在罵我瘋子,尤其是那些學生的家長親人。
罵我又能怎麼樣呢,他們本來就該S。
“我就是瘋子,所以你們小心點。”
明明當初都提醒他們了,他們還是故意招惹我。
他們託關系把我從監獄帶出來囚禁,把我關在精神病院天天吃一些讓我精神混亂的藥。
精神病院外有一座大鍾,每到六點就會有人敲響它。
我發誓,總有一天,那會成為那些折辱我的人的喪鍾。
用藥篡改我的記憶又怎麼樣,我是瘋子啊,那些東西怎麼能改變我瘋子的本性呢。
還想先精神折磨,再S了我。
讓那個混混頭的奶奶當我外婆,讓那個沒有師德的家伙當我父親,讓在我身上撒尿的混蛋的弟弟整容後變成我的白月光……
而我傻傻的,把他們當做至親至愛!
S人誅心,S人誅心。
他們嘴上說著報仇,卻在直播我的生活獲得極大利益後遲遲不肯S我,惡心!
唯一良心受不了折磨的男人,也被他們送進了精神病院。
被篡改記憶的第一天,滔天的恨意就讓我有S人的衝動了。
燻香,飲料,餅幹,都是我S人的利器。
他們怎麼會想到,那天茶水間男人趁所有人不注意塞了包毒藥給我,他想讓我自己了斷,別再被這群人磋磨。
可一個人S多孤單啊。
真好,真好……
精神醫院的鍾聲再次響起,躺在床上的男人愣怔著看向窗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