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
累了一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在我要關門時，一個燙著波浪卷的女人牽著一隻比熊進來了。
「啊？要關門了嗎？」
「可是我今天排了好久，想著吃了飯再來……」
「小妹妹，看你好累，算了算了，我改天再來吧。」
說著，她失落地轉身。
聞言，我還是攔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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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累都累了，也不差這一下。
比熊叫果子，大眼睛撲閃撲閃，很是可愛。
［是這樣的，蘇蘇妹妹，這兩天我外出溜果子的時候，它總是大吼大叫的，以前它從不會這樣。］
［不僅如此，這兩天我要拉它出門，它S活不出去，可是它又不願意在家裡拉粑粑。］
［果子已經習慣在外面上廁所了，在家裡它拉不出來，可是我抱著它出去它又不願意去。］
說著，果子媽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想讓你和它溝通一下，它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想出去外邊了？］
果子媽長得很漂亮，一雙眉眼低垂著，看得讓人心生憐惜。
我內心土拔鼠狂叫，想說姐姐別難過，所有事情我替你擺平。
但我還是按捺住了，萬一嚇到美女姐姐呢？
「好，我和果子溝通試試看。」
我看向果子媽懷裡的小比熊。
小家伙很詫異我能和它溝通，不過還是跟我說起了事情的始末。
我越聽神色越凝重。
果子說完之後，我就趕緊把原話轉述給了果子媽。
「果子媽，你應該是被人盯上了。」
「果子說，這幾次出去遛彎的時候，經常有一個戴黑帽子黑口罩的男人尾隨你們。」
「你有注意到嗎？」
果子媽嚇了一跳，捂著胸口。
「沒有啊，我們小區安保挺好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要怎麼辦？」
她心有餘悸，我趕緊安撫她。
「沒事，我有辦法。」
「我們可以這樣……」
10.
這天，果子媽還是如往常一樣，牽著果子在小區樓下溜達。
隻是不同以往的是，她走得很慢，細看之下，能看出她有些緊張。
我躲在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對面還有兩個便衣警察。
果子媽沒逛一會兒，就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出現了。
男人先是在四周左看右看。
見人比較少，就偷摸著往果子媽的方向跟了過去。
他行色匆匆，貓著腰來到了果子媽身後。
比熊果子這時候已經注意到了他的靠近。
在他即將要把臭手放在果子媽身上時，比熊一下就跳起來咬住了他的褲腿。
「警察，別動！」
與此同時，警察小哥也快速上前把這人給制服了。
我趕緊跑到果子媽身邊陪著她。
果子還在咬著那人的褲腿不放。
見狀，果子媽喊了一聲。
果子立馬就放開了那人，轉著圈圈來到了果子媽旁邊。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還在掙扎。
「趙梨！」
「是我。」
果子媽詫異地朝地上看去。
「怎麼是你？」
...
我們一同來到了警局。
弄清楚事情原委後，才發現此事就是一個大烏龍。
原來這段時間跟蹤果子媽的男人是她的前男友雷天。
雷天此時看著已經被果子咬爛的褲腿，無奈嘆氣。
「那你幹嘛這麼猥瑣地跟著我？」
趙梨有些生氣，氣惱地瞪著他。
雷天摸了摸頭，有些無辜。
「之前分手鬧得那麼僵，你不是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我嗎？」
「那我隻好把自己全身蒙起來，不然你看見我了又生氣怎麼辦？」
「哪知道連果子都認不出我了！」
趙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來找我是要幹嘛？」
「嗐……果子當初是我帶回來的，我想它了回來看看它不行嗎？」
說是這樣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雷天的眼神明明就一直放在趙梨身上。
「想都別想，果子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帶走它的。」
趙梨一邊說，一邊把果子抱進懷裡，生怕被搶走一般。
「對了蘇蘇妹妹，這次還要好好謝謝你。」
看著果子媽對我露出溫柔笑臉，顏控的我一下就傻了。
「不……不用謝。」
果子媽和我打了個招呼就抱著果子走了。
她身後，雷天小心翼翼地跟著。
「祖宗，商量一下唄，二四六我來看看果子。」
「不要！」
「那……那一周兩天也行呀。」
「再說，看你表現。」
「什麼表現？」
「哎.....是不是那個....梨子你等等我呀......」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笑著目送他們離開。
我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自己也該回家咯。
隻是家裡再也不會出現小小身影在玄關口等我啦。
11.
不知不覺我的工作室也開了兩年了。
這兩年內，來找我咨詢的人無數，接到的克隆訂單也越來越多。
為了實現每個人想再見自己孩子一眼的願望，我把交付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短，做工也相應地更加精細化了。
隻是因為人手不夠的問題，我最近一直在忙著招聘，但是前來應聘的人都不太合適。
要麼就是對寵物沒有耐心，要麼就是來試崗了一兩天覺得累堅持不下去就走掉的。
心情鬱悶，我也沒有強迫自己繼續工作，不然做出來的寵物一定不夠完美。
於是我給自己放了個早班，夜幕下我沿著天橋緩慢散步。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大橋上車輛和人都很少。
我剛把手機熄屏揣兜裡，就看見了一抹身影，縱身一躍跳進了湖裡。
「我的天——」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湖了！！」
我一邊喊著一邊跑了過去。
可周圍人真的不多。
我趴在欄杆上往下看，那人似乎沒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掙扎都沒有就直接沉入了水裡。
我尋思著報警也來不及了。
於是我做了人生中最冒險的一件事情。
我咬咬牙，把外套一脫也隨之跳了下去。
當我跳下去時，終於聽見橋上有人喊救命了。
湖水冷得讓人顫抖，此時我隻感謝媽媽在小學那年給我報了一個遊泳培訓班。
...
也許是奧利奧在天上保佑我。
總之，我這三腳貓的遊泳技術還真的成功把人給救上岸了。
有好心的大爺大媽把外套脫下來給我們披著。
很快警車和救護車也依次到了。
我救上來的小姑娘被送去了醫院，我則是在體溫回暖後跟著去了警局做筆錄。
做完筆錄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看了眼時間我就匆匆回家了。
回到家洗個熱水澡直接倒頭就睡。
沒辦法，救人也是一門體力活。
我救人從沒想過要回報，但沒想到回報卻自己找上了我。
12.
我英勇跳進河裡救人的事跡被新聞報道了，甚至還有記者專門來我工作室採訪我。
在了解了我的工作室是做什麼的之後，又為我大大地宣傳了一波。
於是我好不容易休息了幾天，又再次忙碌了起來。
洶湧的流量為我帶來了許多收益，但我把一半的盈利都捐獻給了動物救助基地。
我沒什麼大的理想，隻想這些小動物們能好好活著。
13.
這天，我的店裡來了一位奇特的客人。
她衣衫褴褸，頭發也亂糟糟，唯獨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你好……你是？」
我正好奇地看著她呢。
哪能想到她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姐姐，是你救的我吧？」
「哎……你別跪啊！夭壽了……」
我趕緊把她扶起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也是在和她交流的過程中，我知道了為什麼年紀輕輕的她就存了S志。
原來小姑娘名叫李鯉，今年 18 歲剛好成年。
爸媽卻偏在高考這年鬧起了離婚，且誰都不想要她。
因為她還有兩個弟弟。
爸媽一人一個，唯獨剩下了她。
李鯉說她考上了本地的一本，她都已經想好了，即便沒人要，也可以半工半讀自己努力活下去。
可沒想到，這對父母連她唯一的希望也要掠奪。
父母都打算帶著兒子出國，卻在出國的前一天晚上，把從小陪伴李鯉到大的一隻中華田園犬給S了燉吃了。
「他們美其名曰那是踐行飯，卻在我吃到第一口肉的時候告訴我，那是小白……」
講到這裡，李鯉眼裡流露出恨意。
「他們說那就是一隻畜生，吃了就吃了。」
「可沒人知道，它是我的家人。」
「爸媽不回家的時候，都是小白陪著我。」
「可是……」
李鯉哭得泣不成聲，我默默把她攬進了懷裡安慰。
這也難怪她要自S了。
父母離異不要她，從小陪伴自己到大、勝似親人的寵物也被所謂的家人S了。
這換誰都得崩潰吧。
小姑娘哭了好一陣才終於停了下來。
「可是我跳進湖裡的時候就後悔了。」
「我想活著，活得好好的，這樣小白在天有靈才不會擔心。」
我笑著揉揉她的頭發。
「姐姐也有一隻小貓去了上邊兒，說不定現在和你的小白已經變成好朋友了。」
「但願是這樣。」
14.
由於還有一個月左右才開學，李鯉自願來到了我這裡幫忙。
不過我還是跟她說好，會付給她薪水。
李鯉很勤快，且悟性高。
沒多長時間就能幫著我一起做克隆寵物了。
知道我能和動物溝通時，她驚訝得嘴巴都塞進一個雞蛋。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她成天往外邊兒抓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進來。
「蘇蘇姐，你能幫我看看這隻兔子在想什麼嗎？我在垃圾桶旁邊撿到的。」
我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忙活。
「它說它餓了，想吃很多很多草。」
...
「蘇蘇姐，這隻蝴蝶在想啥？我看它一動不動就給拿進來了。」
「它說你薅著它翅膀，它飛不起來。」
「啊？」
李鯉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捧著蝴蝶出去了。
...
「蘇蘇姐，你看……」
「它說它想家了，家在 xx 公寓 x 單元 201 號房。」
「合著你還是隻走失的荷蘭豬呢。」
...
「蘇蘇姐……」
「它說它最愛吃瓜子，昨天還在一家克隆寵物店偷吃東西了呢。」
「嗯？嗯！！！！」
在看清了李鯉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時，我整個人發出尖銳爆鳴。
「啊啊啊啊————」
看著我整個人跳到了桌子上，蘇蘇有些心虛地把抓老鼠的手藏到了身後。
「你……這麼怕老鼠啊？」
...
雞飛狗跳的生活很快結束，李鯉要開學了。
她走的前一天，眼含熱淚地抱著我。
「蘇蘇姐，我舍不得你……」
我則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笑到露出牙齦。
天S的，這小魔星終於開學了。
「不過，我寒假還會來的。」
「別太想我喲，蘇蘇姐。」
誰會想你。
「我走了。」
她提著行李箱越走越遠，馬尾一晃一晃，背對著我朝我揮手。
不知怎麼了，眼角竟然有些湿潤。
我揉了揉眼睛，可能是風太大了吧。
15.
李鯉走後的日子，我剛開始有些不習慣。
不過她經常給我打電話開視頻，和我分享學校裡的生活。
漸漸地，我也回到了正常的一個人生活的日子裡。
我喜歡拍照，尤其喜歡拍下自己親手做的克隆寵物。
工作室裡有一面牆，專門用來擺放這些照片。
我細細數著，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做了那麼多克隆寵物出來。
除了最尋常的小貓小狗小兔子，還有可達鴨、小蜥蜴、蜜袋鼯、小蜘蛛。
我突然驚覺，當初隻是因為奧利奧開的這個工作室，現在已經無形之間幫很多人圓夢了。
它們沒走, 它們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守候在了我們的身邊。
16.
周六我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去找李鯉玩。
李鯉帶我去大學城那邊吃了很多小吃, 我們逛了遊樂園, 差不多玩到傍晚，我才不緊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這附近的路燈經常壞, 今天也是如此。
正當我拿出包想把鑰匙提前拿出來開門時。
身邊一道尖利的聲音傳來。
「賤人！去S吧！」
我隻看見一個光頭男拿著水果刀就朝我捅來。
我驚慌失措地後退兩步，險而又險地避開了。
男人拿著刀再次上前朝我臉上劃來, 我把包包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他被砸得愣了一下, 手上的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
我轉身就跑, 他竟然沒去撿刀反而跑來追我了。
我本來想著跑到燈亮人多的地方求助。
可是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人衝了上來直接將我撲倒。
我手腳並用地奮力反抗，可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覺,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我毫無反抗的餘地。
他用雙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周圍的空氣被一點一點抽離，連帶著這人的面孔也模糊了起來。
正當我以為我今天要S在這裡時。
一陣貓貓狗狗的叫聲響了起來。
黑夜裡, 我依稀能看見它們幽綠色的瞳孔散發著光亮。
脖子上的力道驟然一輕, 我又能呼吸了。
我大口大口地躺在地上喘氣, 意識逐漸回歸的同時，我的視力也回來了。
我看見男人被一隻大型拉布拉多咬住衣服拖著走了好遠。
接著貓貓們跳上去，一貓給它一爪子。
男人還想反抗，可是動物數量太龐大, 到後面，就連小鳥都直接站在了他的頭頂上方拉屎。
我撐著身子報了警。
警察很快來到，把男人帶走了。
我和小動物們說了聲謝謝後, 也跟著警察來到了警局。
再次踏入這裡, 隻覺得今年是不是不順, 已經第幾次進警察局了。
經過一番調查, 原來襲擊我的男人竟然是李鯉的爸爸。
我救李鯉的事情迅速被衝上熱搜, 網友們人肉到了李鯉爸爸, 並對他進行了網暴。
他在美國丟了工作, 就連兒子也嫌棄他丟臉不願跟他來往。
於是他把這一切都怪罪到了我頭上。
他認為要是我不救李鯉, 他也不會遭受這些。
我真是被氣笑了，和警察表示我一定要告他。
但想到李鯉……我又猶豫了，這人畢竟是他爸。
隻是一陣風吹過, 一道人影迅速撲了過來把我抱進懷裡。
「蘇蘇姐……你沒事吧。」
「剛才警察打電話給我, 可把我嚇S了。」
「我爸, 不對，那個男人就是個人渣。」
「還好你沒事, 嚇S我了。」
她著急地扒拉著我左看右看。
「告他！我要讓他這輩子再也出不來！」
「嗚嗚嗚……」
我嘆了口氣, 最終也沒原諒李鯉爸爸。
他屬於S人未遂, 但沒有對我造成什麼身體上的傷害, 最終被判處了三年的監禁。
17
春去秋來。
克隆寵物工作室名聲大噪。
不乏外地人帶著寵物前來讓我溝通。
也不乏有人千裡迢迢過來隻為了做一隻自己心愛的克隆寵物。
某一天清晨。
我家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我哈欠連連地把門打開。
門外沒人。
我一低頭卻看見了一隻矮腳曼基康。
「媽，喵終於找到媽了，喵投了一百次胎才找到媽。」
「奧利奧！」
我驚喜地叫了一聲，就把它一整個地抱進了懷裡。
「你....你不是.....」
「媽，喵也不知道咋回事，喵在喵喵天堂聽見有人說要報答媽，於是喵就努力地投胎。」
「終於, 喵這一次投到了媽在的星球。」
報答？
我喃喃著這兩個字。
腦海裡閃過了無數隻已逝克隆寵物的畫面。
原來他們說的報答是這個意思。
上天啊。
這是唯一一次，我願望成真的時刻。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些寵物也能再次回到自己主人的身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