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配,殷岿是男二。
我們成親,是女主給殷岿的任務。
可世事難料。
女主後悔後冒雨而來,殷岿卻將她拒之門外。
「她隻是將我當做備選。」
我有些同情他。
他笑道:「沒事,我不是還有你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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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
他從未出現在我的選項裡。
1
我與殷岿,是女主沈茵茵牽的線。
她覓得好夫婿,見不得我還形單影隻。
她要回報我的一飯之恩。
沈茵茵言之鑿鑿地說:「阿岿是頂頂好的男兒。」
「你別看他一副凍S人的樣子,待我是極好的,將來一定也會好好待你。」
我一笑而過。
殷岿怎會願意娶我呢?
可我沒想到,有人會愛到,她說什麼,他都願意做。
沈茵茵將我和殷岿單獨約到一處。
竹煙波月,曲徑幽深。
正是男女私下幽會之處。
若被人瞧見,我的名聲算是毀了。
沈茵茵把殷岿朝我推了一把,然後捂著嘴促狹地跑了。
沈茵茵消失的那一刻。
殷岿溫和寵溺的神色消失殆盡。
眼前的男人面容冷肅,寬肩窄腰。
迎著月色,他仿若一尊沒有七情六欲的神祇雕像。
平心而論,他是我十八年來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之一。
另一個是男主,永安王凌寒夜。
殷岿與我拉開距離,仿佛我是什麼髒東西。
我也不屑與他多言。
站了沒一會兒,我們就默契地朝竹林外頭走去。
殷岿步子大,走得快。
我落了半步,在後頭。
突然間,前面的人停住了腳步,我險些撞了上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沈茵茵正在低著頭,踢著小石子兒。
瞧見殷岿這麼快出來,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她的目光在我與殷岿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次。
她有些埋怨地撒嬌道:「阿岿,你是不是沒有和秋畫好好相處?」
「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殷岿眼眸中的光明明滅滅,最終歸於一抹失落的苦笑。
就這樣。
第二日,殷岿就上賀家提了親。
平民王妃也是王妃。
沈茵茵去宮裡轉了一圈,我的親事便被定下了。
賜婚的聖旨宣讀時,父親喜不自勝,我渾渾噩噩。
我恍惚間說了聲「我不願」,無人聽見。
待到洞房花燭夜,我也依舊覺得是在夢裡。
直到,殷岿冷冷地對我道:「我不會碰你。」
我這才驟然清醒。
這並非荒誕的夢境,而是現實。
今日,殷岿喝了許多酒。
他一杯一杯下肚時,就這麼盯著沈茵茵。
盯得凌寒夜臉色難看。
此刻,燭火搖曳。
殷岿面龐染上了少見的紅韻。
當真是一副好顏色。
我忽然明白,沈茵茵為何非要將我和殷岿拉郎配了。
我佔著殷岿夫人這個位置,殷岿便不會再娶別的女子。
我有些好奇。
我若是趁人之危,就這麼玷汙了他。
沈茵茵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
2
我沒做什麼。
我嫌髒。
所以第二日,殷岿是從地上醒來的。
用早膳時,殷岿揉著太陽穴,說:
「往後,我會給你應有的體面,旁的你勿要奢望。」
回門日。
應有的體面,也因沈茵茵一句,想看南山的桃花,而沒有了。
我一個人回了賀家。
父親臉色鐵青,繼母幾句看似在寬慰的話,如同火上澆油。
「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辱了我賀家門楣!」
父親讓人將我壓到祠堂。
還不等下人動手,我已經駕輕就熟地跪下了。
父親舉起竹鞭,卻沒有甩下。
我已經嫁做人婦,是殷家的財產了,他不好再動手。
最終,他甩袖而去。
這樣看,這婚事倒也不錯。
何況,殷岿還是殷家獨子,眾星捧月般高不可攀。
我嫁給他,雖免不了被人嚼舌根。
但執掌中饋,僕役成群,丈夫如同S了一般,也是極好的日子啊。
隻是,我想得再開,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煩躁。
特別是在沈茵茵給我找麻煩的時候。
我覺醒得早。
早就知道自己是書裡的女配。
五品官員家的嫡女,知書達理、循規蹈矩。
是用來襯託草根女主活潑靈動的工具。
我沒什麼戲份。
卻不想,在全書大結局後,女主送了我這樣一份大禮。
我曾給流落街頭的沈茵茵一盒糕點。
書裡說,我吃膩了的糕點是沈茵茵從未吃到過的美味。
但我這塊糕點沒什麼用,後來改變沈茵茵困境的是那些男主男配。
所以很多讀者說我偽善。
真正善良的女主沈茵茵,劫富濟貧,伸張正義。
做這些事免不了得罪人,特別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
好在女主背後的人,更加有權有勢。
為她擦屁股的不止有凌寒夜,還有殷岿。
沈茵茵有殷岿的少家主玉佩,見玉如見人。
殷府賠罪的銀子「哗啦啦」地出去,比沈茵茵劫的多得多。
她許諾出去的什麼治好病,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等等,這些承諾,也要由殷岿來實現。
而殷岿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追著沈茵茵跑。
這種雞零狗碎的事情就落到了我身上。
這本不是我的義務,我給些銀子打發了便是。
但當背著久病妻子的丈夫、或是苦尋被拐女兒的母親,滿懷希冀地看著我時,叫我如何能狠心將人趕出去?
我是偽善。
所以當年,看到那個拖著一條斷腿討食吃的小女孩時,我背著父親,偷偷從車窗裡扔了一盒要拿去討好太後的糕點下去。
造就了我今日的下場。
我自認倒霉。
我忙前忙後,待在殷府裡的日子也少了。
月上梢頭。
我推門而入時,殷岿正披散著剛用錦帛絞幹的青絲,看一本遊記。
燭火下,他眼眸格外深邃。
聽見響動,他掀了掀眼皮瞧了我一眼,一言未發。
我與他並未分房而睡。
陌生人一樣,卻要同床共枕。
完完全全應了那句「同床異夢」。
說起來這事,也是因沈茵茵而起——
3
那日。
聽聞,凌寒夜與沈茵茵吵架了。
不知他們吵的什麼,但翌日兩人就登門拜訪來了。
沈茵茵瞧見我和殷岿各有各的院子。
她甜蜜地說,她與凌寒夜就如同平民夫妻一樣睡在一個屋裡,殷岿與我也該這樣。
聽聞這話,殷岿平靜的面容有了一絲皴裂。
我覺得,這像是沈茵茵的一種測試。
測試殷岿到底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
想來,有朝一日,沈茵茵指揮殷岿與我行房事的姿勢,他都會一一照辦。
夜色靜謐。
我爬上床榻之時,不可避免地與殷岿離得近了些。
他撇過頭與我拉開了些距離,然後蹙眉道:「賀秋畫,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你是殷家的主母,我希望你謹記這點。」
我啞然失笑。
他是覺得,我與他一樣,在外頭有個相好。
我原本不想理會他。
可許是月色太美,我心裡咽不下這口氣,道:
「夫君放心,我沒有這種癖好。」
殷岿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一向端莊無趣的我會這樣懟他。
他眸色冷了下來,抓住了我的手腕,聲音凌厲地警告道:
「我與茵茵之間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你休要這般壞她的名聲!」
手腕上的疼痛令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並未用多大勁……」
他話音未落,血色已從薄薄的中衣滲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
父親不滿我脫離他的掌控,沒有從這門親事裡撈些好處回去。
一隻外頭金玉璀璨、內部都是密密麻麻尖刺的镯子,牢牢戴在我手上。
等下次,我給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才會給我鑰匙解開。
什麼京城第一才女,什麼名門貴女。
隻是他裝點賀家名聲的工具。
一直以來,就是這麼來的。
那隻镯子就這麼暴露在了殷岿面前。
剛剛殷岿這麼一用力,尖刺戳破了我纏在裡頭的棉布,戳進了皮肉裡。
「何人敢對你……」
「可以松手了嗎?」
我與殷岿同時開口。
沒了他的牽制,我起身去處理傷口。
這話也隻是殷岿隨口一問,他後來沒再說什麼。
想來,是毫不在意的。
我本以為這镯子得戴一段日子,沒想到很快就迎來了轉機。
暴雨致使山體塌陷,殷岿與沈茵茵雙雙遇難。
找到他們時,殷岿正把沈茵茵護在懷裡,擋住了倒下的參天大樹。
他半身月白的衣衫都已被染成了紅黑色,嘴角溢出鮮血。
他佝偻著身姿,緊緊護著懷中人毫發無傷。
場面一時安靜。
直到,凌寒夜喊了一聲「茵茵」。
沈茵茵驟然驚醒,毫不猶豫地從殷岿懷裡爬了出來。
她撲進了凌寒夜懷裡,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她是與我們夫妻倆一起進的山,後來我臨時離開,她才與殷岿單獨在一起。
沈茵茵的話斷斷續續地說著。
殷岿的眼眸一點一點歸於S寂。
沈茵茵看向我:「秋畫,你說是不是這樣?」
「都怪阿岿,這種天氣非要走這條路……」
我沒有理會沈茵茵,走向殷岿。
曾經高高在上的仙尊,此刻狼狽不堪。
他抬起頭看著我,瞳孔收縮了一下。
雨後的陽光灑在他半面幹淨的臉上。
我朝他伸出了手——
半晌,他緩緩伸出了手,搭在了我手上。
侍從抬著巨樹,我將殷岿拉了出來。
帶著殷岿離開時,沈茵茵還在喊我的名字,要我為她作證。
我挑眉笑了笑:「永安王府的家務事,我們就不摻和了。」
我承認,我那日這麼做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我沒料到效果會這麼好。
能工巧匠上門為我解開了镯子。
我的陪嫁侍女都被殷岿遣回去了。
父親被人抓住了把柄,連貶三級。
殷岿似是對沈茵茵S心了。
之後兩年,我都過得很舒心。
殷岿的報恩,真是令我驚喜。
我盡心盡力地扮演著殷夫人的角色。
殷岿待我越發和顏悅色。
甚至,我生辰之日……
他還特地回來,為我下了碗面。
殷岿吃了兩杯酒,同我道,這下面的手藝還是他從乳母那裡學來的。
他父親和母親都是體面人,他小時候都不怎麼抱過他。
我能想象,三尊雕像站在一起的樣子。
但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與我剖白幼時的創傷?
我們不是這種關系吧。
4
庭院深深,樓臺度春。
歲月無趣又悠長。
可轉瞬,距離我與殷岿成親,已過三年。
他待在殷府的日子越來越多,多到我有些煩了。
初夏,驟雨急來。
有人拍響了殷府朱紅的大門。
一女子衣衫盡湿,冒雨而來。
門房來報時,殷岿面色半點不為所動。
他語氣平淡無情,道:
「今日,不見客。」
但門房走後,他手裡的書卷久久沒有翻動一頁。
我朝侍女使了個眼色。
不多時,沈茵茵便被領了進來。
她身上的水還在滴,一張小臉被風雨打得慘白,看著格外可憐。
殷岿還未開口,她已搶白道:
「我後悔了。」
殷岿手裡的書落在了地上。
他僵住了身形,眼眸中波濤洶湧。
「阿岿,你還要我嗎?」
剎那,一陣風掠進屋內。
紗幔起,燭火滅。
殷岿驟然看向她——
在殷岿回答前,我已經走了出去。
走時還貼心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侍女瞧著我壓不下的嘴角,困惑道:「夫人,怎能把郎君單獨留在裡頭,您就不怕……」
我笑著瞧了眼被雨水打湿的天幕。
烏雲散去,遙遠的天邊漸漸顯現出一些光亮來。
我就怕他們不發生什麼呢。
我另找了院子安寢。
可剛躺下,就有人推門而來。
殷岿素白的衣衫上,從肩頭往下都沾湿了。
可以想象嬌小的女子撲進他懷裡的畫面。
他緩步入內,為我壓了壓被角。
他眼眸微垂,落在我身上。
「我已派人將她送走。」
他為何不把人留下?
「她來尋我,不過是因為凌寒夜在外頭養了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