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鄰居阿姨的醫生兒子回來了。
我媽說我白天不起，晚上不睡，讓他給我號脈。
我S活不讓。
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是個誇克老兵。
後來我給他遞橘子的時候，他突然掐住我的手腕。
沉思幾秒，幽幽地看著我。
「少看點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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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我就像那個翹著二郎腿從容一笑但全身紅透的表情包。
我媽則聽不懂，大聲問：「什麼片？」
人可以S。
但不能在家人面前社S。
我立刻回答：「我看的是小說！」
他嗯了聲。
「要少看。」
我媽瞪了我一眼，然後笑呵呵地問路行簡。
「還有什麼問題？」
我瞪著路行簡，使勁給他使眼色。
結果這個瞎子看不見，又問我媽：「她有男朋友嗎？」
不是，你問的不應該是我嗎？
我剛要回答，我媽搶過去說：「沒有，年年自己一個人回來，哪有什麼男朋友。」
說完又回頭給我一記白眼。
我真生氣了，要從他手裡抽出手。
卻被他按住，繼續診斷。
路行簡：「你平時貪涼吧？」
我冷笑：「我從來不吃涼的。」
路行簡：「你是從來不吃熱的。」
餘光看見我媽已經咬牙切齒了。
路行簡：「你熬夜吧。」
我：「我天天 9 點睡。」
路行簡：「早上九點睡。」
我媽聽到這兒已經站起來了，開始滿屋尋找掃帚。
「你這S孩子，怪不得有時候白天找不到你，你熬夜熬通宵啊！」
我嚇得直接一個彈跳，躲到了路行簡身後。
路行簡溫柔地對我媽笑笑：「阿姨，她的病我能治。」
隻見，我媽的態度 180 度大轉彎。
「太好了，阿姨也想讓你們接觸接觸。」
「這丫頭懶S了，你有時間帶她出去運動一下。」
我越聽越不對勁。
直到坐上路行簡的車，我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
2
「我好像被我媽拉進了某場交易。」
路行簡提醒我系安全帶。
我系好回頭問他：「你覺得是什麼交易？」
路行簡眼睛目視前方，薄唇輕啟。
「相親。」
我驚得掉了下巴。
「我和你相親？太離譜了吧。」
路行簡比我大五歲。
先不說大不大，據我所知他好像有女朋友。
去年聽楊阿姨說要領回家，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沒來。
而且我們太熟。
我看過他S馬特非主流，他看過我穿開襠褲。
這和自己的「哥哥」談戀愛有什麼區別？
路行簡見我沉默，笑了聲：「去看電影嗎？」
我點點頭：「可以。」
路行簡：「我不方便，你挑吧？」
他說完把手機遞給我。
我點開 APP 挑起來。
在兩個電影之間猶豫起來，屏幕突然滅了。
我敲了兩下屏幕，顯示密碼鎖。
我問他：「密碼。」
路行簡報出數字：「110909。」
好熟悉的六位數字。
我帶著肌肉記憶輸入了數字，開起了玩笑：「是你女朋友的生日嗎？」
「真巧，和我一樣。」
路行簡忽然轉過頭，眼裡帶笑。
「不巧，我沒有女朋友。」
一句話讓我幹沉默了。
嘿嘿傻笑一下，轉過身看著窗外。
我就裝作聽不懂吧。
對。
3
到了電影院，路行簡去買票。
他給我買了超大一桶爆米花。
我嚇得擺手：「我吃不了。」
路行簡捏起一顆遞到我嘴邊：「還有我呢。」
我張口吃進嘴裡，濃鬱的奶香瞬間充盈整個口腔。
又抓了一把塞進嘴裡，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還想喝奶茶。」
「嗯，我去買。」
他把爆米花放到手裡，轉身就走。
根本不理會我在後面嘰裡咕嚕說什麼。
進場後，前後左右都坐滿了人。
我和路行簡快速坐下。
爆米花放在我倆中間，偶爾會碰到手。
一開始會下意識地縮回，等他拿完再拿。
後面碰得次數多了，我開始從他手裡搶爆米花。
路行簡每次都淺淺地哼笑一下，然後抓新的。
果然是醫生，脾氣真好。
電影是部喜劇片，笑點很足，廳內的笑聲不斷。
然而播放到男主與女角色曖昧時，我的左邊兩位觀眾突然摟著親了起來。
窺到這一幕的我差點被珍珠嗆到。
路行簡轉頭給我拍背，小聲問：「有事嗎？」
我捂著嘴咳嗽兩下，一抬頭，看見路行簡旁邊的一對情侶也親起來了。
瞬間紅了臉，轉頭看向前面。
前面兩人也在親！
黑暗中，我像個燒開的小水壺，砰砰冒著水汽。
我慢慢抬起頭，然後往右斜著身子，跟路行簡吐槽：「又不是情人節，他們為什麼要親嘴啊！」
路行簡低頭靠過來，毛茸茸的頭發蹭過我的耳朵。
「因為想親。」
4
突然湊近的一張帥臉，嚇得我往後撤了下頭。
明明暗暗的光影裡，看見路行簡高挺的鼻梁，眼神明亮地看著我。
我嚇得結巴：「你，你和旁邊的人親。」
說完我又突然反應過來「旁邊」這個詞有歧義。
我也是他的旁邊。
路行簡果然將頭往前伸了伸，我連忙捂住了嘴。
和他大眼瞪小眼，瞪到了鬥雞眼。
他忽然笑了，轉過頭語氣異常平淡：「你想多了。」
我的臉因為這句話又紅了，這句話不就是明擺著說我有那心思嗎！
氣得我在心裡揪著他的耳朵揍了他三百回合。
看完電影，路行簡問我要不要逛逛。
我搖搖頭，說還要回去更新漫畫。
我是一個漫畫師，之前的存稿已經用完了，編輯叮囑我不要停更，過完年回來就要準備籤售會了。
路行簡沒有勉強我，往電梯走的時候，他忽然問：「你那部新作嗎？」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我心髒停了一瞬，站在原地，張著嘴愣愣地望著他。
路行簡停下來，告訴我他怎麼知道的：「你朋友圈分享過，忘記了？」
我腦子開始搜索自己僅半年可看的朋友圈，好像去年 5 月份分享過一次，但是配合編輯宣傳，發布一天後就刪了。
因為我不喜歡在熟悉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工作，有一種在熟人面前的羞恥感。
我含糊地回應，邁開腿快速走進電梯：「好像是……對了，你幾號上班？」
路行簡慢悠悠地說：「正月十六。」
我瞬間酸了，好羨慕個體戶。
路行簡突然又將話題轉回到剛才的漫畫上，「我記得那部漫畫是戀愛題材，男主是中醫，女主是編輯……」
我突然就炸了，連忙否認：「男主不是你！你別誤會！」
路行簡對我微笑一下，沒有說什麼。
我垂下頭看著鞋尖，手指用力掐著大腿，為什麼我的反應這麼大！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5
下了車，我連「再見」都沒說，跑回了家。
回到房間坐到桌子前，登錄 QQ，編輯玉米提醒我兩次了，每次都給我發了小紅包。
我一邊打開 PS，一邊給玉米回復：【再發一個我就畫。】
玉米：【我給你一錘子，剛才打麻將輸二百五了。】
我：【你在打麻將，我在當牛馬，有沒有良心啊！】
玉米：【資本家沒有良心，你敢不更新我就S你家看著你畫，今晚我陪你熬夜。】
我捏著鼠標和她犯賤幾句，又打開後臺看了眼漫畫最新一話的數據。
竟然點贊破萬，評論破千了，瞬間心裡美滋滋地去畫明天的更新了。
畫了兩小時後，我去端杯子倒水，手腕傳來一陣劇痛，玻璃杯瞬間從我手裡落下，砸在地上。
我沒在意，翻行李箱找出膏藥貼在手腕，繼續畫。
手機忽然收到一條消息，我滑開，看見路行簡發來了消息。
【我看你手腕不舒服，不要過度使用。】
我盯著屏幕微微愣住，看電影時我用左手拿奶茶，好幾次手腕很酸，揉了揉，然後用右手去拿。
原來他注意到了。
我想了想回復：【嗯，知道了。】
然後就把他的叮囑拋到九霄雲外了。
凌晨兩點，我終於畫完稿子，打包發給了玉米。
喝完半杯枸杞冰美式，對面還是沒有回復，看來她應該早就和周公見面了，這個說話不算話的騙子。
明天不狠狠敲詐她一筆，我就不是方澄夏！
我悄悄打開門去客廳的衛生間洗漱，然後又悄悄回來躺下睡覺，剛閉上眼，手腕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太困了，也沒起身去換個新膏藥，閉上眼直接睡了。
直到早上醒來，我發現左手手腕幾乎不能動了，動一下就疼得我掉眼淚。
6
我爸媽聞聲闖進我的房間。
看著我滿臉淚痕，我爸趕緊說：「去醫院吧。」
我媽想幫我看看，但隻要碰到我的手腕，我就感覺鑽心一般的疼，吧嗒吧嗒掉淚珠。
她隻能讓我穿著睡衣，外面給我披上羽絨服，正往樓下走的時候，路行簡突然打開門。
他盯著我的手腕，我媽給他解釋：「這孩子手腕突然動不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我們趕緊送她去醫院。」
路行簡眉頭皺了起來，伸出手要觸碰我的手腕。
我嚇得後退，猛烈搖頭：「不要，疼……」
邊說眼淚邊流，我媽摟著我的後背說：「你行簡哥哥是醫生呀……我們誰也不碰你，看著腳下臺階。」
剛走下臺階，我爸突然想起來：「糟了，我早上喝酒了，開不了車……」
我媽氣得正要教訓我爸，路行簡已經返回去穿上了羽絨服，手裡拿著車鑰匙，對我們說：「方姨，我開車吧。」
春節路上車少，我們很快到了醫院，直接去了急診。
醫生憑經驗說不是骨折，路行簡也說不是。
但我媽不放心，硬是讓我拍了片子，最後醫生確診為腱鞘炎，開了止痛貼，平時需要熱敷按摩，然後佩戴護腕——重點是少用手腕。
可我是漫畫師啊。
今天的更新有了，明天，後天呢……
我問醫生：「如果不疼了就可以用了吧？」
醫生還沒說話，路行簡突然冷冰冰地開口：「好了傷疤忘了疼，醫生，你不用給她治了。」
他幾句話讓我幹沉默了，乖乖地不再說話。
醫生察覺路行簡是同行，聊了兩句，突然轉頭對我說：「有個醫生家屬多好啊，一定要謹遵醫囑。」
我：「……」
我怎麼不知道他是我的家屬啊。
7
回去的路上，我媽表現異常興奮，拉著路行簡問我的手腕，如果中醫怎麼治療。
路行簡扶著方向盤，淡聲道：「針灸。」
我媽讓我趕緊去：「澄澄，從明天開始，你去行簡那裡針灸。」
聽見「針灸」兩個字，我打了一個激靈，想起了小時候。
路行簡的爺爺是我們當地有名的老中醫，以針灸聞名全省，來他醫館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我小時候經常生病，我媽都帶我去路爺爺的醫館，久而久之我成為爺爺的藥童，在醫館裡跑來跑去幫忙磨藥。
有一天，爺爺生病不坐診，我發著燒哭著找爺爺：「爺爺，您要是S了，我也S了。」
童言無忌，大家都笑了，隻有我在哭。
路行簡放學回來哄我：「我管你，小哭包。」
可我知道路行簡的夢想不是醫生，他像路叔叔對文學感興趣，路叔叔成為了高中語文老師，而路行簡還是考進了 Z 大中醫學，繼承路爺爺的衣缽。
直到去年路爺爺病逝，路行簡辭職回家管理醫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