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無聊的,這周末我打算去紐約玩玩,你跟我一起去。我給你報酬,美金。」
我眼前一亮,剛要答應。
身後卻傳來一聲嬌吟:
「親愛的,我也想去美國玩。」
說話者正是鄭琪。
她貼在吳倫懷裡,不停地用手逗弄他。
吳倫面露不耐,強忍著怒氣:
「你知道在美國花銷多大嗎?我那點生活費夠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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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拒絕後,鄭琪並不氣餒。
而是握住吳倫的手,擋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找你爸媽要錢啊。再說我又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我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讓孩子一出生就擁有美國綠卡嗎?」
【臥槽,哪兒蹦出來的孩子?】
我和彈幕一樣震驚。
全班人都回過頭看鄭琪,她露出得意的微笑,輕輕撫摸小腹,如同撫摸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金山。
吳倫嘴裡的飲料噴了一地,結結巴巴問道:
「你懷孕了?」
鄭琪捂住臉,嬌羞道:
「是啊,怎麼辦?我爸媽知道後一定會S了我的。親愛的,我現在隻能依靠你了。」
吳倫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激動地抱住她,眼裡射出貪婪的火焰:
「沒關系,我一定會向你爸媽保證照顧好你們娘倆兒。隻是我家生意目前出了些問題,沒錢送我們去美國度假。要不你讓你爸媽先拿點?」
吳倫以為鄭琪是名副其實的千金,但鄭琪的笑容顯得格外虛假:
「這怎麼能行,哪有讓娘家掏錢的?而且你應該補上彩禮才對,我也不要多,一百來萬就行。親愛的,你先轉給我吧。」
吳倫倏然變了臉色,冷冷甩開鄭琪的手臂:
「你們有錢人還賣女兒?實話告訴你,要命我隨便你拿,要錢一分沒有。反正等肚子大了,丟人現眼的不是我。」
鄭琪沒想到吳倫如此無恥,氣急敗壞之下胎動,痛苦地跌在椅子上。
班長見勢不好,連忙打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呼嘯而至,吳倫則腳底抹油,趁亂逃走了。
輔導員將這件事告訴鄭琪的父母。
一天後,鄭父鄭母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來到醫院。
一見到鄭琪就握住她的手:
「閨女啊,你肚子真爭氣!婚禮什麼時候辦?我們一家人就指望你了。」
鄭琪嗫嚅著嘴唇道:
「爸、媽,我被騙了,吳倫他是一個大渣男!他根本不願意娶我。」
鄭母一聽就不樂意了。
「什麼,他敢始亂終棄?閨女你放心,我和你爸拼了這條命也會把你抬進豪門。」
她像陣旋風似的刮出門外。
不一會兒卻悻悻而歸,給了鄭琪一個大嘴巴子:
「蠢貨,看你幹的好事!吳倫根本不是富二代,他比咱們家還窮!」
6
原來吳倫見鄭家人來勢洶洶,隻好硬著頭皮承認自己的富二代身份是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哄騙天真無邪的女大學生。
他看出鄭琪穿的禮服價值連城,於是費盡心機接近她,企圖當上金龜婿。
鄭琪懷孕後,吳倫比她還高興,以為自己終於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卻沒想到被鄭琪反咬一口,不僅沒撈到一分錢陪嫁,反而還得付彩禮。
如今鄭家人前來問責,吳倫也不願意演戲了,索性將事情全盤託出,主打一副「愛咋咋地」的態度。
反正懷孕這件事是你情我願的,法律奈何不了他。
「什麼?」鄭琪不顧紅腫的臉頰,連滾帶爬跳下病床,「不可能!吳倫那麼有錢,隨手一花就成千上萬!」
鄭母恨鐵不成鋼:
「那是因為那畜生借了網貸!現在利滾利已經欠了十幾萬了,他還不起這個錢,已經申請休學了。」
鄭琪臉色煞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頹然倒在床上。
「我……我也借了網貸。」
鄭父鄭母的吐沫星子快把她淹S了。
最後邊打邊罵,強行架著鄭琪去婦科打胎。
鄭琪元氣大傷,躲在宿舍足不出戶。
而我和大小姐從美國回來後,才從別人嘴裡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不是她愛慕虛榮,怎麼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閨蜜應該長記性了吧?現在改過自新還來得及。】
【怎麼可能?別忘了鄭琪還欠有好幾萬元的網貸沒還。親生父母都不願意搭理她了,你覺得她以後會吸誰的血?】
鄭琪抬起通紅的眼眸,SS盯住我和大小姐。
從那天起,她像轉了性子,瘋狂對我們示好。
對大小姐的諂媚就不多說了,恨不得搶過我的工作,包辦一切。
還好大小姐不願意讓鄭琪接近,一分錢都沒賞賜給她。
鄭琪隻好改變策略。
對我這個從來看不上的血包,她一改常態,變得善解人意。
「曉佳,過去是我不懂事,給你造成了許多傷害。可我們畢竟是好朋友,誰年輕時沒幹點蠢事?你就高抬貴手原諒我吧。」
遲來的深情比草輕賤。
我半點不相信鄭琪說的鬼話,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鄭琪拉著我的手,「那就說好了,我們還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在大小姐面前替我說說情。」
我抽回手:「再說吧。」
被朋友兩肋插刀的日子,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7
歲月如梭,一眨眼到了放暑假的日子。
大小姐的態度如舊,半點沒給鄭琪好臉色。
鄭琪經常在被窩裡磨牙,暗暗詛咒我們。
表面上依然裝作改過自新的模樣,熱情得很。
大小姐和我討論度假的地點,鄭琪忽然插進來說:
「我知道有個地方挺涼快,要是你們願意,我可以帶你們一起去。」
她表現得十分誠懇,語氣楚楚可憐,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但我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我眉頭緊鎖,沒等我出言拒絕,大小姐好似來了興致:
「什麼地方?」
鄭琪報了一個地名,吹得天花亂墜。
大小姐似乎心動了。
鄭琪趁熱打鐵,繼續慫恿:
「我在那邊有親戚,要是你們想去旅遊,全程不用費心,隻需要吃和玩就行。」
大小姐轉身問我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我搖搖頭,「太偏僻了,有點危險,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自從知道鄭琪有賣掉我的心思,我始終對她的「好心」報以警惕。
大小姐卻不以為然,「不會的,你放心跟我走就好了,現在去收拾行李吧。」
【媽呀,大小姐怎麼突然降智了?】
【別急,繼續往下看,我們大小姐可不是無腦傻瓜。】
我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收拾行李。
為了以防萬一,我偷偷買了部備用手機,全程報備。
山路顛簸,來往隻有私人承包的大客車能坐。
座位上三五成群坐著幾個男人,斜著眼睛打量我們。
我不由得攥緊手機。
大小姐倒是興致勃勃,一邊捧著冰美式,一邊舉著手機自拍。
「這裡風景不錯,就是交通和住宿環境有點差,過幾天再重新開發一下。」
鄭琪暗暗翻了個白眼,表面依然奉承。
「那太好了——這裡有農戶自產的水牛奶,你們喝點吧?」
大小姐嫌棄腥味重,嘗了一口就不願意喝了。
我喝了半袋,又趁其不注意偷偷吐在水杯裡。
鄭琪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悄悄勾起詭異的笑。
到了村子後,我們三人直奔鄭琪的「親戚」家。
大小姐打了個哈欠,聲稱自己要睡美容覺。
我見狀,同樣趴在床上倒頭就睡。
鄭琪檢查過我們的呼吸後,抽走我們的手機,順手揣在她的口袋裡。
「媽的,你們再能裝逼,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有兩個漢子走進房間,扳過我們的臉,仔仔細細打量:
「這批貨物質量不錯,兩人一共分你五萬。」
「才五萬?你打發要飯的呢?」
鄭琪不甘示弱,和他們討價還價:
「這女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少於四萬不賣!那女的膚白貌美,還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至少值五萬。
「我保證她們都能生兒子,絕對穩賺不賠,錯過了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貨色?」
大漢們罵罵咧咧,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往鄭琪臉上扔了一沓現金。
「分你五萬塊錢就不錯了!臭娘們兒,再磨磨嘰嘰就把你也賣掉!」
鄭琪隻好忍氣吞聲,坐在地上數錢。
趁他們交涉的工夫,我偷偷縮在被子裡,用備用機發了報警短信和定位,企圖老天能及時開眼。
等鄭琪確保金額無疑,才把錢往兜裡一塞,指揮大漢們把我們塞進面包車,轉移到新的地點。
「哼,你們就睡吧。等你們醒來,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S不能!」
鄭琪冷哼一聲,啪地一下甩上房門。
8
我睜開眼睛,打量陰暗狹小的房間。
門外四處透光,空氣臭氣逼人。
大小姐也睡眼蒙眬地醒來,「這是附贈的密室逃脫嗎?」
「不,我們被賣到山村裡了。」
我將前因後果說清楚,心裡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大小姐瞪大眼睛,語氣透露著古怪。
「居然有人敢綁我?活得不耐煩了!」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
「噓,小聲點。」
可是已經遲了,鄭琪聽見聲音,急忙推門而進。
她看到我們縮在一團,表情從緊張變成嘲諷:
「呦,兩位大小姐睡醒了。豬圈睡得習慣嗎?一定沒有席夢思床墊睡得舒服吧。不過不要急,你們以後會習慣的。」
我冷聲指責:
「鄭琪,你居然幹起販賣人口的勾當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犯罪?現在放開我們還不晚,你不要一錯再錯。」
鄭琪哈哈大笑。
「就算我違法犯罪,那也得有人知道才行啊。誰看見我販賣人口了?你,還是你?你們連這座大山都逃不出去,還想報警抓我?」
大小姐秀眉微蹙:
「全村人都是人證,你跑不了了。」
鄭琪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哎呦,我們大小姐真是蠢得可愛。你當他們是邱曉佳一樣的僕人,給點錢就畢恭畢敬的那種?
「在這裡,人情才是最好使的通行證。至於你,過了二十多年的好日子,現在也該吃吃苦了。做好嫁給村長傻兒子、生上十個八個崽子的準備吧!」
大門外傳來摩託的轟鳴聲。
鄭琪格外興奮,仿佛看到了我們被折磨的模樣,擠眉弄眼:
「你老公接你們來了。」
幾名中年男人急匆匆趕到門口,她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村長,你們可算來了,我這有兩個新鮮水嫩的女大學生,你們看看誰要——」
話音未落,村長一個大逼鬥徑直飛到了鄭琪臉上,聲線都打著戰:
「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你綁的是什麼人?這下好了,縣裡的警察和領導都來了!」
鄭琪嚇蒙了,顧不上臉上的巴掌印,驚恐萬狀。
「怎麼可能?這才兩三個小時,他們的速度不可能這麼快。」
事實證明了警察的速度還能更快。
在鄭琪陷入自我懷疑時,警察已經將房間圍得水泄不通。
鄭琪轉身想逃,被逮了個正著。
明晃晃的手銬銬在她手腕上,她尖叫道:
「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來旅遊的,什麼都不知道!」
再絕佳的借口在事實面前都會一敗塗地。
更別說鄭琪編的借口太過拙劣。
她的求饒聲和哭聲漸漸遠去。
大小姐從草墊子上站起來,優雅地伸懶腰。
「走吧,現在輪到我們去拯救別人了。」
9
【啊,是不是我們看漏了劇情?】
彈幕提出的問題正是我想問的。
我緊跟在大小姐身後,滿頭霧水。
大小姐坐上警車,拍了拍周圍的座位,示意我坐到她身邊。
「忘了說,我爸媽買下這座山的使用權,準備投資建廠,縣裡的領導叔叔阿姨都認識我,我來之前和他們打過招呼。」
怪不得大小姐有恃無恐,有實力就是能夠為所欲為。
我還想繼續追問下去,不過礙於大小姐在忙,我把疑問吞回肚子。
大小姐對這個村子了如指掌,誰家剛買了「新媳婦」, 誰家剛「抱」了個大胖小子,她都一清二楚。
在大小姐的精準指揮和警察的震懾下,那群買家不得已交出被拐賣的婦女兒童。
望著他們充滿感激的模樣,我心裡莫名升起一股解脫感。
一行人坐上警車, 住進了縣裡的招待所。
而鄭琪則被移送到拘留所。
據大小姐找的律師所描述, 鄭琪至少會被判五年有期徒刑。
消息傳到學校。
學校當即開除了她。
而鄭父鄭母感到丟人現眼, 當即與鄭琪斷絕親子關系。
鄭琪孤立無援,哭著求我救救她:
「曉佳, 曉佳我錯了!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單純想為你找到一個好歸宿, 找個男人照顧你不好嗎?
「有錢人根本信不過, 她對你一時闊綽,難道還能一輩子給你毫無前面嗎?找個終身的飯票才是當務之急。難道你意識不到我是為了你好?」
【呸, 做人居然能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有本事自己嫁進大山啊, 把別人賣了是什麼操作。】
【不管怎麼說,人販子都該S!】
我沒有回頭。
任鄭琪巧舌如簧,我都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了。
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制裁和社會的唾棄。
10
當天晚上,我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思緒沉沉,陷入夢境。
夢裡的我依然懦弱無能,在大小姐受鄭琪刁難時沒有開口。
後來大小姐搬離宿舍,而我也日復一日被鄭琪吸血, 榨幹最後一點價值。
臨近畢業,鄭琪突然邀請我去旅行。
我受寵若驚, 辛辛苦苦上了半個月的夜班, 終於攢夠了旅行費用。
她手裡拿著兩萬元現金, 嫌棄地說:
「看看你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別人都看不上你, 老娘隻賺了兩萬,連來回路費都不一定夠。我怎麼交上你這麼個朋友,晦氣!」
鄭琪走了。
而我留在大山裡,遭受著買家的侵犯。
有時不止一個人,而我根本分不清他們的臉。
我懷孕了, 生下孩子, 然後再懷孕。
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我忘記了自己生過幾個孩子, 也分辨不清時間過了多久。
直到某天, 院落傳來交談聲。
一行衣裝考究的大人物打量周圍的建築, 點評未來規劃。
有個女人最為光彩奪目, 如雲端仙子高不可攀。
她發現了我的存在,快步走到我面前。
過了好長時間, 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邱曉佳?」
我這才認出眼前人分明是大小姐。
……
我從噩夢驚醒,大口大口喘氣。
大小姐還沒睡,躺在床上熬夜玩手機。
「睡醒了?明天吃什麼?」
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開口卻是:
「我再也不想來這裡了。」
大小姐動作一頓, 用手攏住我的眼睛。
「那我們以後不來了,乖,我們明天就回學校。」
我擦幹眼淚,默默投進她的懷抱。
究竟是一場噩夢, 還是前世未解的心願,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我終於擁有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