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我面前，蹲在地上，雙手握住我的手，再貼到他臉上。
用無比依戀的語氣問我：
“你會在這裡等我嗎？”
他的眼睛太亮，映著天光，我的影子清晰可見。
我想起很多年前，同樣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第9章 摸我
那時我逃了。
“蔓蔓……”他再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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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神來，看著他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點頭。
如果沒有答應魏欣，我想，我也會答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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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淮到的時候，文凌還在做檢查，病房裡隻有我和另一床的病人。
“姐姐！”
池淮第一句就是：“他是不是訛你了？”
第二句：“我發誓，我隻打了他一拳！他打了我無數拳，我這會兒還痛的！”
第三句：“姐姐，你摸摸我！”
他委屈巴巴。
一隻手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扯出襯衣衣角，迫不及待把我的手心貼在他的小腹上。
嗯，手感很好！
可是……不是……
病房好歹也算公共場所，你沒看見旁邊那床病人，眼睛都快瞪圓了嗎？
我強行抽出手，清了清喉嚨。
“摸什麼摸？我又不是X光，你要覺得受傷了，就找醫生開個檢查。”
餘光朝隔壁床病人看去。
那女孩子，那瞪圓的眼睛，眼睛裡全是羨慕，就差把“吃得真好”四個字刻在額頭上了！
池淮完全沒get到我在意的點，他還在撒嬌——
“你摸摸我，摸摸我我就不痛了！”
“姐姐，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你早上隻在意他了！明明他是壞人！”
“他先動手的！看見你來了，才故意讓我揍了一拳！簡直就是心機男！”……
這妥妥的後宮劇爭寵戲碼。
病床那位，正偷偷摸摸扒拉手機錄視頻，眼睛裡全是八卦之光。
我一個眼刀射過去。
“小姑娘，公民的隱私權和肖像權了解一下，別因為一時好奇，惹上官司。”
那姑娘眼神抖動，默默關了手機。
我的手心在池淮腰上捏了下，聲音柔下來：“不舒服的話，就去做個檢查。”
我是認真的。
池淮走出去，片刻後提著個椅子過來，並排在我旁邊坐下。
“我想陪著你。”他說。
“我今天不該動手的，給你惹麻煩了。”他很自責，“我查了下，鼻梁骨折，夠輕傷標準了。”
言下之意是，怕文凌報警。
我側頭看著他。
比起文凌那個不知深淺，不知底細的，還是這個單純。
“好歹也是體育生，至於這麼慫嗎？”我笑著安慰，“揍了就揍了，他要報案，就讓他報去！姐給你擺平。”
池淮鼻翼翕動，眼睛微微紅。
我揉眉，嘆氣。
這種老媽子與小孩子既視感怎麼回事？
還有，昨天晚上一副小狼狗的模樣，怎麼這會兒變小奶狗了？
17
180+的男生，天生就是衣架子。
文凌穿著醫院統一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往病房門口一站就是玉樹臨風。
我猜，他當時是想擺個pose的，可惜被池淮的到來搞破防了。
“你來做什麼？”文凌滿眼厭惡，從門口轉到床邊，“這裡不歡迎你！”
“來戳穿你的真面目！”池淮氣呼呼站起來。
“你暈倒的事，和我沒半毛錢關系！我打你那一拳，也是正當防衛！你別想用這件事要挾蔓蔓！”
文凌已半躺在床上。
對於池淮的控訴，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給，仿佛池淮隻是狗吠。
直到池淮“蔓蔓”兩個字出來，文凌這才掀起眼皮看了池淮一眼。
惡意鋪天蓋地，又瞬間消弭無形。
第10章 恐懼
池淮已經噤聲。
我坐在他的斜後方，很清晰感受到他的恐懼。
兩秒後，他仿佛才活過來，咻的竄到我旁邊，雙手挽著我的胳膊，像告狀的小孩子。
“姐姐，你剛看見沒？他好可怕啊！”
我看見了！
那是上位者才有的氣勢，一個眼神就能把人逼退。
池淮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孩子，出身一般，就算無意間得罪了誰，也犯不著大佬親自動手。
他要針對的人，隻能是我，隻會是我！
他千方百計要接近的人，也是我。
池淮不過是殃及的池魚。
我的背脊不由更直了點，笑容盡斂：“文先生，我們以前認識嗎？”
那個方才還恐怖如斯的男人，在聽到我這句話後，眸中輪番閃過委屈、懊惱，以及對池淮的嫉妒。
片刻後，他化身吃醋小狗，開始他的茶言茶語：
“蔓蔓，你可真偏心！”
“咱們不是早就認識了嗎？今天早上還親過！你現在為了他，這樣對我？”
“你，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最後這一句，居然帶著幾分顫音！
就好像我是個渣女。
我……
我對文凌這種長相的男人向來沒什麼抵抗能力。
這一刻，我充分體會到了古代帝王的兩難。
環肥燕瘦，若不爭該有多好。
池淮和文凌，若納入後宮，和諧相處，我也算享齊人之福了？
我微微走神。
18
魏欣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進來。
“麻麻！麻麻！”
粉妝玉琢的糯米團子邁著小短腿朝我衝來。
我彎腰張開雙臂，微笑著看著他們的同時，餘光落在魏欣和文凌身上。
那兩個人短暫的目光交匯後，飛快錯開，裝作不熟。
我心情復雜。
魏欣是我十多年的好友，當年從帝都到A市，她執意與我一起。
如今……
究竟是什麼原因？她非要把這個男人送到我身邊？
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直接說的？
兩個糯米團子在我左右臉頰各親了一下。
再各自從兜兜裡掏出一塊糖果，飛快剝開，塞到我嘴裡，問我更喜歡誰。
我想到剛還在病房裡爭寵的那兩隻，不由朝文凌看去。
那個男人，注意力不再是池淮或者我，而是兩個孩子。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眸光中滿是慈愛與溫情。
我心裡疑竇叢生。
池淮已蹲在地上，一手一個孩子，把他們圈在胳膊彎裡。
兩個孩子向來喜歡池淮，這會兒一左一右親著池淮，池粑粑池粑粑的叫著。
“池粑粑？”
冷冽的語氣，房間裡的溫度仿佛降了十度。
文凌眸光中的溫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悅，整個人籠著低氣壓。
不光是池淮，連兩個孩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皺眉。
這人有什麼大毛病嗎？我家的事，關他什麼事？
魏欣已先一步站在池淮旁邊。
她面向文凌，像介紹重要人士一樣，雙手指著池淮——
“是池爸爸！”重音落在“池”字上。
“我呢，是魏媽媽。蔓蔓的其他幾個閨蜜，也喊的媽媽，隻是加了個姓，是幹媽的意思。”
“你如果願意，蔓蔓不排斥，孩子們也喜歡，你也可以是……爸爸！”
最後這兩個字前面，沒有加任何姓氏。
討好之意，一目了然。
第11章 愉悅
文凌笑得愉悅。
我看了魏欣一眼，叫池淮帶兩個孩子到樓下等我。
19
房間裡安靜下來。
隔壁床病友朝被子裡又縮了三分，蜷著裝鹌鹑。
魏欣後退兩步，抿著嘴，尷尬地看著我。
“魏欣，你不解釋嗎？”
“我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這是打算把我賣了？順便把你兩個幹兒子也賣了？”
“他們文家，給了你多少好處？”
魏欣看看文凌，又看看我，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倒是文凌開口了——
“你不要為難她，是我想接近你……嗯，想追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怎麼聽怎麼不真實。
我緩步走到他面前。
他靠在床頭，眼睑下垂，耳朵尖尖紅得不真實。
講真，
這樣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配上這樣的表情。
時間若倒退10年，我恐怕就心動了。
可惜，我已經30了。
愛情在我這裡，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至於男人，很早之前就隻是調劑品了。
“我剛才一直在想——”
“姓文，能拿捏住魏欣，帝都那個文家可做不到。”
“這會兒我想明白了，你是港城那個‘文’，與魏家有商業來往。”
“怎麼？你們家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了，需要把你祭獻出來？”
我笑著彎腰，輕佻地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論長相，確實是我喜歡的……”
“不如，你回去問問你哥，想要什麼樣的合作？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文凌一把按住我的手，他的眼睛很亮。
“娶你！”
“如果娶不到，做入幕之賓也行！”
“沒有想要的合作，就單純想和黎家交好，把我送給你，黎大小姐。”
瞧這話說得……狗都不信！
堂堂文家少爺，跑來做別人的入幕之賓？
“你還是和你哥商量一下吧！”
“傳言他是港城年輕一輩的掌舵人裡最厲害的一個，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麼荒謬的決定。”
“還有，籠絡黎家，與其攻略我，不如攻略我們家老頭子……他葷素不忌的。”
說完這句，我轉身往外走。
文凌大聲問：“陪你們家老頭子，你舍得嗎？”
我回頭，笑容燦爛：
“文先生，你不是我的誰，談不上舍不舍得……”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哥。”
20
回家的路上，兩個孩子嘰嘰喳喳。
“麻麻，我們現在去哪兒？魏麻麻說晚上要請我們吃飯噠！她不和我們一起嗎？”
“笨蛋！魏麻麻肯定要陪那個兇巴巴的蜀黍。”
“那個蜀黍兇是兇，可是好帥喔！他好像很想做我們的粑粑耶！”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我也是，我最愛池粑粑了！”……
池淮正在開車，聽到孩子們說喜歡他，立即眉開眼笑。
“寶貝們，池粑粑和麻麻也愛你們喲！”
“對了，姐姐，那個文先生好像大有來頭，他和魏姐姐交情匪淺的樣子。”
他把話遞到我嘴邊。
“是嗎？”我淡笑著反問，再看一眼手機，隨口說，“也許吧，不是很清楚。”
我在等微信消息。
以前在國外留學時，有個同學是港城的，家境很是不錯。
找她打聽消息，怎麼也比網上查到的保真。
剛出病房後，我給她發了消息。
第12章 閻王
池淮見我有些沉默，騰出右手，握住我的手，緊了緊，語氣真誠。
“姐姐，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我笑著“嗯”了一聲。
這個池淮，除了和林雪兒那點破事讓人不爽，其他各方面，我都很滿意。
年輕，長得好，性能強，情緒價值拉滿。
不但和兩個孩子能打成一片，還能在佣人離開後，承擔家裡所有活兒。
一句話，性價比很高。
隻要他不動不該有的心思，我願意再留他一兩年。
21
老同學的電話很快打過來。
我把孩子交給池淮，自己走到院子裡接電話。
港城那個文家，做房地產起家，早年也做了很多見不得光的生意，十多年前才開始洗白。
現在黑的部分已經全部切幹淨了，主營除了房地產，便是娛樂產業。
“寶，說點我不知道的，比如文家那幾兄弟的事。”
“這可就復雜了！他們家水深，堪比宮鬥。”
老同學巴拉巴拉，總結起來就是：
文老先生一生女人無數。
光娶回家的就有四房，十多個人圍繞一個人爭寵。
其中，大房和二房爭鬥最為厲害，一是娘家差不多，都是望族，二是各自有一個能力手段兼備的兒子。
大家族沒有嫡庶之分，誰行誰上。
直到4年前，大房母子出事了。
兩個人甚至都沒出港，就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綁架。
大房夫人右手食指被人剁了。
文大少爺被十多條發Q的野狗圍攻，細節血腥，之後精神失常，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院。
大房從此一蹶不振。
沒過幾天，文老先生就把公司交給文二了，自己做了太上皇，簡直復刻版的玄武門之變。
有人說，文二純粹為了奪權；
也有人說，文二是為了復仇。
“文二怎麼說？”我好奇。
“不承認，不否認，基本就是默認。”老同學說，“那件事後，圈內都叫他文閻王。他做生意S伐決斷，競爭對手很怕他。”
“那文凌呢？”我回到現實，“他是幾房的孩子？”
老同學愣了下：“文凌是誰？我沒聽過，1234房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我沉默。
沒有？那出現在我身邊這個文凌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