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三年，孟晚洲接回了初戀為他生下的女兒。
初次見面，她就往我腳底扔了個香蕉皮，害我滑倒，險些流產。
事後孟晚洲嚴肅的教訓她，見孩子哭他又心疼，轉頭勸我：
「媛媛還小，又不是故意的，以後我慢慢教。」
Advertisement
後來遊玩那天，她故意把手搖船弄翻，踩著我的肚子撲騰求救。
我因驚嚇後溺水，孩子徹底沒了。
昏迷前卻看到孟晚洲奮力遊到她身邊，將她摟在懷裡，紅了眼眶。
「幸好...」
我也在心底異口同聲。
幸好我在系統離開前兌換了獎勵。
還有五天，我就能回家了。
1
「宿主 237 號，確定使用脫離世界功能嗎？」
我疲累的垂下眼，「確定。」
「稍等，已核實之前確有兌換獎勵，功能即將激活......脫離功能啟動成功！將在五天後進行傳送，祝你在最後幾天收獲愉快，完成所有的遺憾。」
這道機械又冰冷的聲音，我已經三年沒聽過了。
本以為不會再有召喚系統出來的一天。
可世事無常。
就像之前我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穿進小說裡，被系統要求完成攻略任務一樣。
這時系統突然開口了。
「看來你也後悔了啊。」
我緩緩眨了下眼睛，撫上被單下已經變得平坦的小腹。
心口的酸澀湧到喉間。
我慘然一笑：
「是啊，我高估自己了。」
系統其實早就勸過我。
孟晚洲是書裡排不上號的男四號，正因為不重要，所以他有自己的感情線——一個明豔開朗的富家千金，也是他的初戀。
「你選他還不如選其他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個短命的。」
可那時我對風流成性的霸總男主和痴情的病嬌男二實在無感。
反而對這個溫柔儒雅卻又命途叵測的男人心生憐愛。
有意靠近，無心淪陷。
日久生情下，我對他假戲真做了。
我求系統改寫他的命運，卻被它告知隻要我留在這個世界一天，他便會因為 bug 免於早S的結局。
為了他，我放棄了回家。
追在他身後，痴攪蠻纏，終於在他和初戀陳婉婷心生嫌隙的那年後，得償所願。
聚會時，我假意不勝酒力，跌到他的懷裡。
蹭到了一處灼熱。
紅暈染上他的眼尾，我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子，仰頭吻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水到渠成。
事後，我倚在他懷裡聽他講述過往。
他輕吻我的手背，笑著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攻略成功的喜悅都被我拋在腦後。
我陪著他白手起家，訂婚結婚，直到搬進我們夢寐以求的，帶有後院的大房子。
本以為永遠也用不到系統臨走前發給我的獎勵了。
但幸福的轉折，來的就是這麼突然。
孟晚洲的初戀S了。
而她瞞著他生下的孩子找上了門。
一口一個「爸爸」，把他從猶豫叫到心軟。
如同此刻。
「爸爸，都是媛媛的錯嗚嗚...我不該去坐那個手搖車，不然阿姨也不會受傷，妹妹也不會沒有了。」
「可是媛媛不是故意的...爸爸，你能求求阿姨別趕我走嗎？」
她抓著孟晚洲的袖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和陳婉婷酷似的臉上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見者無不動容。
果然。
孟晚洲安撫好她後，坐在床邊，將我摟進懷裡。
拍著背輕哄。
「老婆，人沒事就好。你也知道，她不過一個五歲的孩子，當時肯定也是嚇壞了才會傷到你的。」
「這不，剛醒她就惦記著要來看看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原諒她一次吧。」
我任由他摟著自己，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孟媛媛正扯著嘴角衝我做鬼臉。
我淡淡開口：「就因為是她的女兒，所以你才會次次縱容吧？」
孟晚洲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說這些。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皺起眉。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當時那種情況，我必須得先救一個。再說了，她從小沒了媽媽，我要是再不管她，這孩子豈不是很可憐？」
我挪開視線，點頭，「知道了。」
孟晚洲以為我妥協，吻了吻我的額頭，語氣勸哄。
「我就知道你善良又大度，不會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
「來日方長，寶寶我們還會再有的。」
我沒說話。
殊不知從他做出選擇的那刻開始。
我和他之間，就沒有以後二字可言了。
2
出院後，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之前買好的全新的嬰兒床、奶粉、推車以最低價掛在了某魚上。
既然我都用不上了，還不如送給有緣人。
很快，一對年輕的夫婦上門來取，又驚又喜的滿載而歸。
他們走的時候，孟晚洲牽著媛媛剛到家。
見狀，媛媛抱緊了懷裡的小兔子玩偶，有些疑惑的歪頭。
「阿姨，那些東西你不留給下一個妹妹了嗎？」
我沒理她。
媛媛把臉埋在兔子的腦袋上，眼眶發紅，轉頭去看身邊人。
孟晚洲將她一把抱起，看著我語氣無奈。
「老婆，我知道你看到那些心裡難受。」
「但日子總得繼續過下去，你一直怄氣也不是辦法。說到底，那天的事情也全都怪我，你要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拿我出氣吧。」
孟晚洲像以往一樣放低了姿態，言語誠懇。
第一次見面那會兒，他就是這樣，三言兩語將在場所有人的情緒都照顧的極好，讓人如沐春風。
我本以為他生性溫柔。
但細細想來，他的柔軟似乎從來就不止是對我。
「我沒有怄氣。」
「隻是覺得它們太佔地方了。」
我花了半年時間精心置辦的嬰兒用品，送人卻在眨眼間。
「反正短時間內也用不著了，放著落灰還不如之後再買新的。」
聽我說完，孟晚洲明顯松了口氣。
這時，小臥室的門被孟媛媛推開。
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回頭問了一句：
「爸爸，這個地方好大，能不能給我當玩具房呀？」
孟晚洲瞟了我一眼後，走到她身邊，揉了揉她細軟的發絲。
「抱歉啊媛媛，這是專門留給妹妹的。」
「你想要的話，爸爸以後換個更大的房子，到時候再專門給你留一間好不好？」
全然忘了我和他之前的約定。
半小時後，廚房飄來陣陣香味。
路過時，我看到媛媛坐在小板凳上，抓著一塊雞翅費力的啃著。
孟晚洲正蹲在她身邊，用紙巾擦著她的嘴邊，笑道：
「飯還沒好呢就等不及了。」
「和你媽媽一樣饞嘴。」
眷戀又寵溺的眼神。
仿佛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3
第二天是孟媛媛的生日。
孟晚洲在酒店設宴，還特地邀請了她在幼兒園裡比較親近的小朋友和他們的家長。
我本來因為身體還沒恢復好，說了不去。
孟媛媛聞言，立馬一臉委屈。
「這樣別的小朋友就知道我沒有媽媽了。」
架不住她的眼淚攻勢，孟晚洲隻好一臉為難的來求我。
「既然媛媛想一家三口出面，我們就如她的願吧？畢竟是孩子一年一次的生日。」
「到時候你去了就休息，我來招待大家。」
看似滴水不漏的做法下，天平已經傾斜。
他渾然未覺。
我看進男人眼中，捕捉到一絲似有若無的虧欠。
隨即緩緩笑了：
「好啊。」
反正我很快就走了，這副身體之後再怎麼樣，也與我無關了。
來到酒店後，我也確實像他說的那樣。
僅僅是和所有人打了個照面後，就進了一個包間休息。
不久後，一位服務員進來給我送水和點心。
門被推開的瞬間，外面的喧鬧聲乍然湧進。
我皺了皺眉，「外頭怎麼這麼吵？」
隱隱還夾雜著小孩的哭鬧聲。
我走過去把門推開一點縫隙，人聲立馬傳了進來。
「是她先推我的，憑什麼我要道歉！」
「我說的又沒錯，班裡大家都知道她沒媽媽，剛剛那個女的看都不看她一眼，怎麼可能是她媽媽？」
「不好意思啊孟先生，我家小星不懂事...」
外面，孟媛媛正埋在孟晚洲的懷裡哭著，下午剛梳好的雙馬尾凌亂的散開。
孟晚洲出言緩和了氣氛後，把女孩抱在懷裡。
眼看著就要朝這邊走來。
我立馬裝作無事般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包間的窗戶和陽臺相連，他們的動靜我能很清楚的聽見。
稚嫩的童音帶著斷斷續續的抽泣，聽起來好不可憐。
「爸爸...為什麼就我不一樣...我真的是沒人要的孩子嗎？就連爺爺奶奶也不喜歡我。」
未婚先孕在哪個年代都不受長輩待見。
更何況生的還是個他們眼裡的「賠錢貨」，不然也不會讓她帶著親子鑑定找上門來了。
可孟晚洲又怎麼會對這麼小的孩子說這些。
「怎麼會，爸爸要你。」
「可是幼兒園老師說，隻有爸爸媽媽相愛，我們才會被生下來。那為什麼我生下來的時候，爸爸不在媽媽身邊呢？」
對方沉默了。
小孩子好奇心旺盛，被安撫好後依然喋喋不休。
「那爸爸愛媽媽嗎？」
語氣中七分天真，三分緊張。
這麼小的孩子居然也會察言觀色。
估計也是心疼她這不合年齡的成熟，這次孟晚洲回復的很快：
「當然愛。」
明明能猜到答案，可我的心還是莫名揪了一下。
像是被針扎過的疼，密密麻麻在心口間蔓延。
在和他確定關系的那天，他曾經親口向我保證過。
「我的心很小，隻裝的下你一個人。」
我苦笑起來。
戀愛上頭時，人總是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話。
下一秒，我又聽到她問：
「那要是媽媽還活著的話，爸爸會跟我和媽媽回家嗎？」
我不自覺屏息，捏緊了手中的水杯。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輕快歡樂的音樂聲。
正當我以為他們已經離開時。
那人寵溺的聲音飄散在晚風中，透了些朦朧不清。
他說：
「會的，到時候...爸爸媽媽給媛媛一個完整的家，好不好？」
懸著的那顆心，突然就這麼S了。
4
飯後，為了安撫悶悶不樂的小壽星。
孟晚洲帶著我和孟媛媛來逛附近最大的商場。
給她買了套衣服後，孟晚洲也為我選了一件外套。
我順從的換上，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
孟媛媛故作老氣橫秋的聲音就傳到耳邊：
「阿姨穿這個看上去還沒我奶奶年輕呢。」
我瞄了眼鏡子裡的人，面色蒼白又憔悴，像是老了十歲的樣子。
孟晚洲以為我會發火，下意識的瞟來一眼。
在看到我面無表情後，他皺了皺眉，故作生氣道：
「媛媛，不許沒有禮貌！」
隨後又討好的拿來一條裙子。
確實是我平時喜歡的款式。
換上後我剛從更衣室走出來，誰知孟媛媛又嘟起小嘴，不滿道：
「爸爸，這條裙子得白一點的人穿才好看！」
「要是媽媽穿上的話，肯定就像公主一樣。媽媽穿裙子最好看了，爸爸你不是也說過嗎？」
孟晚洲面色一窒，在對上我的眼時避開了目光。
剛想上前摟我，被我輕巧的避開。
我默默換回自己的衣服。
出來後，走到孟媛媛的面前。
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平靜道：
「但是很可惜啊，你媽媽再也穿不了裙子了，不是嗎？」
本以為她聽完後會大哭大鬧一場。
但意料之外的，她沒有。
隻見孟媛媛小嘴微張，像是下意識想反駁。
但最終隻是癟了癟嘴，圓溜溜的杏仁眼狠狠瞪著我。
似乎在說：走著瞧。
我當即愣住，腦子裡快速閃過什麼。
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孟晚洲就過來打起圓場。
他先是哄了哄我，接著嚴厲的指責了孟媛媛一番。
小孩自然是不服氣的，倔強的包著眼淚，看我的眼神更加充滿敵意。
他嘆了口氣，隻好說今天晚上做大家都愛吃的火鍋，一手一個拉著我們下了負一層的超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