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娘親,」阿願扯了我袖子,「我找到爹爹了。」
「爹爹?」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爹爹?」
「戰神大人,」長淵背著手走了過來,笑意風流,「您怎麼有空到我這方來做客?」
完了,我頭皮有些發麻。
我皮笑肉不笑:「小孩兒不懂事,見笑了,我這就帶他走。」
阿願卻不肯走:「娘親,我好容易才找到爹爹,為什麼要走?」
「瞎說什麼,」我眉頭緊鎖,「你爹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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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淵嘴角抽了抽:「他爹沒了?」
我硬著頭皮回答:「是啊,魔尊你可能不知道,這是我前幾天剛生的孩子,他爹不小心被Ťů₉一塊天上掉下來的石頭砸S了。」
「娘親你瞎說,你前幾天還說我爹爹是被水淹S的。」
長淵臉黑得不行:「被水淹S了?」
他蹲下身,一張臉貼到阿願臉旁邊:「你覺得我信嗎?」
這兩張臉放在一起看,五官神韻簡直不要太像。
「娘子,若不是我偶然見到阿願,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我,既憤怒又委屈。
我挪開目光,不敢看他質問的眼神。
「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問的阿願,答的卻是長淵。
「他偷跑出來,誤入魔界差點被S,我恰好經過救了他。」
阿願拉著他袖子開心得跟花兒一樣:「娘親,爹爹可厲害了,我那時變成一條龍,差點被一隻大妖怪吃了,是爹爹救了我。」
怪不得立馬能認出來,天上地下除了他,就他兒子是條黑龍。
「所以你把魔界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為了阿願?」
他眉眼彎彎滿是寵溺:「當然,我兒子怎麼能天天看那種S氣騰騰的東西。」
長淵靠近我,他身上淡淡的木質沉香讓我心頭慌亂:「我早該想到的,長得不一樣,裡子一點都沒變。」
「長淵,你我天生宿敵,勢不兩立,凡間那幾年也不過是露水姻緣曇花一現,你就忘了吧。」我狠下心腸。
長淵沉下臉,一把抓住我的手:「忘了?你讓我如何能忘?阿顏,你我是世上最親密之人,你可知我日日懊悔那天為何要出門,我曾在忘川等你百年,又在三千世界苦尋你的輪回,你可知我日夜煎熬是如何度過?」
字字句句嘔心瀝血,我被這愛意砸得不知所措。
主要成分是心虛,畢竟是我自己不打招呼跑了。
他眼底又泛紅了,平時大S四方的魔尊此刻拉著我的手說不完的委屈。
「娘子,我真的很想你。」
他將我攬入懷中,一滴淚落到我脖頸處,有些冰涼。
滿是他的氣息,我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一上來就要S我,」他聲音低低的,越說越收不住,「你都不念我想我,不牽掛於我。」
「我……」千言萬語哽在喉間。
我哪裡沒有念他想他,牽掛於他。
「娘子你摸摸,看為夫的心有多痛。」他紅著眼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把我的手拉起來放在胸膛上。
天S的!他在人間時候就已經是個嗲精,如今更是進化得爐火純青。
「心跳穩定,十分健康,鑑定完畢。長淵,你先讓我帶阿願回去。」我冷著臉道。
他一頓,語氣堅決:「不行,我的兒子,怎麼能待在天界?」
自打找到阿願後,他把魔界弄得山清水秀的,一整個寶寶樂園。
他在我耳邊輕聲道:「娘子,不僅阿願不能回去,你也別回去了。」
完了,這S魔頭脾氣上來了。
7
我被長淵囚禁在了他的宮殿。
手被捆仙索綁著,越掙扎收得越緊,這魔頭早都算計好了怎麼對付我。
「娘子……」他伏在我肩頭呢喃,額頭上滲出些細密的汗珠,「叫我的名字。」
我S忍著不肯叫,嘴唇都快咬破,他一用力,我終於破功,嚶嚀叫出了聲。
「長淵……」
這似乎刺激了他,旖旎的氣氛甚囂塵上,我被他翻來覆去地蹂躪,快要精疲力盡。
這S魔頭約莫是忍耐了好些年,又發現我居然騙了他獨自在天界逍遙快活,不由得進化成了一個變態的完全體。
他不知疲倦地磋磨,用盡各種手段,我昏然間仿佛看到海棠花被雲雨衝刷,嬌豔欲滴又殘敗不堪。
迷迷糊糊間,我哭了出來:「求你……」
他喘著氣,在我耳邊呢喃:「求我什麼?」
我不說話țŭ̀₂,他手掐到我腰上,來回巡逡,微妙摩挲。
然後玉山傾塌衝擊深海,大壩崩潰一瀉千裡。
拋上雲間,又猛地墜落。
「娘子……」
「求你……相公,饒了我,饒了我吧……」
他眉眼含春潋滟如水,開始了新一輪的折騰。
我沉沉睡了過去,墜入黑暗前暗罵了一聲S變態。
醒來後渾身酸痛不止,長淵閉眼依偎在我身邊,我想過去拿衣服,猛地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目光沉沉:「你要去哪兒?」
不是,不至於這麼緊張吧?
「我去穿衣服。」我臉黑了一層。
他將我一把拉回被窩:「再陪我睡會兒。」
然後手腳又開始不老實,我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爪:「還沒夠?」
長淵額頭抵在我額頭上:「沒夠,娘子,你騙得為夫好苦,得補償。」
「娘子,你有沒有想我?」
「沒有。」
他掐了一把我腰間的軟肉。
「有沒有?」
「有有有。」
我不由得感慨還是人間的長淵乖巧溫順,魔尊版長淵既霸道又傲嬌。
「娘子,不要離開我。」他抱緊我,臉埋進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
我無奈道:「我再不回天界,他們就該帶兵S過來了。」
「不足為懼。」他語氣輕飄飄的,我感到十分不滿。
「你要不要這麼囂張?」
那可是我精心訓練的天兵天將,你這樣會讓本戰神很沒有成就感。
「誰敢搶你,我就S誰。」
他掀開眼皮,眸中驚濤駭浪如同深海。
那一次離別讓長淵極度沒有安全感,他時時刻刻盯著我,生怕我一溜煙又從他眼皮子底下跑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拿根繩子把我栓他腰上。
阿願倒是一天天樂呵得不行。
他特別喜歡黏著長淵,整天「爹爹、爹爹」地喊著,一個小團子,聲音又甜,把長淵哄得整天眉眼彎彎,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寶貝都送到他兒子跟前。
「你這樣是不行的,把他慣壞了怎麼辦?」我義正言辭,「他將來是要繼承我戰神之位的,想當年我也是身經百戰千錘萬煉,才得以成為一名人人敬仰的將軍。」
長淵聞言皺了皺眉頭,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牽著的粉嫩小團子:「打打SS多不適合我們阿願,他將來要繼承我的魔尊之位,千秋萬代。」
「繼承戰神之位。」
「不,繼承魔尊之位。」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當戰神。」
長淵S犟:「當魔尊。」
我S氣騰騰望向阿願:「你想當啥?」
阿願被我瞪得一愣,躲到長淵後面扯他袖子:「我要當賣糖葫蘆的。」
「有志氣。」我與長淵異口同聲。
8
天界傳我不敵魔尊,被對方扣在老巢當壓寨夫人。
這可丟了大臉,天帝連忙喊手下召集天兵天將前來營救。
魔界被天兵圍得水泄不通,大有不放人就魚S網破的氣勢。
長淵黑著一張臉,Ṫŭ₌我深知魔尊版長淵是要順毛捋的:「相公,乖,我先跟他們回去,過幾天再來找你,嗯?」
他垂眸,不情不願地回答:「那你明天就來找我,阿願先在我這兒住。」
明天?我還不如不回呢,來回跑幾千裡飛得多累啊。
但眼下也隻能哄好他:「好好好,明天就來。」
於是就上演了這樣的一幕。
我持劍一招劈開了魔宮的結界,一臉凜然聲音洪亮:「魔頭,今日暫且與你休戰,等來日我們不S不休!」
長淵站在底下,一襲玄黑長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眼神哀怨地看我。
他傳音入密:「等來日我們榻上不S不休。」
我老臉一紅,身邊的士兵疑惑道:「戰神,你臉怎麼這麼紅?」
「沒什麼,太陽曬的。」ṱůₐ
「哪兒有太陽?」
「你修為低,看不見太陽。」
結果第二天就把和長淵說過要回去看他這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一大早就傳來急報:「不好了!魔尊S到三十三重天了!」
我頂著雞窩頭一個鯉魚打挺:「什麼?」
天門外局勢緊張,數萬天兵嚴陣以待,烏泱泱一眾兵將對面,長淵獨自氣定神闲地立在那兒。
他神情淡漠,仿佛根本不在意面前的陣仗。
「數萬年前我們曾經立過條約,神魔兩界互不侵犯,你這是什麼意思?」天帝抖著手質問他。
長淵皺了皺眉,仿佛不是很有耐心理他:「我來找人。」
一聽這話,眾神頓時緊張起來。
「聽說許多年前,魔界就是以在天界走丟了個小兵為由發兵的。」
「完了完了,這是要開始打仗了。」
「可他為什麼不帶兵?單槍匹馬S進來?」
「他需要帶兵嗎?他一個人就能秒了這幾萬……」
說實話的人閉嘴了,因為天帝吹胡子瞪了他一眼。
「既如此,將士們!S……」
「等一下!」我借了哪吒的風火輪火急火燎地趕到。
長淵本來立在那兒百無聊賴,一看到我眼睛都亮了亮。
「魔頭,休想踏入我天門一步!」我兇神惡煞一劍砍過去。
周圍士氣頓時高昂:「是戰神來了!」
「戰神威武,S了魔尊!」
「咦?她怎麼好像砍歪了?」
是的,我故意砍歪了,因為長淵站那兒一動不動,跟個痴漢一樣S盯著我看。
我心裡暗自翻白眼,他好歹演一下說說臺詞啊!
於是我隻能唱獨角戲,飛過去揪著他領子大聲喊:「魔頭!換地方受S!」
「娘子,」他皺著眉頭一臉委屈,「為夫好想你,你都不來。」
這才隔了一天啊大哥!
於是眾神眼睜睜看著我將他拎起來飛走了。
此處山清水秀,荒無人煙,適宜觀光以及偷一些情。
長淵一把緊緊摟住我,下巴放在我肩膀上悶聲道:「娘子,你都不來看我,距離你上次離開已然過了九個時辰,為夫心焦意亂,思念不已。」
「乖,不要胡鬧,」我順著他的毛,「我又跑不了。」
突然長淵沒站穩往前踉跄了一下,我有些奇怪:「你喝醉了?」
長淵皺眉:「不是,是地在動。」
我這才反應過來,腳下的土地正在劇烈搖晃。
有一種被鎮在地下千萬年的力量突破了封印。
天帝緊急將我召回,面色凝重:「虛現世了。」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沉默不已。
虛是一種能吞並世間一切的恐怖力量,毀滅之神的遺物。
「遠古時期合眾神之力才將其封印,除非能將它再次鎮壓,不然天地都將歸於寂滅。」
蒼穹變色,電閃雷鳴,虛是一團散發著黑氣的巨大漩渦,它高懸在上空,仿佛要把一切都吸進去。
風聲吹得我的戰袍獵獵作響,那團黑漩渦還在不斷擴大,眾神圍成一圈,合力阻止它蔓延,但竭盡全力也隻是延緩了一點它擴張的速度。
突然,虛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猛然擴大了數十倍,天霎時暗了下來,它高高在上地用這舉動嘲笑天真的我們。
日光都被盡數吸進去。
「不好了!虛引起天地動蕩,人間引發大洪水,已經快淹沒一半!」
「海水倒流,濁氣上升,清氣下沉,天地將重歸混沌。」
「不周山搖搖欲墜,三界危矣!」
放眼望去,滿目瘡痍,無數沉睡在地底的遠古兇獸都在虛的力量下被喚醒,萬物俱滅。
「如今隻有一種辦法了。」我緩緩閉上眼。
虛是無法對抗的,除非有足夠強大的神甘願以身祭旗,然而下場就是元神灰飛煙滅。
在場的神,還有誰能比我更強呢?
一瞬間似永恆長,我下定了決心,身為神明,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
然而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令我動搖了些許。
誰來伴他們長長久久?
我飛身朝虛撲上去,渾身神力燃燒,元神大震,我已做好殊S一搏的準備。
「對不起,又要丟下你了,」我流下一滴淚,「原諒我這個自私鬼。」
就在這一剎那,我手腕突然被拉住,猛地一股力量將我扯了回去,我跌進一個懷抱。
熟悉的氣息滿懷,長淵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差點又要失去你了。」
他靜靜地看我,仿佛要記住我的模樣:「我不願你和阿願生活在這樣一個世間, 如果這是你的使命, 那就讓我來替你完成。」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要幹什麼?」
長淵猛地將我推了出去,他轉身飛向那團巨大的黑色漩渦,剎那間回頭望了我一眼。
他輕輕地說了句什麼, 在場的人都沒聽清。
我卻聽清楚了。
「別難過。」
元神祭奠,那種恐怖的力量與虛相撞, 天地都為之動蕩。
一陣又一陣呼嘯席卷而來,蒼穹似乎要碎裂一般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遠方仿佛有一頭巨獸要掙開枷鎖吞並一切, 許久後, 這種令人震顫的力量逐漸平息。
虛逐漸消散了,天光大亮,天地恢復了它原有的模樣。
但沒有長淵了。
有人感嘆:「沒想到啊,魔尊竟有如此大義。」
有人望了我一眼:「怕不是為了大義, 是一個傻子為了愛心甘情願吧。」
我立在原地不知往何處去, 許久後,眾目睽睽下我痛哭出聲。
9
「娘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阿願撇撇嘴, 快要哭出來, 「我真的很想爹爹, 他說過要帶我去凡間玩的。」
我靜靜地望著那盞聚魂燈,揉了揉阿願的腦袋:「會回來的, 阿願要聽話, 不然爹爹回來了不高興。」
阿願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又憋了回去:「對,阿願是男子漢, 要堅強, 要像爹爹一樣保護娘親。」
他長得越來越像長淵ṭŭ̀ₘ了,每每看到阿願的眉眼, 我總是恍惚。
快一千年了, 長淵的元神飄散到世間各處,我走遍三千世界, 終於將他元神的大部分集齊,放在聚魂燈裡養著。
可也隻有很小的可能性能復活他, 但哪怕隻有一絲希望, 我也要去嘗試。
就這樣日日等待著一個渺小的可能,有時我會想起,在凡間他以為我S去的那幾十年, 也是這樣懷揣著一種悲傷在無盡等待嗎?
等到白發蒼蒼,等到人生須臾的盡頭。
這天我進屋, 看見聚魂燈往常都亮著的燈芯突然熄滅了, 那一刻我心神俱裂,踉跄著走過去試圖重新點上。
可怎麼也點不燃了,它好像徹底S去了一般, 毫無生氣。
心中的絕望一層層淹沒了我, 我雙手勉力撐住自己,然後悲慟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長淵,」我渾身抽泣到顫抖,「難道我們真的沒有再相見的那天!」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環抱住了我, 久違的木質沉香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娘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