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俏啊,你……哎」
導員無奈嘆了口氣,然後掛了電話。
04
掛了電話,我直接找到了安代:
「導員給你打電話了嗎?」
「班長打小報告了。」
「打了,他說要給我頒獎。」
「惡心S了,錢不比個擺設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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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個當,導員把我當傻缺了還!」
還好,我們都沒屈服。
和導員高談闊論了一番,我有些口幹舌燥。
為了慶祝自己初戰告捷,我下樓去雪王那裡買了杯奶茶。
路上碰到了舍友,淺淺打了個招呼。
順路一起走回宿舍。
本來很平靜的陪伴,她們率先打破了沉默。
「雲俏,你還在計較班費的事嗎?」
「什麼叫計較?那是應該的。」
舍友臉上有些尷尬,她輕輕笑了一下不再說什麼。
另外兩個舍友也開始說話了。
「雲俏不卑不亢的,真有大家閨秀的性子,就是多交了兩塊錢估計都得上法庭吧?」
「人家那不是錢,人家在乎的是自己的權益,咱們懂什麼?」
我聽出了她們話裡的陰陽,低下頭不屑地笑了一下。
這時我才發現她們三個手裡拿著的都是一樣的奶茶。
是霸王別姬賣的20塊的奶茶。
原來她們不是不知道苦味,而是現在手上拿著的是甜的。
我神秘一笑,看著她們悠悠說道:
「你們手裡的奶茶應該是我和安代請的。」
留下她們三個臉色復雜地在身後,自顧自地回到宿舍。
那一天我們誰都沒理誰。
隔壁班的朋友卻在朋友圈看到了她們的動態。
截圖中,三個舍友發了同一款奶茶的照片,並配文:
「是誰拿到了班長和團支書的奶茶呀,是交了30塊班費的我們呀。」
有人在底下評論:
「交了300和500的是不配擁有嗎,不,是他們要維護自己權益。」加狗頭。
原來這就是我的舍友,平時同吃同住其樂融融的舍友們。
她們早就知道了我和安代多交了幾百班費的事,大學四年從未提過。
不僅沒提過,每當我吐槽班費太多的時候,她們總會說:
「哎呀,為班級做貢獻嘛。」
「這麼點錢你就不要在意了。」
我當時還以為她們都很有錢,300塊當小錢。
現在我才明白過來,300對她們來說確實是小錢。
因為根本不是她們出!
安代突然給我發了消息:
「我看見她們朋友圈發的了。」
「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恬不知恥!」
「我們現在要掌握更多的證據,你那邊有什麼情況?」
他咔咔發來兩張截圖,是他舍友陰陽他的。
也是隔壁班同學發給他的。
隔壁班同學不知道我們班的情況,為了吃瓜把不少人截圖發了過來詢問。
我和安代約了明天見面再聊。
05
次日,一大清早和他在操場見面。
當面第一句話就是:
「雲俏,要不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我滿眼詫異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
「你怎麼回事?」
「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了?!」
安代支支吾吾,低著頭臉上漲紅地說不出話。
我心裡一咯噔,一共兩個人的戰隊,現在少了得力猛將,留我一個人支撐著平反班長的隊伍。
其實,我也理解。
安代雖然有錢但家裡沒勢力,當然我也沒有。
他的成績中遊,得的獎項也寥寥無幾。
班長和班導要是畢業成績威脅他,也實在切中要害。
不像我,家裡有點小錢,成績名列前茅還拿了許多獎。
畢業的事自然是不愁的。
「哎,你要退就退吧,我一個人也有證據……」
話還沒說完,安代一個洪亮的嗓門提了音調像地裡長出的兩米高的大蔥。
「雲俏,我勸你最好也別計較這事了。」
「咱倆也不差這點錢,給同學們買點奶茶喝買點蛋糕吃也沒什麼的。」
「還有什麼比畢業重要的?」
「再說了,以後咱工作了也是要給領導送禮的,現在也好培養培養心性。」
我聽的心裡像火山噴發,直接使出一招老漢推車把安代退地上,屁股磕在了臺階邊。
疼的他龇牙咧嘴。
一個大屁股墩摔下去,他愣是好幾秒起不來。
我於心不忍,一把薅起他眼中充斥著歉意和笑意地看著他,說道:
「這事你別管了,你別給我使絆子就行。」
最後留他一個人在原地拍拍屁股,木偶一樣移動著步伐走了回去。
回到宿舍的時候,幾個舍友在床上玩著手機。
我冷不丁地開門,冷不丁地關門。
對著鏡子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梳了梳。
透過鏡子,我看到下鋪一個舍友在聊天,而另一個舍友眼睛從手機上抬起來上下打量著我。
鏡子裡舍友的聊天界面還算清晰。
「你看她那個樣子,回來還梳頭。」
「清高的人就講究哈。」
「千金小姐嘛,每天梳頭梳好幾次,人家身份尊貴容不得自己的頭發受風的侵害,這是合法權益~」
「安代都不計較了,她還在裝什麼?」
「小心眼的就這樣,你管她呢。」
「反正吃了她那麼多年的班費,晾她要也要不回。」
「反正不是花咱自己的錢,就吃她的就吃她的。」
「吃窮她,哈哈哈哈哈,窮掉腚!」
「一想到這事就爽!」
「爽歪歪!」
「咱那個小群裡都說了,這也不算詐騙,而且安代把他倆的證據都公開了。」
我在心中冷笑,她以為我在梳頭是嗎?
下午手機叮鈴響起來電話聲。
「雲俏,安代已經把你們的截圖和證據都給我了,你聽老師一句勸,別白費力氣了。」
「老師,安代當然會公開證據,因為那些照片我昨天就發在網上了,每一個平臺都有了哦~」
「你們不過看了網友早就看過的東西了。」
「雲俏!你怎麼可以置班級於不仁不義之地呢!」
「非要魚S網破嗎?!」
「老師,這話你就說錯了,咱班啊不對,你們班本來就不仁不義。」
「今天中午的時候文章已經更新了,你可以去看看,讓你們班同學都去看看。」
「咱學校領導也看見了,因為我發給他們了,我讓我父母找了教育局和學校,所有的電話錄音和聊天截圖我都給了。」
「你!」
沒等導員說完,我又打斷了他。
「老師,不好意思哈,學校領導跟我父母保證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你還是留著這個電話給他們吧。」
「你……」
掛斷電話後,班長和團支書發了一堆消息。
無非是跟我理直氣壯地道歉,指責我斤斤計較啊不仁不義啊。
陳詞濫調我早就不在乎那些炒冷飯了。
06
新更新的文章要多虧了安代混進了那個孤立我們的小群。
他把所有的聊天記錄全部發給了我。
一個當臥底暗著來,一個衝前鋒明著來。
配合默契,分工合理。
隻不過可惜了安代的屁股了,「Duang」的一下被我推在臺階上。
估計現在還疼著呢。
其實這事也不能全賴我,要不是班長有晨跑的毛病,大清早的在操場跑圈路過我們安代也不能讓我和他演這出戲。
他來到我們附近時,安代面朝著跑道給我使了眼色做了幾個口型。
我倆當時就爆發了戲精的屬性,假裝爭吵起來。
我走之後,班長果不其然跑過來假惺惺地扶著安代。
趁著安代身體脆弱的時候,對他關懷備至刻意拉攏他。
安代也就順水推舟地「策反」了,自從進了那個小群就毫不間斷地給我發聊天截屏。
每次發完消息就會在最後附贈一句「臥槽」。
從大一到大四的所有冠冕堂皇的班費收取都在群裡公開。
我在那個群裡被稱為「富婆」,安代就是「少爺」。
每月交完那所謂的班費後,班長就會說一句:
「富婆給票子,人傻錢多。」
「家人們,咱們這個月又富裕了。」
下面團支書和其他人會附和。
「每次想到背著人花他的錢就爽。」
「這就是所謂偷感嗎?」
「好背德啊,好刺激!」
「哦吼吼,偷感背德文學。」
「富婆那幾個舍友可別說漏嘴哈,繼續保持再接再厲!」
「放心,保準守口如瓶。」
「現在她在宿舍裡還開開心心和我們一起吃水底撈呢。」
「每次見她高興那傻樣就感覺看了小醜,快樂源泉。」
「被蒙在鼓裡的小醜。」
安代舍友就更過分了,跟班長借了點班費給自己女朋友買了生日禮物。
班長說反正也是多出來的錢不是自己的隨便花!
那個同學的女朋友我們都認識,安代將所有的事情告訴那個女生。
女生素質很好也很聰明,絕不和道德敗壞的人渣蹉跎光陰。
當機立斷地和他分手,要把錢還給安代。
安代拒絕了,回來就找我說了這事。
一到這種時候總要感嘆一句,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不過,我和安代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著實讓導員和班長他們頭疼。
導員這幾天接領導和教育局的電話忙的焦頭爛額。
無暇顧及班長和團支書那群歹人的央告和求助。
為了泄火,他們在小群裡更是肆無忌憚地批鬥起我和安代。
什麼叛徒啊小氣鬼啊男殘女暴甚至渣男賤女都出來了。
這讓我倆都開始懷疑上的不是大學而是社會人群體。
不過我倆一點也不客氣退群之前先截個圖留個紀念。
有了素材更新我的第三篇文章,我更是铆足勁地寫小作文。
評論區清一色的義憤填膺。
也多虧了網友的評論,我倆也找到了解決這件事最好的辦法。
隨著文章爆火,教育局和學校領導的無奈涉入。
導員不作為包庇偏袒下崗了,班長和團支書他們也被除去了班級負責人給了處分並勸退。
其他同學自然也少不了警告。
我和安代清算著班費把自己的那部分拿了回來,剩下的錢不足以再支撐一個月的班級開銷就讓他們自己墊去吧。
養孩子養到這麼大也該斷奶了,我和安代還沒義務繼續出錢。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可臨近畢業頭一個星期,隔壁班的朋友告訴我和安代班長和團支書兩個人最近總在學校門口附近轉悠。
鬼鬼祟祟地張望著什麼,好像在等人,而且這兩天班級裡的同學還經常和他們兩個在校園附近見面。
我和安代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
這是想要報復我們,班裡的同學也對我倆心存不滿把這幾天的行蹤偷偷告訴了班長和團支書。
當天下午,我倆出去吃飯剛走到公交站班長和團支書就衝過來舉起手裡的板磚。
安代把我護在身後一腳踢向班長的命根子,揮拳打開團支書。
他們掙扎地想要起來卻突然被警察按倒。
新導員趕忙過來查看我倆的情況,所幸都沒受傷。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已經被處分了還不老實!」
班長被按著抬起頭惡狠狠地咬牙吐出話:
「都是他們,都賴他們,要不是他們斤斤計較,我倆也不會被勸退被處分!」
團支書看著我也目眦欲裂。
「雲俏,你一天到晚當千金小姐很得意嗎?!」
「你每天養尊處優很高貴嗎?!」
「夠了!」安代大喝了一聲止住他們兩個的咒罵。
「我們家境怎麼樣與你們什麼關系?因為我們家裡有點錢所以就要給你們花錢?!」
「都是自己爹媽掙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們有什麼義務享受我們家庭多年經營的努力!」
「真的覺得不服氣就靠自己努力,別一天到晚走歪門邪道!」
當然,他們兩個已經憤怒不堪地聽不進任何話。
警察將他們帶走,按蓄意傷人未遂刑事拘留。
新導員安慰我們幾句,貼心地送我們回了學校。
自那以後,我再沒和別的同學說過什麼話,那幾個舍友經常在我不在的時候嘀嘀咕咕。
我一進去她們又止住了聲音,該上廁所該吃飯吃飯。
安代也和其他男生保持距離,我倆相依為命地度過了畢業最後一個周,順利拿到畢業證書。
家裡介紹了工作在北京一家外企,除了有時候加班以外其他一切還好。
說來也巧,安代的公司正好在我工作公司的對面。
每天上下班都打個照面,然後我走左邊他走右邊,下了班再相對而行順路一起回家。
班長和團支書去了哪我倒不知道,兩個廢人即便是同流合汙的同班同學也沒人再在意。
隔壁班的朋友前一段時間告訴我原來那個導員回家裡教小學了,其他同學帶著學校的警告各過各的。
元宵節我和安代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街邊發傳單。
至於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安代現在愁著怎麼給我父母選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