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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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患有心理性戀痛症,竹馬簡域是唯一能幫我緩解的人。


 


我以為能依賴他一輩子。


 


直到 18 歲生日那天,我在簡域的電腦裡看到了最近瀏覽記錄:


 


【挑戰:在你的 ta 面前和另一個 ta 完成 10 件臉紅心跳的事。】


 


我鬼使神差地點進去,置頂的熱帖裡,全是竹馬和另一個女生的打卡照片。


 


【1.在她的眼皮底下和 ta 牽手(完成)】


 


【2.當著她的面對 ta 說我喜歡你(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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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評論區問簡域:


 


「被你女朋友知道了怎麼辦?」


 


簡域滿不在乎:


 


「發現就發現了唄,她是個心理變態,我越虐她,她越興奮。」


 


「她要是敢鬧,我就不跟她去同一所大學,看看誰更需要誰。」


 


1.


 


看著這些抽象的文字,我無法說服自己一切隻是眼花。


 


隻能渾渾噩噩地關閉電腦,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一樓客廳,三層蛋糕前,簡域正在給打卡照的女主角白茉戴生日帽。


 


我停下腳,默默地注視他們。


 


簡域幫她調整帽圍,手指撥開她的碎發。


 


白茉踮起腳,湊近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簡域露出個寵溺的笑。


 


他抬起手要去摸白茉的臉,餘光瞥過發現了我。


 


「敏絮!」


 


簡域迅速和白茉拉開距離,朝我招了招手:


 


「過來切蛋糕了。」


 


他表現得那麼自然,自然到我都要懷疑剛才是不是我看錯了。


 


可是,他又是那麼理所當然地把切蛋糕的紙刀遞給了白茉:


 


「茉茉切吧。」


 


我走過去,發現一旁的託盤裡放著已經使用過的生日蠟燭。


 


「慢著,」我看向簡域,「誰吹的蠟燭?」


 


他愣了愣:「我們等了你好久你都沒下來,茉茉就先許願了。」


 


我的語氣還算平靜:「這裡是我家,今天是我生日,蛋糕是我買的。」


 


「憑什麼許願的是她,戴生日帽的是她,就連切蛋糕的紙刀,你也拿給了她?」


 


白茉慌慌張張放下紙刀,又手忙腳亂地去摘頭上的帽子:


 


「絮絮你別生氣,是我說沒有過過生日,班長才提出讓我體驗一下的。」


 


「對不起,我隻是太想過一次生日了。」


 


白茉怯怯地將王冠帽遞給我。


 


我沒有去接。


 


白茉泫然欲泣:「班長……」


 


簡域的眼裡湧起對我的不滿:


 


「夠了,多大點事。」


 


「蠟燭撿起來還能再用,生日帽茉茉也主動還給你了,別那麼小心眼。」


 


那些坐在一邊吃零食玩遊戲的同學跟著幫腔:


 


「就是唄,白茉都那麼可憐了,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啊。」


 


「韓敏絮,要不是因為白茉來了,我們才不來給你慶生呢。」


 


白茉又一次把生日帽往我手上塞:「拿著吧。」


 


我不想鬧得太難看,便伸手去接。


 


白茉卻忽然往下一壓,就著我的手一拽。


 


金燦燦的小王冠斷成了兩截。


 


白茉捂著刮紅的手背低呼:「啊,好痛!」


 


簡域像個保護者那樣,把白茉拉到了背後。


 


「韓敏絮,適可而止。」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變態受虐狂?」


 


「變態受虐狂」五個字冷冷地拍在我的臉上。


 


我的面色唰地變得慘白,從頭皮到指尖,都是涼的。


 


簡域的目光卻隻是輕飄飄地在我這邊掃過。


 


「不想過生日就別過了。」


 


「茉茉,我們走。」


 


另外幾個同學都是白茉和簡域的朋友,自然跟著走了。


 


不知道是誰用力踹了桌子一腳。


 


三層蛋糕轟然倒塌,滿地狼藉。


 


我SS地望著簡域離開的背影。


 


直到門被摔上,他也沒有回頭。


 


2.


 


白茉在群裡@我時,我堪堪把髒亂的地板拖好。


 


「敏絮姐,要來玩嗎?」


 


隨後是三張照片。


 


第一張,她戴著皇冠頭箍,穿著漂亮的露肩紗裙,倚靠在簡域的肩上。


 


第二張,她給手腕上的名表拍了個特寫。


 


第三張,她和簡域一人握著一支話筒,正在深情對唱。


 


「敏絮姐,我把地址發給你,等你哦。」


 


白茉果然發來了定位,位置顯示是本地最高端的娛樂會所。


 


我剛準備回復她不過去了,簡域的信息更快一步跳了出來:


 


「找她過來幹什麼,掃興。」


 


我愣愣地看著那行字,滿腔的委屈化作眼淚滑落下來。


 


重新打開簡域的電腦,進入網站。


 


熱帖更新了。


 


【5.在她的生日祝 ta 生日快樂(已完成)】


 


配圖正是對著蠟燭許願的白茉。


 


評論區一片「666」。


 


我再次翻出他們之前打卡的那幾張照片。


 


一些被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卻清晰地浮現。


 


校運會上,簡域作主給我報了 800 米跑步比賽。


 


簡域和白茉手拉手站在終點給我加油,我氣喘籲籲跑得像條S狗。


 


摩天輪升到半空,簡域忽然說了聲:「我喜歡你。」


 


我以為那是對我說的。


 


可是他當時的目光所向,分明就是我旁邊的白茉。


 


公園裡,櫻花樹下,簡域將我緊緊摟進懷裡。


 


我能感覺到背後有人貼了上來。


 


那個時候,他便是在與白茉親吻吧?


 


他們盡情享受著「偷情」的刺激。


 


甚至把這當作炫耀的資本。


 


那我呢?


 


我又算什麼?


 


刷新網頁,又有新的評論跳了出來。


 


【哥們兒,你女朋友是不是鈍感力特強啊?生日被人搶了也不生氣?】


 


簡域回復倒也快:


 


【生氣啊,現在應該一個人在家裡哭吧。】


 


簡域的語氣那麼隨意。


 


或許對他來說,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轟——


 


窗外忽然響起炸雷,隨後燈光一顫,房間徹底陷入黑暗。


 


我驚恐地攥著手機,本能地打給了簡域。


 


嘟嘟嘟……


 


忙音接著忙音。


 


電話的那頭始終無人接聽。


 


3.


 


我難以自控地抱頭尖叫,卻仍舊阻擋不住窗外的雷聲。


 


一瞬間,我好似被帶回了十年前。


 


記憶中,那也是個可怕的雷雨夜。


 


因為我非要鬧著吃冰淇淋,爸爸冒雨出門去買,結果出了車禍,沒能搶救過來。


 


媽媽把染血的冰淇淋砸到我的頭上。


 


「都怪你!你怎麼不去S?」


 


所有人都在指責我的不對。


 


就連向來最疼我的爺爺奶奶,也指著我罵「喪門星」。


 


我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見人。


 


爸爸下葬以後,媽媽帶著沒出生的弟弟去了另外的城市。


 


家裡隻留了個保姆阿姨。


 


我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拿著水果刀要往手腕上劃。


 


是翻窗進來的簡域打掉了我的刀子,接著又用力地拍了我好幾下。


 


「韓敏絮!你清醒點!」


 


「他們不要你,我要啊。」


 


彼時隻有八歲的他並不懂得要怎樣安慰人。


 


隻是用他所能想到的方式,把雙眼失神的我打醒。


 


而我也如他所願,從封閉的自我世界走了出來。


 


自那以後,我就患上了罕見的心理戀痛症。


 


每當我焦慮或緊張的時候,就會出現躁鬱失控的狀態。


 


四肢乏力、呼吸困難都算輕的,嚴重時還會一心尋S。


 


這時候,隻有簡域才能幫我。


 


我會渴求他能像當年那樣,訓誡似的抽打我的四肢。


 


隻有簡域賦予我的疼痛,才能將我從絕望中解救出來。


 


簡域曾經承諾過,他的手機會 24 小時為我待命。


 


他也總是特別關注天氣變化。


 


一旦發現有打雷的傾向,不管他在哪裡,都會第一時間回到我的身邊。


 


我忽然想起上一個雷雨天。


 


那次,簡域雖然來陪我了,可他卻格外地心神不寧。


 


每隔幾秒鍾就要去看一遍手機。


 


在我因為雷聲而焦躁發顫,向他求助時,他第一次嫌棄般地推開了我:


 


「韓敏絮,你能不能自己控制一下?」


 


我被他吼得發愣,牙關都顫了起來:「對……對不……對不起……」


 


簡域使勁揉了揉眉心,還是拿起了戒尺。


 


以往每次發病,簡域在幫我緩解的時候都能控制好力道。


 


可是那一次,我真真切切感到了疼。


 


不同於那些令我迷戀的痛感,而是叫我打心眼裡有些畏懼的。


 


可我沒敢告訴簡域,也沒敢往深處去想。


 


簡域說得對,我離不開他。


 


所以很多時候,我寧願低頭當一隻鴕鳥。


 


可若是愛意消失,退讓又能挽回什麼呢?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還亮著。


 


作為我如今不多的光源,我將它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帖子裡的人在問簡域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簡域繼續用他那玩笑似的語氣回復:


 


【在女朋友的床上和 ta 親熱,應該也很有趣吧?】


 


【哈哈哈。】


 


屏幕裡的笑聲好像具象化了。


 


我宛如溺進水裡,耳鳴、窒息,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4.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閨蜜方婷坐在一邊,正抱胸瞪著我。


 


我有些訝異:「婷婷,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明天的飛機嗎?」


 


「哼,還不是想給你個生日驚喜,你倒好,直接給我整成驚嚇了。」


 


我知道自己發病的時候有多嚇人,剛想安慰她兩句,簡域就推門走了進來。


 


他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衣領和袖子上甚至還沾著幹掉的奶油。


 


與我對上視線的瞬間,簡域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方婷是個急性子,當即就跟他嗆起來:


 


「怎麼沒事?沒看見她頭上那麼大一個包麼?醫生說了,她暈倒的時候還咬著舌頭,要不是我剛好趕到,生日都要變忌日了!」


 


簡域拉下臉:「你別亂說話。」


 


方婷冷笑:「這時候倒是知道忌諱了,昨天把敏絮丟在家裡,跑去陪S綠茶的是誰?」


 


簡域繃緊了嘴角:「韓敏絮,管管你的朋友。」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經攥得S緊,連說話的聲音都難以維持平靜:


 


「簡域,我受傷了,婷婷心疼我,你卻在質問我。」


 


「可是昨晚,那麼大的雷,你為什麼不回來呢?」


 


簡域的臉上浮現了一些不明顯的愧疚:


 


「我昨天在包間裡面,聽不到雷聲。」


 


「那你為什麼沒接電話?是因為在跟白茉深情對唱嗎?」


 


簡域抿抿唇,顯得有些不耐煩:


 


「茉茉從小沒過過生日,我這個班長想讓她體驗一下,有什麼錯?」


 


「你年年都過生日,讓她一次怎麼了?要不是你自己作,我至於跑出去嗎?」


 


「而且,誰規定你犯病了我就一定要陪著?」


 


簡域的最後一句話出口,我霎時就覺得兩眼發黑。


 


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來。


 


我扯住婷婷衣服上的尖銳裝飾物,用力攥進手心。


 


「簡域,你說得對。」


 


不知道有多努力,我才能把接下來的話說清楚。


 


「你沒有照顧我的義務,我很感謝過去這些年來,你為我做的一切。」


 


「以後……我不會再麻煩你了。」


 


簡域沉默地看著我:「你要跟我劃清界線?」


 


我鼓足勇氣和他對視。


 


可是淚水偏偏就是不爭氣地往下落。


 


簡域嘆了口氣:「你看看你這樣子,有說服力嗎?」


 


「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隻要你以後別亂吃飛醋。」


 


我又一次把掌心的銳利握得更緊:


 


「不,我不需要了。」


 


「簡域,我們彼此放過吧。」


 


簡域黑沉沉的眸子又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輕嗤:


 


「也好,醫生都說了,你這病完全就是心理疾病。」


 


「說白了就是太脆弱了。」


 


「你應該跟茉茉學學,變得堅強一點。」


 


「離開我,說不定你就會懂事了呢?」


 


拋下這些話,簡域走得毫不留戀。


 


而我也終於熬到了極限,抱著方婷痛哭起來。


 


5.


 


我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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