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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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就這麼幾天你就變心了嗎?他甚至還每天晚上毆打你,傳得京中沸沸揚揚!難道你口中願得有情郎,心裡其實想攀顧家的高枝兒?」


姒文命臉上風雲變幻:「隨你怎麼說,反正顧小侯爺是我從未見過的好男人。」


 


當天晚上燒尾宴,同年都取笑我有不為人知的癖好。


 


與姒文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聽得憋悶,外出吹風。


 


何熙追了出來:「敢問顧小侯爺是哪裡得罪了?似乎從一打照面開始,就不喜我。我若那裡做錯了,還請小侯爺示下。」


 


夜風裡,他純良無害地垂著眼。


 


前世我就是被他這副面貌給騙了。


 


我呷了口酒,勾勾手:「想知道?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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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熙毫無防備地靠近。


 


我一腳把他踹下了金鱗池。


 


男人的身體還真好用啊,即使是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興起S人,也能得手。


 


我居高臨下地欣賞他在水中掙扎呼救,心滿意足地離開。


 


你有本事考中探花,但三郎我的心,可比做三娘時硬了不少呢。


 


若是前世,聽說要做寡婦,我一定哇哇大哭。


 


現在?


 


我要做的就是寡婦!


 


可惜何熙命硬,竟被路過的金吾衛給救了上來。


 


「探花怎麼會無緣無故摔下金鱗池?」


 


我隱在人群背後,面無表情地等著他供出我的名字。


 


然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


 


他眼裡的情愫,讓我毛骨悚然。


 


7


 


從那以後,何熙每日給我送小玩意兒。


 


吃的,喝的,用的。


 


全都是前世我喜歡的。


 


他想起來了。


 


他竟然想起來了!


 


「我兒果然英姿非凡,如此討姑娘家喜歡。」父親舉起桌上的玉蝴蝶,「是哪位淑女落在你這兒的?要不要抬回來?」


 


這本是我們前世的定情信物,也不昂貴,但因是他送的,我珍之愛之。


 


父親便下嫁了我。


 


原來,若性別反一反,這玉蝴蝶,隻是個抬回來的、連名字都不配提的女人匹配的東西罷了。


 


「不必。」


 


「你已有了官身,又是狀元,也該到了成家的時候,為父給你擇一門好親如何?」


 


「不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遭過罪。


 


我不信這個老貨。


 


今日我是嫡長子,是小侯爺,是狀元郎。


 


我嚴詞拒絕,他雖不爽,但咽下了這口氣。


 


很好,希望他日咽氣時,老貨也能如此聽話。


 


我開始練習步射,因為秋狩的日子已經快要到了。


 


正是在秋狩上,何熙救了公主,公主才一見鍾情要下嫁於他,讓我枉送了性命。


 


這門婚事我從前就不同意,現在,我依舊不同意。


 


不一樣的是,這次我手裡有弓。


 


嗖——


 


正中靶心。


 


隨他想不想得起來,我誓要將他們的婚事攪得天翻地覆!


 


8


 


我提前疏通了關系,秋狩時,親自伴駕在公主近處。


 


走到中途,果真遇到了猛虎!


 


禁衛一片混亂,我於人群之中舉起長弓。


 


一箭!正中虎眼。


 


猛虎暴怒,低吼著衝我奔來。


 


馬兒發癲,把我甩下了馬背。


 


眼看血盆大口越來越近。


 


千鈞一發之時,一道身影將我撲倒滾了幾滾,避開了猛虎的獠牙。


 


隨即箭雨如林,將猛虎釘成刺蝟。


 


「三娘!」何熙扶起了我,緊張地撥去我發上的浮草。


 


我嚇得癱軟,任他抱住了我。


 


心跳得很快。


 


我是嚇的,他是……


 


我猛地回過神來,我攥著他的袖子!


 


前世你儂我儂時,我最愛攥他的袖子,因我小時候走丟過,總是膽怯害怕。


 


何熙知道後說,隻要我牽著他的衣袖,就不會再走散。


 


我收手,可是已晚,他看到了!


 


他不止是在救我。


 


燒尾宴後他就懷疑我,之後的送禮全都是在試探我。


 


直到喊出三娘、令我做出如此女兒情態,他確定了!


 


他確定我是誰!


 


「三娘……」他氣質一凜,輕輕搭上了我的頸後,扯了下我的發尾,「好久不見。」


 


可是晚了。


 


我們的背後傳來清冷低沉的聲音。


 


「這箭可是顧小侯爺射的?」


 


何熙瞬間變色。


 


那是公主走出車架,朝這裡看來。


 


隻是這次,她看的是我。


 


我抓起他的手腕扔開,起身拍了拍紫袍,背著長弓走到那女人面前跪下:「拜見公主。」


 


我出生勳貴人家,守禮知節,臉也長得不差。


 


大概因為前世是女子,轉世成男子,五官也過分清秀精致。


 


公主看我半晌:「賞。」


 


過不了多久,京中傳出風聲,公主有意選我做驸馬。


 


果真誰救了她,她便嫁給誰。


 


真可笑。


 


相較於府中過年般的熱鬧,作為當事人的我卻十分冷漠。


 


我派去何府的探子來報說,何熙的母親上京了,還得了诰命官身。


 


我的這個婆婆啊,估計以為她的好日子在後頭。


 


呵。


 


我找上了她身邊的丫鬟翠青。


 


「幫我去老夫人那邊遞個話,事成,我想辦法給你找戶好人家。」


 


翠青猛地抬起眼:「真的?」


 


「我像是會說謊的人嗎?」


 


翠青是何家的奴婢。


 


原本在老家給何敘當通房,安撫他挑燈夜讀的欲望。


 


不過何敘當上了官老爺,翠青的身份就不夠看了,何家那個老貨苛待她,覺得她上不得臺面,一直叫她當奴做婢,姨娘都沒抬。


 


到了二十五六歲也不放良,就留在身邊,日日伺候她,美其名曰用慣她了。


 


我覺得奇怪,那老貨隻道:「她不要臉失了身子,還能嫁給什麼人去?」


 


她兒子要人暖床,轉手就說是別人家的女兒不要臉。


 


墨老妪就是這麼個沒皮沒臉的賤人。


 


翠青十分膽怯:「我不能做對不起老夫人、少爺的事。」


 


「那他們呢?他們可沒少對不起你。何熙夜裡在你身上泄欲,爬下來可有正眼瞧過你。更何況那老的,你在何家,一眼望得到頭。等你老了,做不動了,他們養你嗎?」


 


翠青的眼睛像受傷的食草動物。


 


「我也不用你做什麼,你隻消去老夫人面前狠狠罵我。叫說,公主原本屬意的是少爺,而我不但搶了公主,還搶了花魁。我不但與他搶女人,還搶他狀元的位份。我顧小侯爺,仗勢欺人。」


 


翠青不理解。


 


但她會去做的。


 


再溫順卑賤的女人,都想好好過日子,不想做牛做馬卻孤單一生,S後葬在野墳。


 


隻是連好好的日子,她們都過不上。


 


要去爭。


 


我回頭讓家裡那個不成器的爹開場賞花宴。


 


「請全帝都的勳貴夫人,還有公主,來我家看花兒吧。」


 


我爹眉開眼笑。


 


殊不知,好戲要開場了。


 


9


 


墨老妪果然不出我所料,盛裝打扮來了。


 


看到我與公主站在一起,她便陰陽怪氣:


 


「顧小侯爺果然男生女相,俊俏得很,何熙這個探花該你來做。聽說小侯爺從小體弱多病嬌養著的,寫個字都怕要累著,不知怎麼,一下子高中狀元了。」


 


「你的意思是,主考官給我透題了?」


 


我氣定神闲掀起了眼簾:「科場作弊可是大事,墨夫人說話前最好講點證據,否則可會連累何兄的前途。」


 


何熙已經趕來了。


 


「娘,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墨老妪臉色一沉:「老人家說兩句罷了,這有什麼,我這不正要給公主和小侯爺道喜嗎?」


 


「二位如此郎才女貌,再加上個鶯兒姑娘,這侯府上千嬌百媚的,可不比花兒好看。」


 


「什麼鶯兒?」公主豎起了耳朵。


 


「公主不知道吧?小侯爺可是個風流人物,引得花魁娘子擠破了頭與他春宵一度。這鶯兒姑娘更是私奔了來,被他嬌藏在侯府上。日後公主出降,還要與她姐妹相稱呢!」


 


公主面沉如水:「三郎,是嗎?」


 


我拍拍手:「請文命姑娘來。」


 


姒文命素衣釵裙,清麗絕塵,背後帶著我的三個「妹妹」。


 


前世,二妹妹進了宮,很快就在宮鬥中被毒S。


 


三妹妹遠嫁和親,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過面,音訊全無。


 


四妹妹在我之後被送給何熙,因何熙娶了公主,她隻能做妾。


 


我這個主母尚且如此,她又能好到哪裡去?


 


——隻是這回,妹妹們也都變作了弟弟。


 


她們身上本就沒有猥瑣習氣,又得了姒文命調教,各個都是文靜腼腆的秀氣兒郎。


 


「文命姑娘緣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頗有才名,我得了她的指教,才一騎絕塵得了魁首。請文命姑娘來我家,也是為了教育我幾個不成器的弟弟。此番已在家中開了書塾,族中子弟,都以文命姑娘為師。」


 


姒文命獻上《美人圖》:「聽聞公主美貌絕倫,特做七夕拜月像,為公主祈福。」


 


公主欣賞了她的詩畫,眉頭舒展:「姑娘大才,不輸三郎。」


 


「都是弟子像師父,哪有師父像弟子的。隻是老師借住在侯府上,始終不成體統。她這重身份……我染些流言蜚語倒也罷了,隻怕辱沒了老師,讓人說咱們汴京書生不識真佛。」


 


公主點點頭,寫了封手書:「帶去給京兆尹,即刻就將文命姑娘放良去。」


 


姒文命熱淚盈眶,盈盈一拜:「多謝殿下!」


 


她一直都想做個良家子。


 


何熙始終都沒有給她。


 


在青樓裡她千人騎萬人跨,到了何家,依舊要出賣色相為何熙掙前程。


 


直到最後,依舊是官伎賤奴,連個牌位都入不得何家祠堂。


 


沒想到,她想要的,終是公主給了。


 


公主拉著她的手道:「既會教書,便建個書院如何?兒郎們又不缺夫子,倒是娘子們想讀書都沒個去處。我有處清淨的莊園闲置著,正好給你開書院……」


 


瀟湘書院開門的那天,我心中五味雜陳。


 


但還遠遠不夠。


 


何熙隻是不放他母親出來丟人罷了,怎麼抵得上我在她手裡受的罪。


 


我必要添把火,叫她把這身诰命脫下來才成。


 


10


 


翠青還在墨老妪面前不斷煽風點火。


 


她說,自賞花宴後,我不斷狗仗人勢打壓何熙,讓他官途不暢。


 


把墨老妪氣得半S:「就沒有辦法搞S那個小白臉嗎?」


 


「若驸馬是咱們少爺,顧小侯爺又有什麼可懼怕的?」


 


墨老妪果然上當了。


 


「公主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消讓她來何府『小住』一晚,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她不對我兒俯首帖耳?」


 


因公主常去瀟湘書院探望姒文命。


 


墨老妪差了人,半途劫了公主的車馬。


 


還沒到何府,就被我攔下。


 


天子震怒。


 


光天化日截S公主!


 


當即就要滅他九族。


 


「墨夫人必定是想請公主前去何府喝茶,隻是剛來京中,不知怎麼遞帖子罷了。雖然做得急躁,到底心是好的。」


 


我淡淡把這事摁下。


 


皇帝回過神來,知道不能按劫道辦。


 


在他心中,公主雖然尊貴,但畢竟是個婦道人家,天子帝姬,也怕名節受損。


 


「隻是墨老夫人對待奴婢十分苛刻,不但到了年紀不放嫁,好像……還打S過一兩個。如此不慈,按照本朝刑統,當發配去做城旦。」


 


皇帝十分滿意,便按我的提議,隨便尋了個由頭把墨老妪丟進了牢裡。


 


——當然,她確實打S過奴婢,因那奴婢長得漂亮,她懷疑她勾引她寶貝兒子。


 


翠青哭著告訴我的。


 


墨老妪的诰命自然是沒有了,還發配去城郊做城旦。


 


過了半年,何熙出城,我遙遙跟在他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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