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偏頭看了看下方,意有所指:「幫你除了政敵,你知道怎麼報答我吧?」
他沉默,又飛身下去,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往皇子身上給幾刀。
S到現在,也不知究竟誰是誰的人,仿佛要S光所有人,最後隻剩下自己就好。
我靜靜地等著,等到皇子們幾乎都倒地,默默給了將軍最後一箭。
邊關大捷,近十年都不會有敵來犯。
十年,足夠培養下一個將軍。
他睜大眼睛,倒在地上,目光望向我的方向。
我嗤笑。
他哪是為了報恩,不過是要從龍之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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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傻,看得出來誰能贏到最後,隻是添一把柴火而已。
我缺他這把火嗎!
8
終於,世界安靜了。
躲起來的臣子們顫巍巍出來,探探這個皇子的鼻子,摸摸皇帝的脈搏。
都S得透透的。
皇帝早年把他兄弟們都S光了,皇家血脈隻有他的孩子們。
如今皇子們幾乎S絕了。
剩我一個。
沒資格入宮宴的。
我飛快溜回安寧宮,換掉外衣躺到床上。
蓋好被子那一刻,喪鍾響起。
第二天,我沒去捉魚。
我仍然早起,隻不過坐在桃樹下看著對面的土包。
母妃,你不會怪我的吧。
我好好活著呢。
天剛亮,那晚上不知躲哪去的宮女太監就端著朝食,滿面春風,恭恭敬敬地請我用膳。
很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領著百官浩浩蕩蕩來到冷宮。
冷宮從沒這麼熱鬧。
他們跪下,說我是唯一的皇家血脈,請我主持大局,登基為帝。
我當然是順從地讓人給我披上龍袍,戴上頭冠。
我也沒錯過他們眼底的鄙夷、憂愁。
畢竟,我是個瘋子,是個傻子,怎堪大任。
可我還是坐上了九五至尊之位。
再不爽,也給我憋著。
今天的朝會,主要處理我父兄們的喪事。
下朝後我坐在御書房。
有白面臣子笑得溫柔,進來便揮退旁人。
倒了一個季連雲,千千萬萬個季連雲站了起來。
「陛下新即位,眾多朝臣不服。微臣家族世代忠臣,人脈頗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我鼓掌:「好!愛卿要什麼賞賜?」
他目光灼灼,長身玉立,聲音清淺:「臣有龍陽之好,願為陛下入幕之賓。」
哈哈,威脅我。
我還沒說話,又有人破門而入。
穿著武官朝服的年輕臣子英武俊朗,此時黑著臉:「尚書好不要臉!陛下,臣隻要陛下多召幸我,臣可為陛下獻上祖傳的兵器制圖。」
呵呵,又威脅我。
我是仁善的開明好皇帝,我禮貌地讓他們出去,我會好好考慮的。
9
晚上,我敲開了年老純臣的書房門。
呈上我的治國之策。
母妃教了我很多東西,還給了我好些書,我熟讀後都把它們跟母妃埋在了一起。
這些老臣們夙興夜寐,尋求治水、治病、治匪、治荒良方。
我一人給一份策論。
次日,他們在朝堂上為我據理力爭,容不得誰說我一聲不好。
下朝後,他們爭先恐後擠入御書房,眼含熱淚。
「請陛下即刻下詔治理河內水患。」
「你這老頭羞不羞,明明我先來的。請陛下召集太醫修撰醫書,分發至各州府。」
「不對!請陛下先派人賑災,沿途剿匪!」
年輕臣子們跟在後面,他們慌了。
嘖嘖,大把的年輕勞動力啊!
原書裡寫了那麼多臣子,原來都是給我當牛馬的啊。
我隨手一指:「你負責賑災,表現得好朕優先考慮你的提議。」
又一指:「你去剿匪,你說你是最年輕力壯、英勇無雙的,證明給朕看!」
再一指:「你呈上來的香囊果真安神,去修醫書吧,朕會好好保管香囊的。」
我點兵點將,把他們紛紛趕去幹活。
畫大餅,PUA,我可是每天對著魚練了好久,如今終於實現了。
他們帶著希望離開。
朕真是個明君。
10
沒有男人的世界,多麼清淨。
我終於能光明正大在御花園好好賞花了。
一個人從花叢裡鑽出來撲向我。
衣領松散,眉目含情。
「陛下,我是皇商之子,陛下收我入宮,我可奉上半數家財。」
還有條漏網之魚啊。
我摸了摸下巴:「嗯,不錯,你願意捐半數家財賑災,朕允了。來,這個香囊送你。」
我偏頭示意太監:「你跟他去收錢,快去快回。」
美人目瞪口呆:「不是,我沒有……」
「朕就喜歡你這種大義之人!等明年,明年開春大家忙完,都入宮聚聚,你也來。」
我眨眨眼。
他立刻領會,含羞帶怯退下。
應該沒了吧,我如是想著。
然而晚上我回寢宮,被子卻鼓起來一坨。
我舉著劍往上一戳。
被子裡露出來一張清冷似謫仙的臉。
隻這行為,可不算仙人所為。
他聲音泠泠如清泉:「我乃神醫谷傳人澤蘭,心受感召,出世為陛下調養生息,還請陛下收了我,我常伴君側。」
我挑眉:「睡朕的床,蓋朕的被子,如此伴君側?」
他臉頰浮起薄紅:「為陛下暖床,義不容辭。」
他舉起手,帶起一陣藥香味。
「我自小嘗百藥,身懷藥香,可安神健體。」
行走的藥人。
不錯。
我點頭。
「既如此,你便——」我指了指門邊的貴妃榻,「把貴妃榻搬過來,睡榻上。」
他眉眼劃過濃濃的失望。
「陛下一個人睡會不會冷?」
「天氣涼爽宜人。別廢話,朕不喜歡不聽話的人,去搬!」
他不舍地下床照做。
這一夜我睡得很好。
次日起來我神清氣爽,以至於看見皇商之子元金玉都不再煩躁。
他討好地看著我笑:「陛下,我已捐出半數家財,何時允我入後宮?」
澤蘭隨侍左右,警惕地盯著他,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抽出袖子,望著元金玉昳麗精致的眉眼,心中一動。
「你喜歡朕?」
他點點頭,眼裡滿是仰慕。
「你喜歡男子?」
他遲疑道:「我喜歡陛下,陛下是男子,但我不喜歡其他男子。」
這個回答妙啊。
「不急,再等等,等你捐贈的物資都發放給災民,朕便有理由光明正大迎你入宮,許你位份。畢竟你是男子,朕要說服那群老臣不容易啊!你體諒朕。」
他眼中迸發出欣喜的光芒:「陛下如此看重我,還要給我名分,多謝陛下!我這就回家讓我爹準備嫁妝!」
他走後,澤蘭低頭,語氣裡隱隱透出委屈:「陛下真招人喜愛。」
我自信地點點頭:「那當然。」
他氣悶地扭頭不理我,隻是緊緊跟著我,不說話。
似是等我哄他。
笑話。
我哄他?
這世上還有誰需要我去哄?
沒了他,還有千千萬萬個神醫來我身邊。
他最好祈禱我一直看他順眼,不S了他換人。
11
秋去冬來。
這是母妃S去的第十年。
我即位後,便讓人挑了個除了皇陵外風水好的地方,重新安葬她。
墓地在郊外長青山上。
祭拜這天,天色有些陰沉,等我上山後,空中飄起了小雪。
我在供奉母妃牌位的禪房裡靜坐。
我有許多話想跟她說,可這本沒有邏輯的文裡,處處是巧合。
現在我敢跟母妃談心,明天就有人敢爬上我的龍床拿我的秘密來威脅我。
不得不說,這日子過得我是真累。
把所有話在心裡說了一遍後,我起身走出門。
澤蘭侍立在門邊,元金玉偷偷混在侍衛裡以為我看不出。
不過,也不得不說,這日子甚是養眼。
為此,我能忍受下位者們的騷擾。
12
好景不長。
開春了,萬物復蘇。
朝臣們要我選秀開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
我敷衍著糊弄過去,讓他們自己先商討,討論幾個方案再來找我。
晚上我做噩夢了。
夢見自己暴露了女子身份,被男人們困住,威脅、作弄,難堪地S在床上。
我頓時驚醒,又急又氣。
一群狗東西!
天色朦朧,澤蘭睡在床腳的貴妃榻上,我一醒,他就感覺到了,緊跟著睜眼。
他輕輕起身,跪坐在我旁邊,語氣輕柔:「陛下憂心選秀的事嗎?」
我瞪他一眼,問這麼蠢的問題。
我是女子,憂心自不必說。
就算在別人看來我是男子,但我是個有龍陽之好的男子,澤蘭還是入幕之賓,這麼蠢的問題他怎麼開口的。
我心煩意亂,不想說話。
澤蘭悠悠嘆氣:「我是醫者,第一眼就知曉陛下的秘密。」
廢話。
我瞪他一眼。
他說他是神醫時我就猜到他能識破我身份了,他知道了卻不說,一直跟著我,不與別人往來,這讓我放心。
「或許這朝中不少人都知道呢?而且,陛下倘若是男子,也是男生女相,告知大家陛下是女子,也很容易接受。陛下做了許多事,利國利民,不也是為了這一天嗎?」
對哦。
我都快忘了,我累成牛馬,天天幹活,就是為了讓大家無話可說。
是女子又如何?我的能力不比我那昏君父皇差。
我閉上眼,澤蘭識趣地回去榻上躺下。
我決定,我不說,直接幹。
先從男子選秀開始。
我從大臣們給的方案裡挑了一個,然後把女子全部改成男子。
禮官老頭震驚地抬頭看我,我瞪回去。
他顫顫巍巍半晌,看看我身後的澤蘭,又看看相貌清秀的小太監,再看看翹著二郎腿捻著點心的元金玉。
「這、這……大臣們不願意怎麼辦?」
我揮揮手:「把選秀消息放出去,先辦春日宴看看情況,鋪墊鋪墊,選秀不急。」
老臣俯首抖著聲音應是。
人一走,元金玉湊上來:「陛下,是不是宴會後我就可以入宮了?我已經攢好嫁妝了,我爹還說不夠的話再添,去歲賑災,皇宮用度縮減,如今可以用我的嫁妝填補。」
真上道啊。
澤蘭不動聲色往前一步隔開他:「陛下累了,我給您捏捏。」
元金玉不滿地挪到另一邊,澤蘭就順勢捏另一邊。
我敷衍地點點頭:「到時候同禮官商議日子、位份,我知道你急,你先別急,讓我靜靜。」
我閉著眼睛往後一靠。
光當後妃豈不是浪費了許多勞動力,我可不能讓他們闲著,白吃白住。
也不能讓他們參政,擾亂前朝後宮秩序。
想來想去,唯有修撰典籍、研究藥草合適。
到時候,就讓皇後給他們排班,按功勞升位分。
人忙起來,就沒有功夫想別的,也不會來打擾我了。
我越想越覺得妙啊。
13
春日宴上來的人還不少。
可能有部分人知道我是女子,也可能有人為了攀附皇權英勇獻身。
我終於知道父皇為什麼喜歡辦賞花宴、遊園會,喜歡選秀。
一水兒的美人,讓人挪不開眼。
大太監喜公公挨個給我介紹。
「太傅家的嫡長子,端莊穩重,善書畫……」
「工部侍郎家的最小的嫡子,性子跳脫了點,善捉棋……」
「禮部尚書家的庶子,善吹簫、會跳舞,與人往來長袖善舞……」
都好,都好。
「陛下,美人這麼多,看不過來了吧?」
我耳後響起幽幽的抱怨聲。
元金玉耷拉著眉眼:「陛下還記得與我的約定嗎?我什麼也不會,隻有錢,陛下是不是嫌棄我了?」
我拉起他的手:「怎麼會呢?朕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錢了。
元金玉這才眉目舒展,盈盈笑了起來。
此次宴會很順利,我吩咐禮官,擇日選秀。
按我的要求,蠢笨的不要,陰險的不要,醜的不要。
幾個月後,我成功給後宮增加人氣。
選秀入宮的都按背景排位,而元金玉鑑於有重大功勞,為貴妃。
很符合他的氣質,他比較貴。
他在澤蘭面前挑釁。
澤蘭沒入後宮。
他要是嫔妃,哪還能時時陪著我啊,我的藥人就沒了。
澤蘭少見地嗆了回去:「沒有名分,豈不是像偷情一樣刺激!」
元金玉氣得指著他大罵:「呸!不要臉!」
後位空懸, 元金玉位份最高,我按照之前的設想, 讓他給嫔妃們排班。
他執行起來,比我想的還嚴苛。
每天計算工作量, 連續三天排第一的才有資格侍寢。
然而,到這種程度,想侍寢也有心無力了。
元家每個季節上貢,給的夠多,元金玉耍這些小手段我也就隨他了。
14
似乎大家都默認了我當女帝。
我挺著孕肚上朝也沒人說什麼。
有澤蘭調理, 我懷孕了也沒什麼大的反應,隻是容易累。
第一胎是皇子, 第二胎是皇女。
都是我生的,不分什麼嫡庶。
我把兩人放在一起教導, 這皇位,誰有本事誰坐。
我想起了母妃說的考試,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還有軍訓, 升學一次訓一次。
我決定在他們身上試驗一番。
效果很不錯。
我的孩子們文武雙全,兄友妹恭。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學得差不多了, 外出歷練也夠了,該高考了,不是, 該太考了。
皇女拔得頭籌,晉升為太女。
我暗暗給兩人定等級,此時皇子一級,皇女二級。
總得有人入主東宮, 給那些整日催催催的大臣定定心。
三年後再次考試,三年裡, 兩人必須做出功績攢綜合素質分, 可以給三年後的考試加分。
這次皇子分高。
隻高一點點, 不足以取代太女。
可以給他升一級,兩人都是二級。
沒關系, 三年後還有考試。
隻要我活著, 他們就得考。
等我S了的那天, 誰的等級高, 皇位就給誰。
看著兩人慢慢長大, 我又想起了母妃。
我到長青山去祭拜她。
這次,仍然是元金玉和澤蘭跟著我。
隻不過,元金玉不必遮遮掩掩了,我也可以把話說出來了。
自我活過了原著裡本該S去的年歲,再也沒人把我按在假山後, 或者躲我床上、摔我懷裡。
也沒哪個臣子一上來就自薦枕席, 誘惑我、威脅我。
這個世界好像正常了。
我上了三炷香。
偶爾我會想,如果我逃了,會是什麼結局。
一輩子躲藏?或是改頭換面成為一個普通人?
「沒有如果,你是陛下。」
澤蘭眉眼低垂, 從背後抱住我,嗓音柔和。
嗯,沒有如果。
我是皇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