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把學位房的名額,讓給了白月光的女兒。
可我們兒子馬上讀一年級了。
他若無其事地看著手機:
「兒子智商隨我,在哪讀都一樣。」
顧澤把白月光放在第一位,對她的女兒愛屋及烏。
而我和兒子加起來,也排不上他內心最重要的位置。
後來,我帶著兒子遷走了。
他卻反過來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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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和兒子,憑什麼為了讀全市最好的學校,跟別的男人一個戶口本?」
1
周末,顧澤帶小睿去歡樂谷。
父子倆在海盜船上哈哈大笑,玩得很是開心。
我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這半年來,顧澤忙得腳不沾地,經常等孩子睡了才到家。
在冰激凌店門口坐下。
顧澤給兒子遞過去巧克力味的雪糕,突然開口:
「小睿,你不是舍不得幼兒園的樂樂嗎?
「我們在家附近的小學上一年級,好不好?」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三年前,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我們買了一套實驗附小的學區房。
隻是那房子有點小,離顧澤公司比較遠,一直空置著。
小睿不明所以,扭頭看我:
「可是,媽媽給我講過孟母三遷的故事,讓我以後好好學習。」
顧澤替他擦去嘴角沾著的巧克力:
「媽媽隻有大專學歷,都聽爸爸的。
「你是我兒子,繼承了我的聰明大腦。不管在哪上學,將來一樣能考最好的學校。」
顧澤說這話時,臉上自信飛揚。
絲毫沒意識到,當兒子的面貶損我有任何問題。
我按捺著心中的不悅:
「再好的種子,也要有肥沃的土壤,才能長得更好。
「媽媽當年沒考上大學,不是能力不行,而是高考時生病,發揮失常。
「鹹豐年代的事,有必要一遍遍地提嗎?」
顧澤的手機響起,用不耐煩的語氣打斷我,走到一旁接聽。
掛斷後,他露出焦急的神色:
「菲菲怎麼了?
「好,我馬上過來。」
2
顧澤蹲下跟兒子說:
「爸爸有事先走,今晚不能陪你吃披薩和牛排了。」
見小睿滿臉失望,我趕緊問:
「怎麼了?」
「一然說菲菲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的,我得陪她們去醫院。」
「她沒有父母和朋友嗎?為什麼非你不可?」
「別鬧了!她爸病了在床,她媽都照顧不來。況且,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闲,隻在家帶娃不用上班。」
我心裡的鬱氣膨脹到頂點:
「顧澤,當年是你苦苦求我放棄工作,留在家裡照顧家庭的。」
他是個體面人,見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吼,壓低嗓子:
「老提這些有什麼意義?一然跟你一樣也要照顧孩子,還不是把事業做得風生水起?」
哦!
如果在家招三五個孩子教舞蹈,也算事業有成的話。
顧澤忽略掉我臉上的怒意,轉身就走。
周遭的喧鬧淪為背景音。
小睿過來拉我:
「媽媽,你的手好涼,是不是生病了?」
我半蹲下來抱住他,冰冷的心才有所回溫。
當初在恆溫箱住了快兩個月的早產兒子,長成了能安慰我的小小少年。
一切付出不算白費。
3
我帶著小睿去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再苦不能苦了胃。
或許是顧澤的良心發現,打了兒子的電話手表:
「小澤,今晚吃大餐沒?」
「嗯!媽媽帶我吃了最愛的榴蓮披薩和牛排。」
他還想再說,那頭傳來嬌俏的女聲。
「阿澤,菲菲說實驗附小的作業好多,她不想上呢!」
「媽媽壞壞,一定是你讓顧爸爸幫我選的學校,他說顧睿可以不上,我一定要上。」
聽見那頭提起兒子的名字和學校。
我的心一緊:
「顧澤……」
「陳妍,我這邊還有事,忙完再說。」
我的眉心跳了一下。
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忍不住回撥。
那頭不接。
再打,再不接。
等到第七個電話,孫一然的聲音響起:
「陳妍,阿澤哄著菲菲打針去了,你有重要的事嗎?」
「讓他接電話。」
「不行!我家菲菲隻肯聽阿澤的話。
「對了,我還得跟你說一聲謝呢!」
「什麼意思?」
「阿澤沒告訴你嗎?你兒子讀不成重點小學了,他把學位讓給了菲菲。
「阿澤還說,男孩子皮糙肉厚,在哪讀都一樣。女孩就不同了,菲菲有個好的成長環境,將來的路能走得更順些。」
悶雷在大腦轟炸。
我怕自己忍不住,在兒子面前變成河東獅吼。
「啪」地掛了電話。
4
顧澤跟孫一然是青梅竹馬。
她從小是校花,美得很有侵略性。
但瞧不上當年的小跟班顧澤。
對他隻管當牛馬地使喚。
後來,她嫁到國外,生下女兒菲菲。
而顧澤在人生低谷時遇見了我。
在我第一桶金的幫助下,他創業成功。
風水輪流轉。
孫一然遭遇丈夫背叛,帶著女兒回國。
顧澤出錢出力,幫她打贏離婚官司,要了一筆豐厚的分手費。
可偏偏孫一然被人騙去投資,沒過多久,錢打水漂。
顧澤非常自責:
「是我的錯!明知她沒有理財天賦,回國也沒多提醒。」
哪怕我為這事跟顧澤鬧了很多次。
他多次強調,兩人隻是非常好的朋友。
不能在孫一然落魄時見S不救。
他為她們母女租房,我忍了。
他帶她們母女看病,我也忍了。
但他把本該屬於兒子的利益讓渡出去,我不能忍。
5
孫一然好像怕刺激不到我,轉頭加了我微信。
還把顧澤幫她帶女兒的照片發來給我。
菲菲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跟她媽媽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顧澤抱著菲菲時,動作溫柔又寵溺,小心地護著她的頭不被牆角撞到。
他哄著菲菲打針,替她遮住眼睛不看醫生的臉。
他把白天在歡樂谷買的小玩具,塞到她的手裡。
不隻今天的。
還有更多之前三人一起吃飯,一起在商場的電動樂園玩耍,一起去鄰市海上樂園的照片。
我顫抖著手翻看完,才明白顧澤撒謊了。
在他哄騙我和兒子加班出差時,是陪孫一然母女吃喝玩樂。
最後,孫一然發來了一隻毛茸茸的薩摩耶照片:
「菲菲很喜歡大狗狗,阿澤就給她買了一隻。
「我說我是不會遛狗的,他早晚都跑過來幫忙了,任勞任怨。」
憤怒過後是悲涼。
我的心燒成灰燼。
小睿想養狗很久了。
但顧澤說他有潔癖,嫌麻煩不給養。
可他送了菲菲這麼大一隻,還天天幫忙遛狗、揀粑粑,真是合格的鏟屎官。
6
顧澤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到家。
他說菲菲的腸胃炎有點厲害,要住院觀察,纏著他去指定地點買早餐才肯吃。
字裡行間,仿佛朝他撒嬌的小棉袄才是他真正的女兒。
我沒心思聽下去,直直地打斷:
「聽孫一然說,你把學區房的名額讓給她女兒了?」
眼前男人的臉,難得地露出一絲狼狽。
但他反應很快:
「小睿跟我一樣聰明,不管在哪個學校都能成才。
「高中那會兒,我費了老大勁幫一然補習,她才跟我考到一個大學。
「菲菲像她媽媽一樣笨笨的,要去市重點,才能把基礎打得更牢。」
空氣靜默半晌。
我直勾勾地盯著顧澤。
漸漸地,他被我盯得心虛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當年,是我沒勸阻一然,她才所託非人,鬧得這般田地。
「我把她當親妹妹看待,你是我的妻子,也要對她們母女好一點。」
男人的腦回路很神奇。
是不是覺得,一個女人愛他,就會心甘情願地被他擺布。
哪怕,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半天沒聽見我的回答,顧澤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陳妍,你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仰起頭,理直氣壯道:
「總之你別鬧!房子是我買的,我愛把學位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
7
我把顧澤的枕頭丟到客房。
卻聽他冷冷道:
「一然說得對,這些年都是我太慣著你了。
「我辛苦賺錢養著你,反倒讓你脾氣變得越來越大,分不清大小王。」
我有一瞬間錯愕,猛地抬頭看向他。
仿佛當初信誓旦旦地保證會養我一輩子、會永遠對我好的男人,從未存在過。
這些年,我用心地培養兒子,監督他鍛煉不算強壯的身體,接送他上各種早教和興趣班。
闲暇之餘,我考了營養師證,給父子倆準備三餐。
顧澤腸胃不好,我找了老中醫學習調理。
有時,他應酬到半夜才回來,我爬起來給他煮戒酒湯。
難怪有人說,家庭主婦的付出都是隱形的,根本沒人看得見。
心突然好累。
我轉身進了浴室。
發現他洗完澡掛在架子上的襯衫,看起來有點陌生。
拿到手上,聞到一股濃鬱的栀子花香。
是孫一然最喜歡的香味。
不知是無意,還是炫耀,領口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口紅印。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炸了。
拿起衣服衝到客房,丟到顧澤面前:
「你有什麼好解釋的?」
「陳妍,為了這點小事,你要衝我發脾氣?
「醫院人多,我抱著菲菲時,一然被人撞了,不小心蹭到的。
「有孩子在,我們能幹什麼?你的心思不要太齷齪。」
他的語氣充滿嫌棄。
我努力克制住喉頭的酸澀,告誡自己別哭。
不管男人是不是髒了。
當他的心開始遊離,當他的嘴不停地狡辯,就要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8
當了幾年全職太太。
我在投資理財方面賺了不少,也在網上兼職一直很感興趣的服裝設計。
可比起開公司的顧澤不夠看,對爭搶撫養權不利。
盡管目前,他對白月光母女上頭。
但我太了解顧澤了。
他的勝負欲很強,難保不會為了激我,把兒子搶過去。
我準備簡歷打算找份固定工作。
沒想到,剛投不到兩天,就接到一家意大利小眾品牌服裝公司的面試通知。
它的總部原本在國外。
老板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把公司遷回國內。
我挑選了符合對方公司風格的套裝,帶上過往設計方案前往。
哪知,對方一上來就開大,直接讓我去見公司老板。
9
推開門。
一位穿著新潮服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女士,優雅地坐在總裁辦公室。
看起來五十左右。
但她的一顰一笑,卻讓人感覺充滿活力。
不知為何。
雖是初次見面,我總感覺這張臉有些熟悉。
「您好,我是面試者陳妍。」
「你好,我是顧澤親媽,司詠梅。」
「啊?」
一時間,不知如何招架眼前素未謀面,但顧澤每次提起都諱莫如深,指責她拋夫棄子出國的婆婆。
我隻好脫口道:
「好巧!」
「不巧!是我回國組建公司,想看看不孝子有沒好好地活著,卻發現他比S去的爹更腦殘,敢欺負旺夫的妻子和聽話的兒子。」
這樣的對話未免太另類了。
「婆婆,我……」
「別叫我婆婆,請喊我司女士!
「我看你是學服裝設計的,要不要來幫我?」
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嫁給顧澤時,我一邊工作,一邊支持他創業,順道生下兒子。
公司做起來後,他無法兼顧家庭,嫌我隻賺仨瓜倆棗。
索性讓我別上班,專心培養兒子。
我不S心。
在網上找專業對口的兼職,他瞧不上,諷刺「做衣服的有什麼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