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諷刺。
既然這麼想出風頭，我還真得好好成全她和他。
我換了禮服短裙，走下樓，「媽媽，明天宴會我穿這個怎麼樣？」
「終於舍得穿淑女一點了，好看，開場舞就穿這個吧。」我媽笑吟吟拉著我看了又看，又給我一個盒子，「對了，你阿媽送來的項鏈，正好配你的裙子。」
我現在有兩個家，生母叫媽媽，養母叫阿媽。
兩個媽媽的寵愛誰也不肯少一點。
將首飾帶上，我意外看到首飾盒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
一看這個粗糙的審美就知道，一定是我阿媽那邊從小就不太對付的竹馬裴間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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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伶俐，現在和我親媽關系也打得火熱。
盒子雖醜，裡面的耳墜倒還挺漂亮，亮晶晶的粉鑽。
我媽給我帶上，牽著我手將我帶下去，「你看，阿間，我就說很配的。」
我這才看到，樓下站著來送禮的裴間。
年少矜貴，沉穩不少，他看著我一會，笑了笑，「還算襯你。」
我哼了一聲：「什麼叫還算？明明特別襯。」
4
晚上睡得正好，突然被一個電話驚醒。
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模模糊糊接起來，「喂。」
那邊頓了頓，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彭煥，「悅悅。」
「什麼事？」我打了個哈欠。
彭煥遲疑了一下，「明天的同學會，要不你還是別來了。」
「為什麼？」我就是單純好奇。
「雅琪她對你有些誤會……明天你來，我們之前又是男女朋友，我怕到時候會尷尬。」
我差點氣笑了，「彭煥，你搞沒搞清楚情況？她對我誤會？我尷尬？本來我懶得說的，你現在既然送上門了，我就和你掰扯掰扯，我問你，我們為啥分手，我們分手之前你們倆什麼關系？先不說我根本不想參加，就算我參加了，請問誰該尷尬？」
彭煥道：「悅悅，我這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請別大半夜騷擾我。」
「我本來想給你發微信，但是你刪了我。」
我真是無言以對，「彭煥，你差不多行了。不刪你留著給你上香嗎？以後別給我打電話。」
「悅悅。」他嘆了一口氣，「你別發脾氣了好不好？你想想，我大四畢業，馬上就要工作，但是你家當時出了那麼個情況，我也是不得已。」
「你真讓我惡心。滾蛋吧。」
我正要掛電話，就聽見彭煥的話：「你總是這個性子，一點都不知道服軟，本來，你要是好好說話，我都打算將天晟集團另一個子公司內推的機會給你的。」
「給你媽去吧。」我掛了電話，氣得睡不著。
結果掛了電話，我又收到彭煥的短信：「既然分手那就徹底一點。上次我送你那枚鑽石戒指你能不能還給我？」一個碎鑽不知道幾分的戒指，那是給我的生日禮物，而同年他的生日，我送了他一個幾萬元的手表。
我氣得心口痛，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當下將他送我那些毛絨玩偶什麼的全部打包。
忙碌完，我口渴起身下樓喝水。
走到廚房，卻看到裴間竟然還在，他穿著一身睡衣，額間幾縷稍亂的碎發越發襯託少年氣的美好。
「晚啊。」我打了個招呼，順手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涼水，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他等我喝完，「那是我的杯子。」
「現在我喝了，是我的。」我氣呼呼，看見旁邊的櫃子，蹲下拿了一瓶葡萄酒，「長夜漫漫，對酒當歌，來一杯不？」
他笑，「失戀了？」
我嗤一聲：「看我是會失戀的人麼？就是被白眼狼咬了口。特麼還兩隻。」
他伸手和我碰杯，一手靠在料理臺，垂眸看我，「那要不要咬回來？」
我喝了一口，咽下沒醒略微苦澀的酒，「咬什麼，我又不是狗。」
他笑起來，「不覺得，小時候，被你咬過好多次，有個疤現在還在呢。」
他指給我看他的耳朵，我瞅了一眼，「記仇。」
「我這個人記性好。記恩，自然也記仇。」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記性好，都跟你說了我在哪個學校、哪個專業、哪個寢室，大學四年，你就在隔壁學校，怎麼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裴間一飲而盡，「看過。不過，你沒看到我。」
我忽然想起，大一時我就和脾氣好、性子斯文的彭煥在一起了，其實哪裡有時間理會碰見裴間？
從小一個學校，裴間脾氣不算好，又愛欺負我，我可討厭他，偏偏初中高中都還一個學校，到了大學本來以為他成績那麼好，要麼北上要麼留學，結果竟然又是和我在同一個城市。
我當初喜歡彭煥很難不說就是被裴間欺負慘了的逆反心理。
但是這次來，他感覺有什麼地方變了。
比如，到了現在竟然沒有懟我。
果然我是被那對白眼狼氣瘋了，現在竟然不被氣一下不習慣。
我放下杯子，這酒難喝。
「明天還要早起，先走了。」
「等等。」裴間忽然叫我。
「恩？」我疑惑回頭。
他目光向下，我才看到我沒穿鞋，是赤足站在地上的。
他走到我面前，脫掉腳上的拖鞋給我。
「別，你這不也要冷嗎？你是客人，我得照顧客人的，你不能感冒。」我按住他胳膊制止他。
「也是。不過，還有個辦法。」他忽然說。
下一刻，他的手臂穿過我的腿彎，將我直接抱了起來。
身體騰空一瞬，我有些蒙。
我呆呆看著他，他目光定定看著我。
「你是不是瘋了？」我問，我感覺我的臉正在以超快的速度變紅、發熱。
「沒有。我是客人。我想了想，的確，我不能感冒。」
5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等化妝師給我化好妝，下樓的時候我媽拉著我左看右看，「悅悅真好看。」
我將頭靠在她胳膊上撒嬌，「還是媽媽生得好，阿媽養得好。」
到了天晟酒店臨近中午，還沒進停車場，就看見一群人從門口走了進去，正是我的同學們。
而孫雅琪坐著一輛寶馬車，車窗開得很低，她一直熱情和同學們打招呼。
不過，我卻看著那輛車有些眼熟，等等，這車牌，這不是我家的車嗎？
我問我媽：「咱們家有姓孫的司機嗎？」
我媽想了想，「是有個新輪過來的事姓孫，是小裴推薦的，之前在天晟那邊工作。」
我立刻看裴間，裴間面色不變，這家伙鬼心思最多了。
裴間他爸是天晟最大的董事，之前那張本來想給彭煥的名片就是裴叔叔的秘書的，本來都說好了。
我們下了車就直接上六樓貴賓宴會廳。
同學會的位置在三樓。
我按下了三樓，「你們先去，我有點事，去看看老同學，順便送點東西。」
裴間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吸了口氣，「現在還不到你出場的時候。」
拎著抽好真空的袋子，我從三樓走了出去。
門口正好站著孫雅琪的狗腿子陸露，「喲，悅悅啊。咦，怎麼從地下停車場上來？」她說完就和旁邊的人恰到好處「小聲」說，「估計故意從這裡上來，想讓別人知道她有車。」
然後是嘰嘰咕咕的笑聲。
我緩步走過去。
陸露的笑聲漸小，「這不是菲拉格慕的鞋嗎？那個限量版——」
不遠處，孫雅琪正在和這層樓的樓層經理說話：「我早就訂好了的，你是不是弄錯了？我男朋友也在天晟集團工作的。這是內部預訂。」
樓層經理客氣看完她的預訂信息，「抱歉，您的這個預訂是限定時間的。晚上八點以後的員工內部場，如果要提前開始，就需補足差價。」
孫雅琪仔細看了一下，有些尷尬，「多少呢？」
經理道：「一位六百元。」
孫雅琪愣了一下，「這麼貴？」
但是她旁邊就站著彭煥還有先來的同學。
這場同學會本來就是她張羅來的，她咬牙道：「那就補差額，我們先去。你先幫我們算算。」
她說完，正好看到我。
看見我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面上頓時露出含著輕蔑的做作笑容，「悅悅，你來了呀。沒想到你來得這麼早。過來不太方便吧。怎麼還拎著袋子？這裡不能打包的。」
我將袋子扔給彭煥，「你送我的東西都在這裡。大一生日禮物毛絨熊，大二香薰蠟燭，大三水晶地球，大四要求婚的戒指。一個不少，點點吧。」
彭煥面上掛不住，「悅悅，你今天來就是來發脾氣的嗎？現在提這些也沒用，我們已經結束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將手上我送給他的那個手表藏了藏。
我嗤笑，「拉倒吧，看你也算是陪了我三年，我送你的東西不會要回來，當給你的，嗯，青春補償費。」
周圍同學輕輕笑起來。
6
孫雅琪臉上也掛不住，「林悅，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呢？你現在什麼身份，能來這裡參加同學會，都是看在大家的面子上，現在來裝什麼清高？」
我歪頭，「不好意思。我不是來參加同學會的。」
「不是同學會，那你來幹嗎？」她忽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是了，聽說你現在還沒上班。是來找工作的吧。哦，對了，你也知道今天李晶要來，知道她現在進了林安集團，是不是？想要她幫你引薦？」
聽到林安集團，周圍人開始竊竊私語，這是和天晟集團齊名的大公司。
「沒想到李晶這麼厲害，竟然能進林安集團。」
「是啊，聽說是內推的，進的還是最難的風投部。」
「那一會一定要問她要個電話號碼。」
「聽說李晶和林悅關系挺好的，肯定會先幫她的。」
「也不一定，現在誰不是先幫對自己有利的人，瞧林悅能幫李晶什麼，送她兩個大包子嗎？」
低低的笑聲響起來。
聽到李晶也要來，我反而不著急了。
她自從上班後太忙了，不是出差就是加班，給我回個消息都是在廁所抽空擠出來了的。
沒想到今天她真的來參加同學會，看來那天她說的要來幫我出氣是真上了心。
另一邊，孫雅琪還在催經理快點，畢竟同學們都來了，來的人越多，等得越久，就越知道她用優惠券的事情。
我走了過去，樓層經理認出了我，微微有些驚訝，我向他示意道：「不如讓大家進去等吧。」他立刻將所有人都放了進去。
孫雅琪還以為是自己的緣故，得意洋洋跟大家繼續吹噓：「煥哥的爸爸現在也進了天晟集團工作，在裡面管事，所以才拿到這麼多優惠。」
樓層經理問：「請問這位管事是？如果是集團六級以上職工，可以獲得額外折扣優惠。」
孫雅琪面色一僵，「我們不用那些優惠了……切，優惠？這點錢我們又不是給不起。」
樓層經理伸手按住耳機，不知道裡面講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