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病,你們為什麼都把我當精神病!」
8
曲繁SS地擋在我面前,生怕他衝上來。
「你差不多行了吧,人家沈知竹出錢出力給你看病,你還吼上了?你知道多少人沒錢看心理醫生嗎?」
大家也終於看不下去了。
紛紛替我說話。
「就是啊,沈知竹就差沒把他供起來了他還想怎樣?」
「一個寄養在別人家的,對別人的親生女兒肆意辱罵,她爸媽知道了該有多難過啊!」
「心理疾病是他人品不好的借口嗎?他顯然從來沒尊重過沈知竹,有病就去治,別禍害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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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種人待在一起好可怕啊,我都怕他哪天打我,老師能不能管管啊?」
「怪不得他媽不要他,活該!」
最後讓秦聿腦子裡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他雙眼赤紅,SS掃過教室裡的每一個人。
「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沒人應聲,他猛地踹倒桌子椅子。
「我再問一遍,誰說的!」
曲繁反應過來,高聲尖叫。
「救命啊,打人了,快去叫老師!」
秦聿SS瞪著眼,手背上青筋嚇人。
他攥緊了拳頭朝她走過來。
我推開曲繁,秦聿沒收住,將我推倒在地。
當他反應過來後,愣住了。
空氣一片S寂。
面對我徹底失望的眼神。
秦聿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慌,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什麼東西。
我垂下泛紅的眼,難以察覺的笑一閃而逝。
第三步,一點一點刺激他的情緒,展示他的失控,讓他的每一次辯解都化為銳利尖刀,將自己割得遍體鱗傷。
我要讓「精神病」這個標籤如附骨之疽一樣貼在他身上。
如影隨形,直到真的將他逼瘋。
9
秦聿停學了。
我爸知道這件事後強制讓他去看心理醫生。
我對此隻是淡淡一笑。
但凡他真能聽進去一星半點,上輩子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在我要求僱佣兩個保鏢時。
我爸有些猶豫:「不至於吧,小聿保證過不會再犯——」
在我露出手臂上的繃帶時,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我媽已經冷下臉了。
「這麼多年我們沒虧待過他一點,你聽聽他是怎麼罵我女兒的!
「沈國強,我告訴你,你再這樣偏心,我們就離婚!」
我爸抹了把臉,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這一次我沒再做和事佬說軟話緩和氣氛。
上輩子的農夫與蛇就是前車之鑑。
對毒蛇的仁慈,就是將自己往地獄推。
我偏過頭,看到了樓梯口秦聿的衣角閃過。
第二天,兩個黑衣保鏢護送我去上學時。
秦聿無措又緊張地叫住我。
保鏢瞬間擋在我身前,警惕地看著他。
這段時間,他幾乎瘦成了一個骨架。
眼下的青黑濃到令人無法忽視。
他苦笑一聲:「知竹,你不用這麼防備我。
「我隻是想跟你道個歉。」
我嘆了口氣,眉眼依舊溫和包容。
卻又帶了一絲肉眼可見的僵硬。
「阿聿,我們永遠是家人,我希望你趕快好起來。
「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好好看醫生。」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他逐漸僵硬的表情。
狀似無意地補了一句。
「對了,你也多去找找那位學妹,你這麼喜歡跟她待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相信有她的陪伴你一定會很快痊愈的。」
每說一個字,秦聿的表情就陰沉一分。
他的眼眶因為憤怒和躁鬱而微微泛紅。
手指被攥得青白。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瞬間閉上了嘴。
隻是脆弱地笑了笑目送我離開。
10
他的反應當然跟陶夢枝有關。
我隻是讓安瑾玉出現在陶夢枝面前。
不經意透露出我和他青梅竹馬的關系。
畢竟她對我身邊的人似乎情有獨鍾啊。
果然,陶夢枝很快就轉換了目標。
畢竟一個是學校裡出名的精神病,還面臨著隨時被放棄的風險。
一個是真正富家少爺,矜貴帥氣,情緒穩定。
聰明人都知道該選誰啊。
安瑾玉釣陶夢枝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她一點一點地掉進一張精心布置的大網,毫無察覺。
相對應的是對秦聿的傾訴越來越敷衍和不耐煩。
於是秦聿察覺到了什麼。
他最後一次去找陶夢枝時。
看到的是她滿臉羞澀地看著安瑾玉的模樣。
出乎意料的是,秦聿異常冷靜。
但,越是平靜的海平面。
底下翻湧的波濤越是洶湧。
一場駭人的風暴正在他的心頭醞釀成型。
這天過後,我跟安瑾玉正大光明地一起上下學。
他轉到了我們班,成為我的新同桌。
幾乎形影不離。
校園牆上已經有不少磕我們 cp 的同學。
陶夢枝看到我們關系日漸親密自然急了。
開始頻繁私下聯系安瑾玉,試圖將他抓牢。
但我們班同學都是知道陶夢枝和秦聿之間的曖昧關系的。
所以陶夢枝腳踏兩條船的消息上了表白牆。
曲繁在底下評論。
【天哪!這個學妹好狠的心啊,秦聿為了她放棄一切,她轉頭就勾搭下一個了。】
底下跟了一堆評論。
【對啊,秦聿現在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她這就把人家拋棄了?】
【要是沒有她,說不定秦聿和知竹現在還好好的呢,造化弄人啊。】
【她不會是故意離間秦和竹,故意想毀了他吧,好可怕!】
【聽說沈知竹還幫過她,天哪,她就這麼報答人家的?】
……
這些評論陶夢枝在看,秦聿也在看。
陶夢枝心急如焚,害怕安瑾玉誤會,立馬出來澄清。
【我和秦聿隻是普通的朋友關系,請你們不要造謠!】
她急於擺脫秦聿,甚至連他的消息都很少回了。
在家裡,他看到我和安瑾玉打電話時滿臉笑意的模樣。
在外面,他又看到陶夢枝不停討好安瑾玉的模樣。
安瑾玉、安瑾玉、安瑾玉……
不斷地刺激和惡性循環下,秦聿的精神狀態越發岌岌可危。
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都被別人搶走了。
這讓他怎麼甘心呢?
11
到了我十八歲成人禮這天。
爸媽給我辦得很隆重,還邀請了不少合作商。
我自然也邀請了班裡的同學。
秦聿最近沉靜了很多。
藥物和心理療愈似乎真的起了效果。
他小心翼翼地問我爸能不能來參加,保證不會做任何事。
我爸把他當親兒子這麼多年,自然也是心疼他的。
還是點頭答應了。
舞會環節,我邀請了安瑾玉跟我跳第一支舞。
音樂聲悠揚輕松,賓客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安瑾玉一身白色西裝,朝我伸出手。
我們在舞池中央落落大方,姿態優雅。
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善意的笑容。
除了秦聿。
秦聿一身黑色西裝站在角落。
目光SS地落在我們身上,陰沉的神情再也掩飾不住。
曲繁挽著同學的手,低聲和她交談。
用剛好他能聽到的聲音狀似唏噓感嘆。
「要是秦聿和知竹沒鬧成這樣,現在在臺上的一定是他吧?」
「唉,怪得了誰呢?」
……
怪得了誰?
怪安瑾玉陰魂不散,非要搶走他的一切。
怪陶夢枝用甜言蜜語迷了他的心智,又轉頭將他拋棄。
怪我對他的感情不夠真摯,沒有堅定地選擇他。
這種人,怎麼會怪他自己呢?
在曲繁不停地言語刺激,明裡暗裡提醒他現在的處境過後。
餘光裡,秦聿神情恍惚,臉部肌肉抖動痙攣。
已經深深陷入了情緒裡,黑暗將他吞噬。
周圍人的笑容落在他耳中扭曲成了嘲諷。
安瑾玉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
唇角勾起譏諷憐憫的弧度。
最後一絲理智斷裂,秦聿緩緩拿起了手邊餐盤裡的刀具。
雙眼赤紅,猛地朝中央衝過來——
所有人都毫無防備,大腦一片空白。
短暫的安靜過後,尖叫聲此起彼伏。
在刺目的銀光一閃而過時,早有準備的保鏢衝上前將他控制住。
那把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擊碎了我爸對他最後一絲心疼。
這次成人禮讓我爸徹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也讓別人知道我家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沒有留下半點道德瑕疵。
癲狂到大吼大叫的秦聿被強制送進了療養院。
被全世界拋棄,徹底孤立無援。
現在該進行最後一步了。
12
出乎意料的是,秦聿也重生了。
他開始瘋狂給我發短信。
【你也重生了對吧?】
【沈知竹,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心?】
【你忘了嗎,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你會永遠愛我!】
【是你,是你辜負了我!】
……
【知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把你推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都是我的錯!】
【我們這輩子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你要我怎麼贖罪都可以,我會聽你的話去看醫生,你別拋棄我好不好?】
【求你來看看我吧,我不想永遠待在這裡……】
我眉梢一挑。
永遠待在療養院,享受最精細的服務和生活條件?
他倒真敢想。
既然都回來了,那就一次性解決吧。
我回了他一句。
【別多想,好好養病。】
什麼重生?精神病才能說出這種荒謬的話。
每一條消息都將他身上的標籤釘得更牢固。
秦聿,已經徹底瘋了。
沒過多久,曲繁自發地組織幾個同學去看他。
看似關心,其實是加重刺激。
當她說到陶夢枝時,秦聿抬起渾濁無神,瞳仁漆黑到嚇人的眼睛。
「我想見她一面。」
曲繁頓了頓,微笑。
「好,我會幫你勸她的。」
當我知道這個消息後,再次感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曲繁真的將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詮釋到了極致。
這樣聰慧又記恩的人值得一輩子交好。
我叫住我爸。
「我們班有個叫曲繁的同學,成績好又樂於助人,就是家境有些貧困。
「我很喜歡她,我想資助她上大學,畢業後最好能入職我們公司做我的左右手。」
我爸樂了。
「喲,現在就開始培養自己的班底了?不愧是我女兒!」
我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過幾天我請她來咱家吃飯,你們得熱情點啊。」
「好好好,都聽乖女兒的。」
13
曲繁去找陶夢枝,乞求她去見秦聿一面。
這段時間陶夢枝遭受了無數的白眼。
連班裡的同學也自發地遠離她。
「白眼狼」、「腳踏兩條船」、「沒人性」這些詞早已刻進她骨髓裡。
陶夢枝早就有些經受不住了。
聽到秦聿的名字就應激。
她終於忍不住大吼。
「要我說多少遍,秦聿跟我沒關系,他瘋不瘋關我什麼事啊!」
陶夢枝忍不住去找安瑾玉求助。
因為安瑾玉永遠會溫柔地注視著她。
不會像那些人一樣對她嘲笑譏諷。
但這次,她委屈地抱怨了一大通後。
安瑾玉隻是說。
「我喜歡善良的女孩。
「不管怎麼樣,秦聿跟你相識一場,你不該落井下石。」
陶夢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溢出委屈的眼淚。
安瑾玉卻不再吃這一套,轉身離開。
她最終還是慌了。
「我、我會去看他的,你不要走!」
安瑾玉這才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好,等你跟他說開,我帶你去遊樂場。」
陶夢枝兩頰泛紅,羞澀地抿唇笑了。
到了周末,她主動去了療養院。
陽光灑在秦聿身上,他面容平靜,甚至噙著一絲笑容。
這衝淡了陶夢枝的忐忑,讓她松了一口氣。
兩人正常的寒暄,氛圍倒是融洽輕松。
陶夢枝也徹底放下心來。
還給他削了個蘋果。
直到他語氣平和地問。
「小枝,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陶夢枝手一抖,連著的蘋果皮掉落在地。
她笑容僵住,結結巴巴地開口。
「聿哥,我們是朋友啊。」
秦聿笑了:「朋友?」
這瘆人的笑容擊潰了陶夢枝的心理防線。
她站起身就要走。
秦聿追問:「朋友會躺在一張床上嗎?
「朋友會接吻嗎?
「你不怕我把這些告訴安瑾玉?」
陶夢枝猛地回頭,欲蓋彌彰般拔高音量。
「你一個精神病說的話誰會相信?
「我看你可憐才安慰你的,沒想到你竟然S皮賴臉地纏上我?
「秦聿,我不欠你什麼,我看你真是精神分裂,有病就去治,無語!」
她越說越有底氣, 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下一秒, 秦聿抄起床頭櫃上的水果刀。
扣住她的脖子狠狠扎進了她的小腹。
「啊,救命啊——」
他雙眼滿是紅血絲, 嘴角揚起詭異陰沉的弧度。
「陶夢枝,是你害了我, 你這個賤人!
「是你毀了我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你每天都挑撥我和知竹的關系, 我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怪你!
「我要S了你向她贖罪, 你去S吧……」
一刀接著一刀。
她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
最終無力地倒在血泊裡, 眼睛SS瞪著,S不瞑目。
14
我趕到療養院時, 秦聿站在頂樓。
再往前一小步, 就會掉下二十米高的大樓, S無全屍。
風很大,他的白色病號服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
此時的他跟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十分嚇人。
我擔憂地喊了他一聲。
秦聿機械地轉過來, 露出一個浮誇的笑容。
「知竹, 我把她S了,再也沒人能阻礙我們了,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他此刻已經完全瘋了。
沒有絲毫理智。
我聲音顫抖。
「阿聿,你快下來, 別做傻事!」
其他醫護人員想要上前,他立馬舞刀。
「誰敢過來我就S了誰!」
大家的動作都停住了。
我流出眼淚。
「阿聿,你忘了我們一起長大的日子有多快樂了嗎?
「你不期盼我們的未來嗎?
「把刀扔下,我過來接你好不好?」
秦聿愣住了,他的雙手開始劇烈顫抖, 刀掉了下來。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溫和地朝他伸出手。
他像個無措又脆弱的孩子,眼中不斷溢出淚水。
神經質地低喃,珍重地觸碰我的臉。
「知竹,你會原諒我嗎?」
背對著眾人, 我朝他揚起一抹笑。
「裝什麼呢, 這麼久不跳不就是不敢S嗎?」
他指尖僵住。
我握住他的手,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你永遠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原諒。
「你這種精神病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呢?
「怪不得你媽不要你,所有人都厭惡你, 你為什麼不去S呢?」
秦聿的手開始劇烈顫抖。
「閉嘴, 閉嘴,你這個賤人!
「我要S了你!」
所有人都知道他發病了。
再也顧不上其他,此時全都衝上來準備保護我。
拖拽間, 我稍稍松了手。
秦聿瞳孔驟縮, 不受控制地往後仰。
最後一刻,我的眼裡倒映出他驚恐、後悔、不甘的神情。
「不要!」
我脫力般摔倒在地上, 眼淚一顆一顆地掉在地上。
「我還是沒有救下他,都是我的錯……」
護士姐姐抱住我。
「這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你不需要自責。」
是啊, 我已經做得夠好了。
看, 他徹底S透了。
15
安瑾玉衝上天臺後。
護士叮囑他好好安撫我,將空間留給了我們兩個人。
他點頭,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轉過身, 眉眼間沒有絲毫的陰霾。
隻有復仇成功的愉悅和快慰。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染血的臉。
我抬頭緩慢地一點一點擦拭幹淨。
然後揚起一抹燦爛無比的笑。
「現在,你可以向我告白了。」
安瑾玉眉眼間溫柔至極。
欣賞和珍重像一把星子在眼中跳躍。
他宣誓般鄭重開口。
「沈知竹,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願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