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腰側的傷口因為處理不當已經化膿感染了,隻是動一下都會傳來難忍的疼痛。
我知道爸媽不會找人給我重新縫合傷口,因為要花錢。
身邊沒有一個人,我忍著疼痛接起電話,卻隻聽見了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不是說好三天後來賣腎嗎?人呢?」
「就知道你們這種小姑娘家的滿嘴謊話,現在你姐姐已經被我們帶走了,要麼給兩百萬的違約金,要麼等著領你姐姐的屍體吧!」
電話被他無情掛斷,我這才發現我竟昏迷了三天!
早就到了合約上姐姐要去賣腎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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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得頭腦發昏,一邊給爸媽打電話,一邊掃了輛共享單車衝去當初我賣腎的黑診所。
電話無人接聽,我也不放棄一遍一遍打了過去。
趕到小診所的時候,鮮血和膿液已經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痛到手腳發麻,雙腿一軟跪在了診所前臺的面前:「我的姐姐呢?你們放過我的姐姐,違約金我會想辦法給你們付上的!」
爸媽這個時候才接通了我的電話,可卻並沒有我幻想中那樣心疼我們,反而語氣失望:
「賀悠,沒想到隻是通過了三個試探遊戲,我們剛答應在遺囑上寫上你們姐妹倆的名字,你們就徹底按捺不住了。」
「這次是說賀清被人綁走,要給兩百萬違約金,下次你又準備撒謊要多少?」
但我根本沒有撒謊啊!
為什麼爸媽總不是不願意相信我們呢?
我面前的座機正好響了起來,接通後姐姐的慘叫聲頓時傳了過來。
「你們到底是準備付兩百萬的違約金,還是準備來領走她的屍體?」
說著,我隻能聽到一陣剁骨頭似的聲音,下一秒響起的就是姐姐悽厲的叫聲。
我的心髒頓時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了一樣,隻能哭著向爸媽祈求:
「爸媽,我真的沒有撒謊,你們也聽見了!如果不付違約金的話,姐姐真的會沒命的!」
可電話那頭的媽媽卻更加大聲了哭了起來,語氣哽咽:
「悠悠,不是我們不想給你呀,是我們實在拿不出來啊!」
「我這幾天沒回家就是在處理你爸爸的後事,他前幾天才出意外去世,光項目賠款就賠出去幾千萬!」
「媽知道你和你姐姐心裡對我們有氣,但也不能這樣試探我們啊!」
04
我實在分不清這是事實,還是爸媽又一次對我們的試探。
一邊是爸爸去世後孤苦無依的媽媽,一邊又是隨時都會失去性命的姐姐。
我被夾在中間,像是要被徹底撕裂。
我這才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抱著最後一絲希冀問道:「媽,我當初不是給了你們一張六十萬的銀行卡嗎?」
「本來是你們癌症的醫藥費,但你們既然沒得癌症,能不能先把這張卡給我,讓我先還給他們一部分應急?」
「爸爸的欠款等我幫姐姐賠夠了違約金,跟你一起想辦法好不好?」
媽媽哭得更大聲了些,悲戚的聲音狠狠刮過我的耳膜:「那錢我也拿去賠給別人了,是我們當爸媽的對不起你們姐妹倆啊!」
「沒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不說,就連要個兩百萬,都得找人做這麼一出戲!」
老板徹底沒了耐心:「既然你們付不起違約金,那我就隻能從你姐姐身上討回來了。」
他一邊指揮那些人把姐姐開膛破肚,一邊計算那些器官的價值。
我哭到幾乎昏厥,再想不出任何能救姐姐的辦法,隻能胡亂祈求:
「媽,算我求求你了,求你幫我們想想辦法行不行?」
「你們不是有很多富豪朋友嗎?能不能就借兩百萬,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
可無論我怎麼祈求,媽媽卻始終不為所動!
她更像是沒能聽到他們想要的答案一樣,怒斥道:
「夠了,我就知道你們姐妹倆都是實打實的白眼狼!」
「還說你們不覬覦家產,結果為了要到錢竟然連這種理由都想得出來!」
「要是想要這兩百萬,那就真把賀清的屍體拖到我們面前再說!」
她怒氣衝衝掛了電話,隻剩我呆愣跪在原地。
瑟瑟發抖,聽著座機裡傳來的冰冷聲音。
「兩個腎算六十萬吧,還有心髒、脾肺......最後是這兩個眼睛......」
「行了,差不多也夠兩百萬了,送回去吧。」
姐姐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她四肢都被人打斷了,肚皮上有一條長長的劃線,裡面所有的髒器都被取了出來,被人用磚土填得高高鼓了起來。
她的眼睛、舌頭也都被人挖走了,那張總是溫柔朝我微笑的面孔,如今隻剩下了幾個黑漆漆的洞。
我手指發抖,始終不敢相信這個殘破的軀體會是姐姐的。
眼眶酸脹得發痛,卻始終沒有一滴淚能流出來。
我背起了懷裡早就冰冷的屍體,像是小時候身子單薄的姐姐背著我回家一樣,一步一步邁向了與月亮全然相反的道路。
姐姐的慘S讓我終於認清了,爸媽不愛我們。
他們心裡眼裡始終都隻有那些家產。
生養之恩如今姐姐早就用命償還過了,他們反復試探我們真心的遊戲我也不想再奉陪了。
這之後,隻希望我們跟那對冷心冷情的爸媽再沒有任何瓜葛。
05
我知道姐姐生前最愛美了,所以找兼職的老板借了錢,才找來最好的入殓師幫忙恢復姐姐的屍體。
看著她臉上所有不堪和破碎的痕跡一一消失,最後被投入了火葬場的火爐內。
我的心髒也跟著空了一塊。
我沒通知任何人,獨自操辦了姐姐的後事。
我跪在靈堂中間,給火盆裡丟下一張張紙錢。
「姐姐,這輩子是我沒能保護好你,下輩子我們還當姐妹好不好?」
「這次換我來當姐姐。」
我說著,眼淚落著。
好像前半生的淚都要在今天流幹了。
就在我為了不讓姐姐多在人世間留戀,想把我們七歲那點拍的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全家福也丟進火盆的時候。
我被人從身後推倒了。
雙手按在燒得正旺的火盆裡,立刻就燙掉了一層皮。
空氣裡彌漫出一股燒焦的味道來。
我痛得驚呼一聲,抱著被燒到皮肉卷曲的雙手摔倒在地。
正看見身後那群兇神惡煞的男人。
他們拽起我的衣領厲聲逼問:「賀清呢?你爸S了欠了我們幾千萬,要麼讓賀清出來抵債,要麼我們就把你五十多歲的老母親賣進煤窯子裡面!」
放在以前,我或許會說就算姐姐不在,用我去抵債也好。
隻求他們能放過媽媽。
可現在姐姐都在爸媽的漠視下S了,他們又憑什麼繼續用這種可笑的遊戲試探我?
我漠然地回道:「那你就把她賣了吧,他們欠錢跟我們沒有關系。」
聽見我的話,那些原本兇神惡煞的追債人反而愣住了。
我心頭一冷。
想也知道這又是爸媽對我們的試探!或許就連爸爸的S訊也是假的!
我幹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親子關系斷絕書甩給了他們。
「這是斷絕書,從今以後我們跟那兩個人再沒有關系了,誰欠的錢你們去找誰。」
我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的臉上。
臉側頓時高高腫了起來,就連牙齒都有松動的跡象。
我抬頭,正對上爸爸那張惱怒的臉:
「怎麼,終於暴露真面目了是吧?一看到了家裡沒錢,就迫不及待要跟我們劃清關系!」
「我就知道你們姐妹倆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還好從小到大都沒把一分錢花在你們身上!」
「其實不光我出意外是假的,就連欠錢也是假的,別說是兩百萬了,就是兩千萬、兩億我也拿的出來,但我就是不想給你們!」
「誰叫你們沒有通過試探遊戲!這都是我對你們一心覬覦家產的懲罰!」
06
說著,爸爸的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圈,終於皺起了眉:
「怎麼?為了要錢還專門搞了個靈堂出來?」
「賀清呢?這是不是又是她出的主意?我就知道她心裡不安好!」
「還不趕緊讓她滾出來!作為懲罰,以前的一切都不作數了,你們必須再經歷三個試探遊戲才能繼續當我們的女兒!」
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姐姐,無異於是一次次扯開我鮮血淋漓的傷口。
我近乎崩潰般大喊道:「姐姐早就S了,因為你們的試探遊戲,不願意付違約金S了!」
「她被追債人挖空內髒N待致S,S前甚至親耳聽到媽媽說不願意救她!」
媽媽臉色一白,似乎又想起了我打電話向她求助時,從聽筒裡隱約傳來的慘叫聲。
她連忙上前幾步推開了擺在靈堂中間的棺材。
看見裡面空蕩一片後長舒一口氣,轉頭就SS掐住了我的腰側。
尖長的指甲正好陷在我的傷口裡,疼得我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下去。
「棺材裡連具屍體都沒有,你在裝什麼?」
「做戲也不做得像一點!趕緊讓賀清滾出來見我們!不然家產你們一分也別想拿到!」
我已經疲於解釋了,先前是為了處理姐姐的後事強撐著身體。
現在力氣用盡,我隻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我和姐姐從小到大沒花過你們一分錢,甚至因為你們的試探一步步淪落到賣腎籤下天價合約的地步,你們到底還想怎麼樣?」
「是不是也要我和姐姐一樣S去,你們才能滿意?才能相信我們真的對家產不感興趣?」
爸爸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氣得把我踹倒在地。
後腰重重地撞在棺木上,之前打工留下的舊傷復發,我立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站起來別裝了,你們姐妹倆沒一個好東西!」
「你們要是對家產不感興趣,怎麼可能做戲說你姐姐被綁走,要賠兩百萬的違約金?!」
他們明明知道單我一個人賣腎不能那麼快就湊夠手術費。
可隻要一沾上跟錢有關的事情,就不願相信我和姐姐。
畢竟他們早就給我們定下了覬覦家產的罪責。
眼前一片片泛著黑,意識迷蒙之間,我好像看見了姐姐的身影。
她眼眶通紅地抱住了我,眼淚砸得我臉側生疼。
我恍然抬手,哄她:「姐姐......別哭......」
爸媽卻還是覺得我在做戲,他們當著我的面籤下了那封親子關系斷絕書,摔在了我的臉上。
「你們不就是想用斷絕關系來威脅我們嗎?那我現在就如你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