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環視一圈,看著熱鬧指指點點的賓客。又瞥一眼對我媽下跪不躲不避的表姐,以及剛剛幫腔的大姨和幾位婦女。
這些人,面對這種侮辱女性的男人,不僅不制止他們,反而訕媚討好。
就為了迎合我們這邊鬧伴娘的習俗,前幾年,我的發小給姐姐做伴娘,被男人們上下其手,最後得了抑鬱症。
我以為這些人會有所收斂,現在看來,還是下手輕了。
到底是為了延續習俗,還是為了滿足男人們的私欲,
恐怕隻有這些狗男人和媚男的女人才清楚吧!
見我拉著我媽不說話,大姨氣急敗壞道:
「你們娘倆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我松開我媽,把她往旁邊輕輕一推,接著活動一下手腕。
Advertisement
「行啊,我現在就給你們個交代~」
第二章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大姨和那幾個叭叭不停的婦女面前,雙手左右開弓,猛地扒下她們身上的褲子。
接著我又一把扯開表姐層層疊疊的婚紗下擺,露出不著一物的大腿。
「你們幾個都站好,讓伴郎輪流摸,不摸痛快不進行下一場!
「其他女賓去門口排隊,等我一個個脫褲子!」
周圍先是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表姐連哭都忘了,瞪大眼睛張著嘴,眼淚要掉不掉。
「啊——」
「賤人!我跟你拼了!」
那幾個被我扒下褲子的婦女,反應過來後,邊提褲子邊怒罵,表姐夫臉都黑了。其他賓客有的大笑,有的同仇敵愾,要上來幫忙教訓我的樣子。
在表姐第二聲衝破屋頂的尖叫中,我拉著傻眼了的我媽火速逃離現場。
一路疾跑回家,我扶著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媽也笑,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嗔怪道:
「你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
馬上她又變得憂心忡忡的:「在思思婚禮上這樣大鬧一場,以後兩家怕是真的要結仇了,要不還是賠錢好了。」
我媽在大姨一家面前,一向都有些卑微討好。我被欺負這麼多次,被欺負得這麼狠,她還要擔心兩家關系會因此不和睦。
我斂了笑重重嘆口氣,直白地挑明:「媽,大姨任由她女兒羞辱我,就是因為她看不起你,不在意你們之間的姐妹情。」
她娘家親戚敢對我們蹬鼻子上臉,都是她慣的!
「可你大姨和思思之前說好了,不會鬧伴娘,我才替你答應的,都是那個伴郎不好。」我這樣不假辭色,我媽也有些難堪,著急找補道。
事已至此,她仍幫著大姨和表姐說話。我看著她,內心不斷湧起失望。
「可事實呢?她們不僅暗示,甚至放任對方鬧伴娘。」我冷淡道。
「你大姨以前不這樣的,小時候隻要她有口吃的都會留給我。還有那年我掉進結了冰的河裡,也是你大姨救我,還落下一身病根,我們不能忘恩負義啊。」
又來了!每次我因為我媽幫著大姨家有怨言的時候,她總要把這段話拿出來翻來覆去地說,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這麼多年隻要大姨身上哪裡不舒服,哪怕是闌尾炎,都要我們出錢出力,難道她以後缺胳膊斷腿了,也是我們的責任?媽,夠了,真的夠了。」
說完我不再看她,把自己收拾幹淨後,把家裡的銀行卡、存折全部找了出來。
「媽,把你身份證給我,你在家也沒有要用的地方。還有這些銀行卡和存折,我都要帶走。」
我媽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哽咽道:「媽在你眼裡就這麼糊塗嗎?這些錢是留給你以後買房的,我不會拿去賠給你大姨。」
這些話,無法在我心裡掀起半點漣漪。
「如果我走之後,你去給大姨一家下跪道歉,那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我也不會再踏進這個家一步。」
我媽是真的愛我,但性子也是真的軟。
隻要能讓她徹底醒悟,我不介意當這個壞人。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大姨在我媽心裡的份量。
第三章
我回到學校後,大姨和表姐倒是意外地沒再找麻煩,我也硬起心腸一直沒主動和我媽聯系。
快過年了,我媽再次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問我什麼時候回家。
我想著這半年也冷夠了,不能真讓我媽一個人過年,心軟之下回去了。
剛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大姨就領著表姐上了門。
大姨把腳搭在茶幾上,嘴巴往幹淨的地板吐著瓜子皮。
「二十多歲的人了一點都不懂事,這麼晚才起床,以後嫁人了也是遭婆家嫌。」
我媽在一旁賠笑臉:「悅悅現在讀研辛苦,假期多睡會兒應該的。」
「什麼?!你居然讀研了?!」大專畢業的表姐嗓音尖銳,扭曲的表情裡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嫉妒,泄憤似的踢了踢我家的狗。
這是我上次回學校之後,託老家的朋友幫忙買的土松犬,給我媽養著找點事情做,別把心思都放在她娘家親戚身上。
大姨也不贊同地咂咂嘴:「你這丫頭也不想著早點進入社會,幫你媽減輕負擔,就知道讀書逃避工作壓力。」
我把委屈的小狗抱回懷裡,涼涼開口:
「沒辦法啊,本科學校太差找不到好工作,隻能繼續讀研了。」
因為本科學校不理想,所以我铆足了勁提升學歷,並沒有讓媽媽聲張,反正也沒人會替我開心。
聽我提到大學,大姨和表姐一時間變了表情,有些訕訕的。
沒過多久,大姨又重振旗鼓:「二妹,等過幾年畢業悅悅就是老姑娘了,哪裡還找得到對象,正好我這兒有個青年才俊可以介紹,我這個做大姨的,哪能讓肥水流外人田呢。」
表姐接過話頭,興奮道:「沒錯,是我老公廠子裡的領導,人老實,話不多,又能掙錢,比悅悅年紀大點更會疼人。」
笑S,這娘倆什麼時候轉性會替我著想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兩人自說自話,越說越上頭,恨不得當場就定下來。
「依我看,是人老,實話不多,月薪三千吧。」
我媽佯裝生氣在我背上拍一巴掌,對著大姨抱歉道:
「悅悅還小,說話心直口快,姐你別跟她計較哈。」
大姨冷哼一聲:「就悅悅這條件錯過了領導,哪還有人要,別不識好歹。」
偏偏這時,我媽也下意識看向了我。
我轉轉眼珠,手掌一拍:「哎呀,這麼好的人就留給表姐吧,表姐離婚再嫁就是了,千萬別錯過了,對方人老實一定不會介意的。」
表姐瞬間炸了:「就知道你喪盡天良,當初故意在我婚禮上鬧!現在還巴不得我離婚!」
大姨也怒不可遏:「要不是你這個S丫頭,思思和她老公怎麼會結婚才半年感情就不好了,還差點被廠子開除。我不管,這親結定了。」
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表姐夫的工作,拿我當人情了啊。
我媽在一邊小聲勸著:「婚姻大事怎麼能這麼隨便就定下來,得悅悅喜歡才行。」
但這兩人向來不把我媽放在眼裡,會聽就有鬼了。
我起身去廚房,選了把西瓜刀回到客廳。
遙遠的記憶被喚起,大姨和表姐嚇得直往後縮。
大姨梗著脖子道:「這是你家,有本事你就砍,砍壞了都是自己的東西。」
「我傻嗎?當然是砍你們啊。」我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朝她們揮去。
她們倆害怕得驚聲尖叫,手忙腳亂地往門口爬。
我媽也嚇得不輕,哆嗦著讓我趕快放下。
直到大姨和表姐屁滾尿流出了我家門,我才收起兇神惡煞的模樣。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古人誠不我欺。
但大姨和表姐能善罷甘休的話,也不會輕松拿捏我媽這麼多年了。
第四章
我給我媽下了劑猛藥,防止她被大姨哄兩句就又昏了頭。
她搖搖頭,有些難過:「你放心,媽再傻也不會拿你的終身大事開玩笑,我會好好勸勸你大姨的。」
我不置可否。這些年受過的委屈,讓我很難完全信任我媽。
這天大姨叫我們去她家吃飯,在我媽軟磨硬泡下,我點頭答應了。
我媽非要先去她家幫忙,我攔不住,在家裡辦好事後我踩著飯點才出門。
大姨家門口大敞著,熱鬧的說話聲從裡面傳來。
果不其然,是場鴻門宴。
「王總,我表妹研究生在讀,長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還沒談過戀愛呢。」
喲,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從表姐嘴裡聽到誇我的話。
大姨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王總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跟我外甥女簡直天造地設,以後你們的孩子肯定機靈。」
搞什麼?請客的人在客廳聊天,讓我媽一個客人在廚房做飯。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門一看。
好家伙,這王總得有四十了吧,個子不高,肥頭大耳,頭頂還有麻麻賴賴的禿斑。唯一符合我大姨形容的,大概隻有‘人’字。
表姐熱情地把我拉進客廳介紹一番,又把我推到王總身邊坐下。
我皺著眉攏了攏衣服,歪著身子離對方遠點。
每個毛孔都在泛著油光的王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猥瑣的眼神像在評估一件商品。
他一邊打量一邊點點頭,說話間嘴裡發黃的、七扭八歪的牙齒全都露了出來。
「聽你表姐說你還沒談過戀愛,那還勉強配得上我。
「但我有幾個要求,一你馬上退學,我老婆的學歷不可以比我高,你讀書也是浪費錢;二結婚後你必須在家伺候我父母,我每個月給你一千塊家用,多的要上交給我;三隻有你生了兒子,我才會跟你領證;四......」
我抬手打斷他:「你別四四四了,我們家這種大事向來由我爸做主,要不你先下去問問他同不同意吧。
「啊,大姨和表姐也可以去,人多有個伴。」我又看向大姨母女。
這話說得難聽,王總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像顆肉圓一樣從沙發上彈射起來,顫抖的手指著我怒吼。
「這就是你們嘴裡單純的好女孩?等她嫁給我,看我不替你們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麼叫以夫為天!」
大姨和表姐趕忙一左一右拉著王總的胳膊,讓他消消氣別跟我一般見識。
「王總您大人有大量,悅悅一個小女孩,結了婚還不是任您搓扁揉圓。最重要的是,現在沒談過戀愛的可不好找呀,我們這不立馬想到給您牽線搭橋嘛,我們家女婿升職的事情還得仰仗您呢,您看,這麼晚了他還在廠裡加班,飯都沒得吃。」
大概是我沒談過戀愛這件事太過於吸引王總,他竟然消了氣重新坐回沙發上。
大姨和表姐喜笑顏開地圍著他不停恭維,還給我使眼色:
「這麼好的男人,悅悅你別不識抬舉。」
我噗嗤一笑:「奇怪,什麼時候有梅毒的男人能算是好男人了?」
第五章
廚房門口哐當一聲,我媽手裡的鍋鏟掉在了地上。
大姨和表姐對視一眼,同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使勁搓,仿佛要把病毒搓走。
王總臉色晦暗,眼神閃躲:「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表姐夫的工作畢竟還要靠王總,表姐也反應過來:「學校就是這樣教你汙蔑好人的?書都讀到狗肚子了,還不如我一個大專生。」
我好心給她們進行科普,指著王總頭上的斑禿:
「這位好男人頭上的脫發可不是一般的禿頂,這叫蟲蝕狀脫發,是二期梅毒的特徵性臨床症狀表現之一。」
說著我又轉頭看向呆愣的表姐:「學校就是教了我這些知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