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沒有理會紅玉,而是恨恨地看向顧母他們,揚手一巴掌便扇了過去。
“啪!”
耳光清脆,因為下手極重,顧母嘴裡的腰帶都被我打了出來。
“你敢打我?你個毒婦,我要城兒休了你!”
顧母張牙舞爪想要打回來,卻被我一個巴掌再次抽翻在地。
“來人,把將軍府給我圍了,說要是敢亂動,打S了本郡主擔著。”
“是。”
“去請明決出來,將這個老虔婆,還有那兩個賤奴押上,進宮!”
郡主府的護衛很快便抓著顧母、王大夫和綠蕪和我出了將軍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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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將軍府門外,早就聚集了一群聽到動靜跑來看熱鬧的人。
而且這條安寧巷住的都是朝廷命官,將軍府的人甚至不敢驅趕。
而顧城這時終於得了信,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蘇明月,你要幹什麼!?”
我回頭看向他:“將軍,老夫人意圖下毒謀害你,我知道你孝順,不過別怕,我替你出氣。”
“你胡說什麼!”
“將軍腰間那香囊可是老夫人送的?”
“是又如何,蘇明月,把我娘放了,給她跪下道歉。”
顧城不愧是武將,我的護衛很快便被他撂倒,他滿臉怒容伸手就要抓我,但是——
我舉起了一塊令牌。
“陛下所賜令牌,允我隨時進宮面聖,將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裡了?”
顧城聞言一驚,可舉起的手根本來不及收回,直接將那令牌打飛了出去。
“大膽!來人,將顧城給我拿下!”
“你敢!”
“本郡主有何不敢?你藐視天威,損毀陛下御賜之物,該誅九族!滿身罪孽,竟還想威脅本郡主?”
顧城那臭脾氣早就樹敵無數,此時凱旋而歸,對方怎麼可能任由他起勢?
於是,人群裡也不知道是誰,竟朗聲高喊道:“我借郡主府上護衛,定要將這不把陛下放在眼裡的亂臣賊子押到御前。”
顧城聞言頓時急了:“本將軍何曾藐視過天威?蘇明月,你少信口開河。”
“我們都看見了,顧將軍打飛了陛下御賜令牌,還威脅一心為你的郡主。”
這一次,是好幾人都在附和。
“你們,你們……”
“拿下。”
顧城就算再能打,也知道此時他不能再出手傷任何一人,要不然就是“惱羞成怒,S人滅口”。
隻能任由人將他拿下。
即使如此,他還是挺直了腰杆,一副怒目圓瞪,被奸人所害的模樣。
我直接走上前去,狠狠將他踹到在地。
“便是夫君,冒犯了陛下,也該跪著給我滾進宮裡謝罪。”
“蘇明月你……唔唔。”
顧城的話還沒說完,剛剛被他打了的護衛統領便脫下自己的臭襪子塞進了他的嘴裡。
我轉過頭,正好看見挺著大肚子站在將軍府門前的許柔。
她此時滿臉驚慌,似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與上一世那挑釁和不可一世的模樣,完全不同。
“許柔,你放心,你既然是將軍的救命恩人,我一會兒一定請陛下成全你們。”
許是被我之前那句誅九族嚇破了膽,許柔剛剛都不敢上前,此時聽到我這麼說,更是想也沒想就張嘴拒絕:“不……”
話音剛出,許柔便知道壞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已經遲了。
雖然她很快就捂了嘴,但還是叫顧城聽到了。
“唔唔唔!”顧城目眦欲裂,惡狠狠地瞪向了許柔,哪有半分剛剛進府時的恩愛。
“將軍怎麼能對救命恩人大呼小叫?真沒規矩。”
都不用我開口,護衛便扇了顧城一巴掌。
“肯定是老夫人沒教好,這麼多人看著真丟將軍府的臉,郡主,我幫您好心教導教導她。”
一邊的紅玉見狀,也甩了顧母一巴掌。
這事我鬧得極大,到了宮裡,皇上也是頭疼不已。
“到底怎麼回事?”
“陛下,將軍府欺我無父無母,算計我嫁給顧城,還殘害我和弟弟。”不等其他人開口,我便哭訴著開了口。
因為用力,我頭上結痂的傷,此時又開始流血,很是駭人。
很痛,可比起上一世被活生生剖開肚子,取走孩子和心髒,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
如果這點痛能換的皇上憐惜,那便值了。
我雖然是陛下封的安陽郡主,但其實並不是皇室中人,所依仗的隻有皇上那點憐惜和愧疚。
畢竟,當年為了保護皇上,那場宮變裡,我父母浴血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而也是我,換了他的衣服,替他引開了敵人,卻身受重傷,將養了五年才恢復。
果然,皇上見狀急了:
“董太醫,你愣著作甚,趕緊給明月止血。”
“是。”
“明月,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慢慢說,你若受了委屈,朕一定替你做主。”
“謝陛下。”我不顧額頭上的傷,再次重重磕了個頭。
綠蕪和王大夫哪裡還看不清現在的狀況,我的一個眼神過去,這兩個人便痛哭流涕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陛下,是文霞,就是將軍的母親找上小人,她貪戀郡主府的榮華富貴,讓小人想辦法要郡主嫁給將軍,可郡主根本不上套。文霞就說,郡主最疼小公子,要小人控制小公子,隻要讓小公子隻和將軍親近,郡主為了小公子肯定會嫁。”
顧母被堵了嘴,不能辯駁,隻能瘋狂搖頭。
“你怎麼控制明決的?”皇上的表情瞬間難看。
畢竟,欺負我和明決,就是在打他的臉,皇上最怕被世人嗤笑連忠臣的遺孤都護不好。
“陛下,是這兩隻香囊。”董太醫將東西呈了上去。
“是三隻。”我強調道。
隨即看向顧城的腰側,那裡可還掛著一隻一樣的。
“!”顧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董太醫將香囊有毒,以及作用再說了一遍。
皇上的表情更加難看了:“大膽!”
王大夫連忙磕頭求饒:“陛下,陛下,都是他們將軍府逼我的,小人一時糊塗,這才釀成大錯。”
“拖出去砍了。”
“是。”
綠蕪嚇壞了,哪裡還記得顧母的威脅,不等陛下發問便連忙開口道:“是老夫人和王大夫逼奴婢傷害公子的,他們給了奴婢那個香囊,又告訴奴婢哪裡可以偶遇將軍,要奴婢拾掇郡主帶著公子出門,然後用香囊刺激公子犯病,到時候將軍帶著另一個香囊路過,公子就會安靜下來,這樣郡主就會注意到將軍的特別了!”
我確實是因為這點注意到顧城的。
在王大夫和綠蕪的蒙騙下,害我真的以為明決是喜歡呆在顧城身邊,所以才少犯病。
後來顧母找人說媒,我還見了顧城一面。
告訴他:“如果你不願意,便罷了。”
可他分明沒有拒絕,上一世卻在S我時,說我仗勢欺人,逼他強娶了我。
我上一世,沒有和顧城和離,也是因為明決。
現在想來,我一帶明決離開將軍府,他就犯病,少不了綠蕪和王大夫的手筆。
畢竟,顧母哪裡舍得我的錢財,定然不允我輕易離開。
“奴婢有證據,這件事老夫人不敢借其他人手,事事親為,奴婢怕他們滅口,特意留了證據,就藏在奴婢褥子裡。”
“去搜。”
“是。”
很快,侍衛便將那些證據帶了回來。
顧母和王大夫往來的信件,威脅利誘綠蕪的信件,甚至因為郡主府藥房管理嚴格,隻能外出採買香囊藥材的明細,應有盡有。
至此,事情真相大白。
“老妖婦,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天子一怒,無人敢承受。
顧母哪裡還說得出話,她最後直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顧城到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伸手要扶。
可卻看見皇上冰冷的眼神後,驀地收回了手。
任由顧母摔倒在殿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見狀嗤笑一聲:“呵。”
顧城,骨子裡就是如此自私涼薄,不管是結發妻子,還是生身母親,他都能輕易舍棄。
他根本不愛任何人,他愛的從來隻有他自己。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做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悽慘模樣。
真要報仇,他該自我了結了才是。
“來人,將這作惡多端、謀害明月姐弟的老婦推出去,斬了!”
“!!”顧城猛地抬起頭來,見皇帝在打量他,他猶豫了片刻,這才連忙重重磕了幾個頭,懇請皇帝饒命。
也不知道是真的關心顧母,還是擔心皇帝厭棄一個無情無義的他。
皇帝面色冷冽:“顧城,朕還沒追究你的罪責,你倒是給她求起情來了。”
顧城磕頭的動作頓時一僵。
“朕且問你,這件事你知不知情?”
顧城嘴裡的臭襪子終於被取了出來,他像一隻狗一樣伏在大殿之上,祈求著皇帝的寬恕:
“微臣並不知情。”
皇上隻是冷笑了一聲,卻也知道顧城剛打了勝仗回來,所以沉吟片刻,終是開口道:“罷了。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朕罰你三月俸祿,閉門思過,無召不得出府,你可有怨?”
“微臣不敢。”
皇帝見狀,這才臉色稍霽。
“明月,你受苦了,怎的今日才向朕說起?”
我知道,這是皇上懷疑我了。
皇上雖然寵我,卻不喜歡任何人利用他。
就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也不能自作主張。
我連忙紅了眼睛,柔聲回道:“明月雖然嫁入將軍府便一直被磋磨,可顧念著弟弟的病情,又怕陛下為這些小事操心,這才沒說。可哪敢想顧家人居然,居然如此過分,竟帶著一個懷孕的啞女上門,要我讓出正妻之位,我氣不過,這才讓紅玉找了府中護衛和董太醫。”
“你找董太醫作甚?”
“因為我聽過董太醫極善為婦人看診,就想著要他來瞧瞧那女人肚子到底是真是假,順便……順便……”
我低下頭,羞紅了臉,有些吞吞吐吐。
“順便什麼?”
“順便看看我為什麼不能懷孕!”我閉眼大聲喊了出來。
喊完以後,又破罐破摔,將所有話都說了出來:
“雖然將軍成婚三年不曾碰我,可新婚那日,我倆躺過一張床,我娘以前說過,和男子躺一張床上就能生出小娃娃來,既然那個女人能懷娃娃,將軍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那我——這不是怕我自己有什麼病嘛。”
說完以後,我連忙用手捂住了臉,連耳朵根都紅了。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雙手後面,自己在冷笑。
我知道皇上就喜歡我的這份糊塗。
也知道他罰顧城,是因為顧城凱旋卻沒進宮請安。
皇帝驚詫萬分:“顧城沒碰過你?還帶了個懷孕的女人回來讓你讓位?荒唐,荒唐!”
我無辜地望向皇帝:“是明月哪裡說錯了嗎?明月沒有母親教導,身邊又隻有兩個年齡相仿的丫鬟親近……”
皇帝眼底的懷疑徹底散去,聽到我提起逝去的母親,內疚讓他怒不可遏。
“明月,朕準你休夫!”
本朝隻有男子休棄女子的,我還是第一個休掉男子的。
“謝陛下。”
雖然顧城不願意和離,但休夫可不管他願不願意了。
出了宮,我立馬寫了一封休書扔到了顧城面前。
“恭喜啊,顧將軍,趕緊去娶你的那位救命恩人為妻吧。”
“顧明月,你給我等著!”
“本郡主長命百歲,當然能等,可惜將軍看起來是個短命的。”
“你!”
“走。”我不再理會顧城,直接由紅玉扶著登上了馬車。
“郡主,咱們回自己的郡主府嗎?”
“不,去將軍府,把我們的東西全部搬回來。被拿走或者用掉的,全部列出單子,貼在將軍府門口,讓顧城三日之內十倍奉還。”
“是!”
紅玉厭惡極了將軍府,很快就帶著護衛將府裡的東西搬得幹幹淨淨。
有人問,她就故意大聲回復:“咱們郡主休了顧城,這是搬自己嫁妝呢。”
等到顧城走回將軍府的時候,留給他的隻有府門前的那對石獅子,以及從將軍府大門一直鋪到巷口的賠償單子。
“蘇明月,你欺人太甚!”
“你們將軍府心安理得花我錢的時候,怎麼不說本郡主欺人了?”
紅玉幫腔道:“就是,就你那每個月的俸祿,連你身上那身衣袍都買不起,你覺得郡主欺人,倒是把衣服脫下來還我們啊。”
“別,本郡主嫌髒,賠錢就好。”
“那身衣服,可花了五百兩銀子,不行,我得去加在那單子上。”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知道他得勢無望,便紛紛嘲諷:
“顧將軍,你真的被休了啊?”
“休了好啊,三年無所出,還帶個無媒苟合的人回來,可不得休了。”
“可不是嘛,再不休了,天知道他又要花人家郡主多少錢。”
“花著人家的錢,還想當人家祖宗,臉呢?”
顧城氣得一張臉又紅又紫,最後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我看向門前懵掉的許柔:“等他醒了,記得提醒他還錢。”
顧城醒來,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
他怕我生事,低頭到處籌錢,卻籌不到分毫。
最後隻能賣了將軍府抵債。
而坊間關於他的事已經傳遍了。
本來是凱旋而歸,炙手可熱的大將軍,現在卻成了一個大笑話。
再加上那一日送賀禮的那幾位,四處盛傳顧城是怎麼無情無義,嘴裡說著要我讓出正妻位置給救命恩人,一邊又給救命恩人甩臉色。
現在顧城想要挽回名聲,隻能娶了許柔。
即使他已經知道許柔假裝啞女騙他,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可許柔又怎麼可能想嫁給一個闲賦在家、清貧困頓的男人?
除非,她另有所圖。
果然,沒多久,我就聽說顧城帶著許柔跑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想要作為投誠用的邊境布防圖。
許柔赫然是敵國的奸細,見顧城失勢,便許以重利誘惑了顧城。
美人、孩子、財富、權利,讓顧城衝昏了頭。
隻是可惜——
“顧城,本郡主等你很久了。”
京郊外樹林,顧城和許柔被拿下後,我緩緩地走了出來。
“是你!”顧城大驚。
“你說讓我等著,卻遲遲不來,本郡主隻好親自來找你了。”
“你要做什麼?”
“通敵叛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你說對嗎,薛將軍。”
薛將軍正是此次攔下顧城和許柔的人。
當初出徵,是他深入敵營,取下敵人首級,立下戰功。
顧城是他的副將,見其他人都已戰S,便重傷薛將軍,冒領薛將軍的功績。
好在我對顧城立功一事,有些懷疑,畢竟他從來不是個勇敢無畏的人,他隻會權衡利弊。
這一查,發現了重傷被獵戶撿回去的薛將軍。
而現在,因果輪回,該是報應的時候了。
我接過薛將軍遞來的長刀,在顧城驚恐的眼神中,砍下了他的腦袋。
顧城通敵叛國、冒領功績的事,引得皇上震怒。
下令將顧家祖墳刨開,挫骨揚灰。
如果真有九泉,也不知道顧城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他的列祖列宗。
……
郡主府,春光正好。
陽光下,明決忽然折下一枝春桃遞給了我。
“姐,姐姐。”
“你喚我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姐姐,我做了夢。”明決說話越來越流利了。
“你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姐姐被人害S了,我求佛祖,若有來世,希望姐姐開心平安。”明決對我揚起了一個笑臉。
我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報仇並未將我的心填滿,上一世的傷痛依舊縈繞在心間。
可是,明決的話,卻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重生的意義。
我的重生不隻是為了復仇,也為了和自己珍惜在意的家人度過開心平安的一生。
明決替我求來的一生。
我抱住明決:“嗯,姐姐開心,我們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