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宛若定罪的判決書，語輕卻又極為震撼。
「她不僅僅隻是霸凌我，還有很多人，其中包括秦蘇禾！」
「如果需要人證，那我們都可以出面。」
她伸手指著葉妙凡：「隻要……她能受到懲罰！」
9
葉昭為什麼會來到這？
我媽給我租的房子跟她住的地方在一塊，本來她今天隻是好心來幫我搬東西的。
卻不料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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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她隻有一個念頭。
她不想再這樣顧慮下去了，明明犯錯的是別人，自己卻連指認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葉昭的指認，葉妙凡被警察帶走。
她撕心裂肺地喊著幫忙救命，可葉星琳也沒有辦法。
隻能眼睜睜看著。
葉星琳把這件事全都怪罪到了我頭上。
說什麼，都要趕走我和我媽。
「爸！你是不是老年糊塗了？這兩個人今天把你的外孫女害進了局子裡，你還護著她們？」
「還有公司的事，您生病這麼久，都是我一點一滴在管理公司，你說什麼都不肯把公司給我，讓大家都對我這個代理總裁說闲話！」
「不是，我搞不懂了，你不給我給誰啊？」
葉星琳跑到葉遠洲的房間裡質問，聲音大得關上門都能聽見。
原來，她今天專門回來，是為了公司管理的事情。
很快，不知道葉遠洲說了什麼，那裡面就消了音。
我收拾東西的時候，見葉星琳神色惶恐地出來。
隻是跟我媽簡單對視了一下，她便腳步慌亂地跑了。
「你好好準備高考，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媽媽摸了摸我的臉頰，「期待一下我給你準備的高考禮物。」
我點頭。
我和林昭每天上下學一起，孜孜不倦地學著。
時間很快就到了高考，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聽著雨聲，我做題十分順暢。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顧我，今年的題目似乎有些簡單。
高考完後，我媽還是不讓我跟她一起，我依舊住在那個出租房裡。
隻是某天，網上忽然開始瘋傳一個消息。
葉遠洲的親生女兒秦柚可已被找回，葉星琳竟然隻是繼女。
我這才知道，葉遠洲向外公布了媽媽的身份。
有天，我意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什麼時候準備手術？」
那是葉遠洲的聲音，在問媽媽秦柚可。
秦柚可的聲音很疑惑：「什麼手術？」
沉默過後，葉遠洲的聲音格外滄桑：「我已經公布了你的身份，你該按照你的約定移植骨髓給我。」
「您聽過出爾反爾嗎？」
葉遠洲像是堵了一口血在嗓子眼，「你——」
秦柚可輕笑：「你怎麼會相信被你計劃謀害的女兒會真心對你好呢？」
「葉先生，很早之前我就想明白了，你從跟我媽結婚開始就隻想要這個公司，我一直以為葉星琳是你的繼女，其實她是你親生女兒，你早就出軌了。」
「可惜你從害S我媽、計謀讓人拐走我再到拿下公司都太順利了，老天讓你得了白血病，骨髓極難配型，偏偏就隻有我這個被你遺棄的女兒能救你。」
葉遠洲似乎已經無力掙扎了，嘆了口氣，問：「你想要什麼？錢？多少錢？」
秦柚可緩慢道：「我要你們這些小偷，把偷的東西一件、一件還回來。」
葉遠洲立馬說：「公司？公司不行——」
秦柚可的語氣突然加重：「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怎麼就不行了？」
葉遠洲咕哝著，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我猜過你為什麼不把公司給葉星琳，後來我知道了，因為公司不是你的，你給不了。」
「你沒想到，我媽那麼早就立了遺囑，把我列為公司唯一的繼承人，這些年替人打工的感覺好受嗎？」
「……」
「如今，我會把葉家冠名的所有東西改回秦，然後送給我的女兒。」
「她會站在秦家先輩給她砌好的高牆上看世界，你們得足夠慘，才能彌補這些年你們額外加降給我們的苦。」
10
我出高考分數這天，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績排進省前十。
巧合的是，葉遠洲在這天S了。
我難得看見媽媽露出那樣開心的笑容。
一瞬間，她似乎解了眉間這些年積攢的苦愁。
周言澈來找我，問我能不能跟他填一個地方。
我看著他三百多分的成績，搖了搖頭。
他追著我不停詢問。
「這裡也有很好的學校，你為什麼非得去那麼遠的地方？」
「跟我在一個地方不好嗎？」
我停下腳步：「我能去更好的地方為什麼要為了你放棄？」
「我說過喜歡你嗎？為什麼要跟你在一個地方？」
看他那猶如天崩地裂的表情，我才知道他對我喜歡他這件事深信不疑。
「你媽現在是葉家的繼承人，你確實現在身份變得不一樣了，可葉家跟我們家有太多產業關聯了，得罪我——」
他的意思是。
得罪他，不好過。
他是周家的長子。
我發現周言澈跟葉妙凡本質上就是一類人。
不過腦子的自信。
「你有個弟弟，現在在讀高二吧？成績挺優秀的，你爸去哪好像都喜歡帶著他。」
「有他在，你拿什麼去繼承你家公司，這三百分？」
「還是你渾身莫名其妙的自信？」
周言澈被我說得啞言，臉像塊調色盤。
過了一會，他才低聲下氣地問：「你真的不能喜歡我？」
他這句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畢竟我真沒看出周言澈有多喜歡我。
周言澈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卑微的喜歡。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我搖搖頭：「目前不太行。」
「你考到我這個分數吧，拿著你的成績單來找我，那時候我還得再考察考察。」
「畢竟，成績隻是敲門磚，你先拿到那塊磚吧。」
11
眼下，比高考填志願更棘手的問題是，葉星琳慫恿公司的幾個股東開始撤股。
公司名叫君行，是我外婆的名字取的。
是一家遊戲上市公司。
我查了那幾個要撤股的股東身份，都是葉星琳在公司這十幾年的心腹。
很快我抓住了重點，遊戲的開發團隊。
以君行知名的那幾款遊戲正常運行，這幾個股東就算都撤股，影響也不大。
目前，隻要穩住遊戲核心的運行開發團隊就好。
我找到團隊的總監，意外發現他姓林，叫林興。
長得還跟林昭有點像。
我按著自己的策劃跟他談判，飯局結束後才問他是不是林昭的舅舅。
這時他才說：「我認識你，林昭跟我說過你。」
「很感謝你成為林昭的朋友。」
我認真看著他：「和她成為朋友，才是我的榮幸。」
林昭雖然面上沉默寡言，其實有個極其豐富的內心世界，和她交談過程中有很多美好的東西，都影響到了我。
如果不是她，興許這一路我將走得更加磕磕絆絆。
最後，他給了我一個堅定的回答。
「我不會離開君行。」
「你外婆曾經是我的老師，那時我還小，跟她說一定會去幫她做遊戲研發，隻是後來我進君行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你的策劃做得很好，在你大學畢業前，我會幫你看好君行。」
葉星琳的計劃是聯合那幾位股東撤股，然後說服林興帶著團隊跳槽。
可惜敗在了林興這一步。
很快，那幾位股東又意識過來如今的君行是什麼樣的地位，即使跟葉星琳交好，離開君行也隻會走下坡路。
我讓林興代職管理公司，以煽動公司內亂的理由，開了葉星琳。
葉遠洲也可笑，買的房子車子都走公司的賬。
也就是說，葉星琳擁有的房車我都可以收回。
似乎是想讓我網開一面，葉星琳從君行辦理離職時異常配合安靜。
如今她隻身一人，葉妙凡因為霸凌進了監獄。
「蘇禾，你看在我跟你媽有血緣關系的份上，到此為止，行嗎？」
葉遠洲S後，她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
這些年在公司並沒有什麼突出能力，積累的人脈也都是看在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上才賞臉。
隻可惜，她是個假千金。
沒有能力的假千金。
「當然可以。」
「兩萬塊還是一條項鏈？」
葉星琳發愣，反應過來問：「什麼？」
我好脾氣地給她解釋：「你可以在你現在擁有的所有項鏈珠寶裡，選一條，或者你選兩萬塊現金。」
「那車房……？」
還想著車房，我會給嗎？
「秦蘇禾，你別太過分！」
我笑容淡了淡：「你也別給臉不要臉，我脾氣不好，等會兒可就一樣都沒了。」
她立馬拽著她自己脖子上的東西說：「我要這條。」
這條價值二百八十萬。
真敢花錢吶。
我點點頭，很快拿起手機：「陳姨，她替你選了條二百八十萬的項鏈作為籌碼，現在你可以指認她了。」
聽到陳姨，葉星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看到警局的人過來才想起要跑。
隻可惜，她跑不掉。
還可以跟她女兒見面。
陳姨要求上訴重審盜竊案是因為我去監獄探望了她一回，告訴了她葉星琳並沒有履行照顧她家人的承諾。
她拿出葉星琳指使她的證據，包括聊天記錄和錄音。
結果就是，葉星琳也進去了。
跟她的女兒在一個地方踩縫纫機。
可惜的是，沒她女兒踩得久。
陳姨事後來問我要那條項鏈。
我怎麼可能會給她呢？
「您聽過出爾反爾嗎？」
「我救您出來，您該感謝我啊。」
她不說話，藏著那份失落後的怨念離開。
12
我去了A大，修了管理和計算機。
很快就順利度過，之後便回到君行，實操著管理公司。
林昭開了家律師事務所，讓我有事找她，她能給我打折。
我媽天天在家裡學做甜品種種花，日子過得愜意。
時不時就要打電話給我，監督我一日三餐準時吃飯。
我仍牢記我媽的那句話：「你不是媽媽的累贅。」
她把那些欺負她的人拉下地獄後，第一時間想的卻是讓用那份大禮為我鋪路。
我很愛我的媽媽。
卻也時常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她是不是過得就沒那麼辛苦。
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
我媽背著年幼的我在街上撿水瓶。
那天霧重，天氣特別冷。
忽然有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來問她，願不願意回到過去。
她愣了好久，我覺得她應該丟棄身上的一切，去抓住那個回到過去的機會。
可這是，在她背上睡覺的我卻醒了。
我沒有哭，隻是伸手抓了抓她散落的頭發。
周遭安靜得隻剩我咿咿呀呀的聲音。
很快，她說：「回到過去，我改變不了什麼。」
母親S的時候她還太小。
「但跟她——」
她緊了緊背帶，將年幼的我穩穩攏在背上。
「我興許還有勇氣和動力改變未來。」
我的眼眶忽然湧出淚。
媽媽。
謝謝你仍舊選擇我。
我愛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