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
他對我的態度,冷漠佔據大部分。
見他身邊沒人,我往他那走了幾步:「我扶您回房間吧,您現在需要靜養。」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已經站在了他身邊。
他盯著我伸出的手好幾秒,最終還是搭了上來。
離開前,他送我一盒巧克力。
我不知所措停頓,隨後有些欣喜道:「我沒吃過看著這麼好的東西。」
他語氣軟了些:「家裡的東西你想吃都可以拿。」
我小心翼翼點頭,當他的面拆了吃下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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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我就吐了出來。
我不喜歡吃巧克力。
當然。
我也不喜歡葉遠洲。
6
我發現,周言澈似乎比任何人都好用。
現在在學校,幾乎沒人再來打擾我聽課學習。
除了葉妙凡。
可她現在隻能幹些拿口紅在我桌面上寫亂七八糟像狗爬的字外,幾乎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我還在學校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她叫林昭。
我對她有印象,曾經我們被葉妙凡一起霸凌過。
巧的是,那會我跟她被按進了同一桶水裡。
她是文科班的第一,語文超高分的學霸。
剛好我語文不太好,想找她取取經。
起初她對我很戒備,直到我拿出了我滿分的數學卷子。
我了解過,她數學不好。
很快,我們互相輔導對方的功課,時不時也能聊一些人生理想。
周言澈倒是每天下午都要來找我跟他一起自習。
眼下高三,離高考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周言澈基礎不好,但我偏要輔導他難題,講完之後再問一嘴:「你悟性很好的,應該聽懂了吧?」
他沒聽懂,卻總是雲淡風輕地點頭。
甚至課堂上的基礎題,都開始不聽了。
有一天,周言澈送了個禮物給我。
很昂貴的一條項鏈。
我裝作很開心,從來沒有收到這種禮物的開心。
「你要多向你媽學習,我能給你更多東西。」
他說的話隱晦,笑容也曖昧。
我笑容淡了淡,卻仍然害羞乖巧地低頭。
晚上回家,我將這條項鏈丟到了街邊某個垃圾桶裡。
第二天中午,周言澈忽然將我堵在了教學樓樓梯口。
那時正值午休,沒什麼人,他表情很冷,甚至很兇,手插在口袋裡,用身子擋著路。
「我送你的東西,你喜歡嗎?」
我躲開他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不遠處衝我微笑的葉妙凡。
「喜歡——」
他忽然伸手扒開我衣領,瞧見空落落的一片,冷聲笑了笑。
說實話,他這樣子看著有點恐怖。
「我就不該救你,活該被她們欺負。」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很疼。
我紅著眼眶,伸手,費力吐出幾個字:「在……手腕上。」
長袖校服被我挽起,露出小臂上纏著的一條銀質月亮項鏈。
周言澈愣了一瞬,隨後慌張放手。
「你——」
更難以置信的,是走近看熱鬧的葉妙凡。
我抬手捂著下巴,眼眸一抬一垂,大顆眼淚就往下落。
真他媽疼啊……周言澈。
我暗地咬牙,忍住自己想抽他的手。
「我隻是覺得……戴手上更好看。」
聽了我的解釋,周言澈沉默了,葉妙凡慌張了。
我一言不發跑開,沒走出多遠,聽到周言澈在跟葉妙凡爭吵。
晚上,我在房間裡做卷子。
葉妙凡突然跑到我房裡質問:「我看到你丟了東西。」
我立刻就注意到她鼓起的口袋。
「我沒丟,不要隨口汙蔑人。」
葉妙凡立刻提高音量,氣勢逼人:「我看到了!」
我起身,目光平靜跟她對峙。
「葉妙凡,你才不愧是你媽生的,一樣的蠻橫自大狂妄愚蠢。」
葉妙凡睜大眼睛,興許是太過震驚以至於忘了要反駁我。
我們倆隔得很近。
我語速放慢,用接近氣息的音量說:「你看到了,怎麼不把東西撿走啊?或者,怎麼不返回去看看我有沒有再撿回來呢?」
她整個人就像是靜止住,木訥看著我。
口袋裡的手機錄音,錄不到這句接近唇語的話。
像是在抑制憤怒,她身子顫了顫。
「我很喜歡周言澈送我的東西,又怎麼會丟呢?」
半晌後,她的神情中多了幾分警惕,傾向於害怕的警惕。
現在就害怕了?
之後怎麼玩呢?
7
那次過後,葉妙凡徹底消停了一段時間。
我給周言澈補習,他卻在幾次模考中越考越差。
他為此煩躁了很久,主動要我給他補習基礎。
我之前給他補習難題,是因為我並不缺基礎,要在提升上花點心思。
給他補基礎,那跟填無底洞沒有區別。
我拒絕了他的要求。
「我給你錢。」
周大少爺一貫這麼財大氣粗,身子懶懶往後靠,勢在必得的眼神實在扎眼。
「我也得學習,你可以僱一個家教,更方便。」
他皺眉,似乎對我這個提議不悅。
很快,他淡然一笑。
「行。」
「追上你,輕輕松松。」
我沉默扯了扯唇角。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忽然看到了自信的具體化。
追上我?
重新投胎再讀一次十二年義務教育吧。
離高考不到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我媽提議給我在學校附近租一個房子。
近段時間來,她與葉家的關系很微妙。
葉遠洲應該很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可他並沒有趕我們走,隻是像對待客人一樣對待我和媽媽,卻也疏離地不想承認身份。
葉妙凡的爸爸是入贅葉家,早年間車禍去世了。
她很少跟父親那邊的親戚聯系,葉星琳一直叫她親近外公,所以她一直跟葉遠洲住在一起。
葉星琳很少回葉家,聽說現在葉家的公司,是葉星琳在打理。
我要搬出葉家那天,葉星琳忽然回來了。
站在我房間門口。
還有已經很久沒打過照面的葉妙凡。
我聽著房間似乎有人,正要往裡面走時忽然被葉星琳擋住。
「一個保姆的女兒,還敢偷主人家的東西。」
葉星琳背後,還有一個女人。
那是葉家的另一個保姆,跟我媽媽交好,我平時喊她陳姨。
警察拿著從我房間裡翻出來的項鏈珠寶手鏈,還有一沓現金。
「你親眼看到她行竊了?」
警察問陳姨。
陳姨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指控我。
警察向我出示了他的證件,說:「我們接到報警,葉女士房間裡丟失大量珍貴物品,還有兩萬元現金,現在在你的房間內全部找到,並且有人證證明,還請您配合我們調查。」
我看到葉妙凡十分有底氣站在葉星琳身後,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的笑意。
「我沒偷。」我的聲音很冷。
葉星琳說:「人證物證可是都在。」
我確實沒料到,葉星琳會用這種方式幫她女兒出頭。
況且,很快就要高考了。
這對母女的用意昭然若揭。
「早就看出她手腳不幹淨,從小到大一直都活得這麼窮困,活這麼久沒見過這麼貴的東西吧?」
葉妙凡拿著一塊寶石項鏈衝著我搖晃,笑得張揚得意。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葉星琳穿著當季潮流的大牌,身上都是被錢保養得嬌嫩的肌膚。
葉妙凡幹事從來不顧後果,因為幫她撐腰的是整個葉氏集團。
我媽呢?
這些年,我媽活成了什麼樣子?
明明這一切,都不屬於她們。
她們偷了別人的東西,卻用得這麼心安理得、趾高氣昂。
憑什麼?
我握緊拳頭,指甲甚至嵌入掌心,直到溫潤的鮮血順著指縫流。
葉星琳衝我笑得溫和:「沒有人品,成績就算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8
「說得真對,人品很重要。」
我媽從樓梯上下來,似乎是剛從葉遠洲房間裡出來。
「我跟我女兒相依為命,來你們這種富貴家裡打工求之不得。」
「你們怕我們偷東西,我們自然也怕。」
葉星琳自然能聽出話裡有話,「什麼意思?」
媽媽笑了笑:「怕你們誣陷我們,裝了監控,聽不懂嗎?」
話一出,葉星琳和葉妙凡臉色驟變。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在房間裝了監控。
當她真把放在我衣櫃中被蓋起來的dv機拿出來時,那對母女的臉色白了又白。
我想起我媽當初讓我搬出去住,是覺得臨近高考,葉家風波太多,怕影響我。
好在,她做了兩手準備。
警察仔細看了dv機裡拍的東西,發現是陳姨把東西放進去,又自充認證汙蔑我。
她趕忙否認:「不是……是葉——」
葉星琳出聲打斷:「既然偷東西的人抓到了,就帶走調查吧。」
「陳姨這把年紀了,進去了也別太擔心,你對我們家有恩,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
葉星琳用眼神逼迫著陳姨認罪。
很快,陳姨驚恐,反復斟酌後,忽然重重呼出一口氣,失魂落魄點頭。
我看到葉妙凡重重松了口氣。
她抬眼忽然對上我的視線。
「既然警察叔叔都到場了,那我也就省得報警了,報點別的案子吧。」
我緩慢從兜裡掏出手機,翻出手機裡的視頻錄像,遞給了警察。
「雲溪高中高三一班葉妙凡等人的校園霸凌事件。」
伴隨著悽慘的喊叫聲和肆意暢快的歡笑傳出,葉妙凡的唇角都止不住顫抖。
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寫著驚恐疑問:「我哪來的視頻?」
我本來沒有視頻,是林昭拍的。
她有葉妙凡等人欺負毆打她的視頻,很早就可以去報警抓她們。
可她卻猶豫了很久,因為她從小無父無母,一直跟著舅舅生活。
舅舅工作太忙了,很少管她。
本來他也沒有義務管她,她害怕這件事會麻煩到她舅舅。
她把視頻給了我,我答應過一定幫她。
不止是幫她,也是幫助學校那些被背景資本欺壓的,被天性非善傷害的。
「媽……」
葉妙凡聲音抖得厲害,葉星琳的臉色好看不到哪去。
「怎麼是你來報警,不是視頻裡這個被欺負的女孩子呢?」
葉星琳經歷大風大浪,看東西比葉妙凡冷靜得多。
「我們合理懷疑這是後期合成,用來汙蔑的。」
「……」
「不是!」
極為堅定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
我回頭,看到一抹很瘦的身影,逆著光站著。
「我是視頻裡被欺負的人。」
林昭深吸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就是葉妙凡帶頭霸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