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官府查人!”
話音剛落,就傳來激烈的撞門聲,我聽見外面的人大聲嚷嚷:
“裡面的人快出來,否則格S勿論!”
我一手緊緊的捂住嘴巴,冷汗直冒。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貓叫,一隻黑貓蹭的竄了出去。
外面瞬間嘈雜起來:
“臥槽,怎麼是貓,你小子看錯了吧!”
我側耳聽著,直到外面安靜下來,我才慢慢的直起腰來想看看床上的人怎麼樣了。
Advertisement
一扭頭,竟然看見晟王睜著眼睛。
眼神清明,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一時僵在了原地,晟王整個人籠在黑暗裡,聲音有些陰沉:
“給我。”
我意識到他是指掉的那個荷包。
雖然還沒來得及看,但隻得拋給了他。
楊頤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口袋裡,突然猛地起身把我抵在牆上,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瞬間感覺被無盡的窒息包裹。
隻聽到他惡狠狠的說:
“江音,我千防萬防,沒想到你才是那個叛徒!”
楊頤腹部的傷口發出撕裂的聲音,但他就像沒有感受到,依舊SS的盯住我。
我猜想他可能是剛才聽到了我和朵蘭的對話。
誤會我與北疆人勾結。
我想解釋,卻被鉗制動彈不得。
就在我即將窒息的時候,楊頤突然松開了手,他低下頭輕輕的說:
“罷了,一命抵一命,算我還給你了,你走吧。”
我瞪大了眼睛,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兒時那次落水。
楊頤居然還記得。
我脫口而出:
“楊頤,我沒有通敵,我有可以救你的東西。”
我頭腦有些發熱,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楊頤會信任我。
不管我接下來會說什麼。
“我有北疆的地形圖,你知道,這是取勝的關鍵。”
楊頤愣了一秒,當即皺起了眉:
“所以……你怎麼說服那個北疆人幫你的?”
“如果我說,這是上天給我的另一次機會,讓我來報仇血恨的呢?”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如果你信得過我,我給你地圖,反之,就此別過。”
就算聯合江蘅,憑我們就算有了地圖也無濟於事。
楊頤作為主帥,交給他是再合適不過,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相信我。
楊頤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我屏息凝神,半晌他才說:
“我的親衛常年駐扎邊陲,誰也沒料到單於今日突然封城,前些日子他的人還在四處打探宮裡的消息。”
“單於是個缜密的人,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我昨日剛得了親衛的密信,今日他便準備發兵。”
昨日正是大婚,所以他出去其實是接親衛了?
我心虛的低下頭,居然錯怪許良娣了。
“我懷疑是府裡出了內奸,這才鎖了府門來邊陲查看,沒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
我問道:
“是誰?”
我聽的入神,完全忘記了他剛才還掐著我脖子說我是叛徒。
楊頤說:
“是我府裡的小侍衛,李霄。”
“再聽到你和那個北疆人的對話時,我還以為你和李霄是同伙。”
楊頤撐著身子拱了拱手:
“對不住,我不該懷疑你。”
我愣在了原地。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江寧如此喪心病狂,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做了賣國賊。
也沒想到看似窩囊的李霄,敢越過駐扎的大軍,千裡迢迢往北疆遞密信。
但江寧還是失算了。
因為重生的不止她一個。
7
我假意楊頤約定等明天一早一起回大營,趁他安心睡去,悄悄關上了門。
我要去一趟北疆,因為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沒有取回來。
我憑著前世的記憶穿梭在偏僻的樹林裡,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遠處亮起一束光。
我手忙腳亂的躲到灌木叢後面,隻聽一個男人哽咽著說:
“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我們也是奉旨辦事,你別怪我們,要怪就怪王上吧。”
這熟悉的聲音?
我小心的扒開眼前的草,前面居然是叛逃的李霄。
他被兩個北疆人壓著,本來還在S命掙扎,看到出鞘的長刀突然噤聲。
我不由的屏息,待到刀尖插進腹部,李霄突然氣若遊絲的說:
“勞煩勞煩兩位,幫我告訴王後,以後便不能陪她了。”
我:“?”
原來他比我還要痛恨江寧,這話要是讓單於聽見,江寧墳上都能開花了。
兩個侍衛也被驚到了,到這還不是最震驚的,隻聽李霄又說:
“她喜歡菊花,勞煩你們每逢仲夏,可以折一支菊花相送。”
李霄一臉痴情,殊不知在外人看來與痴呆無異。
他還要說什麼,但侍衛沒給他這個機會,利索的手起刀落。
待他們走遠,我才躡手躡腳走出來。
我看著李霄瞪大的雙眼,即使重來一次,他的結局依舊沒有變化。
我不禁害怕起來,我所做的一切會不會功虧一簣。
正想著,風吹過李霄凌亂的衣襟,我突然看到裡面露出白紙的一角。
“我已懷有身孕,孩兒降生之時,望君前來。”
我把紙重新收進懷裡。
江寧居然懷孕了?
前世為了從大營裡的逃出來,我研究了數百種方法。
反之,也同樣適用於潛伏進去。
我在營外蹲守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一幫兵痞子憋不住偷偷去煙花柳巷。
我自小習武,輕而易舉就敲暈了一個,成功混入了大營。
單於並不在營裡,我回憶著前世的居所,剛拐彎就碰到一群丫鬟端著盆跑出來。
“不行了曲媽媽,娘娘血崩了!”
裡面的曲氏破口大罵:
“蠢貨!郎中呢,快找郎中去啊!”
“郎中被大公主叫去給崔婆婆的兒媳婦接生了!”
曲氏不可思議的瞪眼,就像我長大後聽到母親的S因那樣不可思議。
江寧所做的任何事,最終都會報應在她自己身上。
“音……江音!”
這突然的一聲尖叫,讓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我猛地抬頭,才發現江寧透過營帳的縫隙。
正SS的盯著我。
我腦袋“嗡”的一聲,當即被曲氏拽住了肩膀:
“還真是你!是不是你害我們家小姐,說!是不是你!”
“放開她!放開她!讓她過來!”
江寧掙扎的大喊。
我甚至忘了掙扎,被曲氏託到床前才反應過來。
江寧滿頭大汗,親切的拉住我的手:
“音音,幸虧你來了,我不相信大公主會為了崔婆婆害王上的骨肉,你幫我把郎中找回來好嗎?”
我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什麼叫害?崔婆婆的兒媳婦與管家的老婆不是一樣的嗎?”
“江寧,你還記得母親的樣子嗎?”
江寧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曲氏衝過來要打我,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音音,你要是如此說,那我百口莫辯。”
“你當然百口莫辯,”
我看慣了她這種裝作無辜的伎倆:
“因為你不能承認你的偽善,看似為人實則處處為己。”
江寧臉色越來越白,她身下的毛毯已然被鮮血浸湿。
她疼的顫抖起來,終於崩潰大喊:
“不行,不行,江音,我告訴你,京城馬上淪陷,到時候你就會被抓起來問斬。”
“你幫我保住孩子,來日我當了王後,肯定救你出來!”
我輕輕縷著她的長發,笑道:
“好姐姐,你不會覺得就你自己重生了吧?”
江寧瞬間呆住,連疼痛好像都忘記了:
“你……”
因為李霄偷了密信的原因,這次單於謀反的時間比前世要早兩年。
雖然她的手臂上已經布滿了血痕,但真正的痛苦。
京城淪陷,把親人,朋友,隻要和我有一點點聯系,哪怕是一條狗都拉出來。
逼我親眼看著他們慘S。
還有好多好多,她都沒有經歷過。
8
這時外面傳來幾聲尖叫,我聽到了馬蹄踏地的聲音。
因為有了地圖的原因,北疆的五萬軍隊在中原百萬大軍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江寧也聽到了聲音,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讓她逐漸失去了意識。
屋裡屋外亂哄哄一團,不知道誰高喊了一聲:
“走水啦!救火!”
我才想起我此行的目的,我猛地撈起昏S的江寧,一把拽走了她頸上的吊墜。
這本是母親唯一的遺物。
前世直到S去,我才在江寧的頸上看到它。
這時中原軍已經攻進了大營,在一片混亂中,曲氏突然發難,用刀SS的抵住我的脖頸。
“江音,快找郎中救我們小姐,不然我弄S你!”
曲氏已年近五旬,看著她蒼老又堅定的雙眼,我想起前世她S去時。
江寧隻是淡淡的皺眉,沒有掉一滴眼淚。
“放開她!”
身穿盔甲的楊頤站在人群裡,用長劍指著曲氏。
曲氏聲嘶力竭:
“快救我們小姐!快點!不然我真的S了她!”
楊頤看了一眼屋裡躺在血泊裡的女人,衝身後的親衛使了個眼色。
等到江寧被抬出,曲氏瞬間泄了力。
我感受著頸間的松動,冷笑一聲。
沒這麼簡單。
按照中原的軍法,沒有S過人的戰俘,是要從輕發落,甚至放回原籍的。
前世的迷藥,曲氏也是出了相當大的力氣。
想到這,我輕微側身,利索的從刀尖滑了過去。
感受著鮮血噴湧而出,我眼前一片模糊,昏迷之前,隻看到曲氏被一箭穿心。
和楊頤撲上前來焦急的臉。
我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就憶起了那個荷包……
江寧不負眾望的生下了男孩。
不過是個S胎。
她被關上監牢裡,整日望著窗外亂飛的鴿子。
重活一世,還是走到了相同的境地,任誰也接受不了。
直到第三日,監牢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問了才知道,她剛剛得知了李霄的S亡。
我脖頸纏著厚厚的紗布,在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我讓牢頭打開了門。
江寧正靠在牆上打瞌睡,見我進來,隻是淡淡的問:
“音音,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我嗤笑道:
“姐姐,都到這時候了就別裝了,你心裡跟明鏡一樣。”
江寧雖然坐牢,但十指還帶著純金的護甲,她把碎發別到耳後:
“你恨我也好,念我也罷,我這兩天時常夢到你。”
“還有母親,兄長,曲媽媽……”
“還有很多人,若是他們還在,今日和咱們聊天的會不會也有他們?”
我背對著她:
“母親生產,你失心瘋的把郎中支走,她血崩而忘,你卻無半分愧疚。”
“兄長為了你反抗皇上,你卻說你願意和親,兄長被降罪歸隱,你卻不聞不問。”
“曲媽媽為了你害了那麼多無辜的性命,你卻隻當她是把好用的劍,一滴眼淚也不願意為她流。”
我深吸一口氣:
“他們不想和你聊天,我更不想。”
江寧維持了多年的冷靜終於裂開,她渾渾噩噩的跌在地上。
我沒再看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陽光下,楊頤拉過我的手,他腰間那青色的荷包隨之搖擺。
我笑道:
“殿下撿到東西不還的習慣可不太好。”
荷包正是當年落水時我遺失的。
楊頤含糊其辭,耳尖卻悄悄紅了起來。
我看向院裡一樹桃花飄揚。
又是一年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