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撿到蘇雲傾的香囊,我怎麼能輕易放過。


可我又不能直接將這事捅給皇後。


 


畢竟在皇後眼中,我一向純善沉靜。


 


斷不能做出無情揭發親姐姐之事。


 


所以我利用了那大宮女。


 


其實那大宮女若能沉下心,仔細看看那香囊,便可知道真相。


 


可惜她太想害我,抓住這麼大錯處,就迫不及待地告訴皇後。


 


也恰恰進入了我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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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我倒要看看,蘇雲傾還能有何能耐再明媒正娶嫁給李熙。


 


12


 


皇後終究還是顧忌著三皇子臉面,下了道懿旨,讓蘇雲傾以侍妾的身份進了王府。


 


蘇家接到旨意,全都傻了。


 


堂堂安國公的嫡女,做王妃都可以,怎麼能灰頭土臉地被抬進門做個侍妾呢。


 


實在是莫大的羞辱。


 


嫡母和蘇雲傾一起哭得S去活來。


 


爹當天就進宮,想討個說法。


 


皇後派了個嬤嬤,拿著那香囊去了蘇府。


 


將事情始末說了個明明白白。


 


蘇雲傾不僅和李熙私會,還是在皇家經閣這種威儀的佛門重地。


 


爹氣得當場背過氣去。


 


醒來後第二天,就一頂小轎將蘇雲傾送走。


 


嫡母不甘,上前阻攔,被爹破口大罵。


 


「都是你教養的好女兒,讓我丟盡了臉面。還好婉兒在皇後那得臉,不然我還有何顏面在京城立足。」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很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蘇雲傾的事。


 


一向自詡人淡如菊的她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而經此一事,皇後身邊原本看不慣我的太監宮女們全都老實了,再不敢給我使絆子。


 


13


 


一晃到了年底,皇帝和皇後著手為成年的皇子們選妃。


 


在一眾名門閨秀中,三皇子李熙選中了吏部尚書家的女兒。


 


吏部尚書身居要職,他女兒更是出了名的性子急、脾氣大。


 


李熙為了權勢,選了這麼個不好相處的王妃,恐怕以後蘇雲傾的日子不好過了。


 


她和李熙之間所謂的兩情相悅,也不過如此。


 


李熙娶了妻,可二皇子李翊卻婉言拒絕,說自己素愛吃齋念佛,清淨慣了。


 


皇後聞言笑了起來,說他跟我倒是投緣。


 


轉眼除夕將至,皇後特許我出宮,與家人團聚。


 


回到家,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爹和嫡母都小心翼翼地,說話做事都要看我的臉色。


 


吃過年夜飯,李翊竟然登門,約我去寺裡論經。


 


爹立馬喜笑顏開,忙不迭將我送走。


 


蘇雲傾已被他徹底拋棄,現在所有攀龍附鳳的心思都移到了我身上。


 


馬車上,隻有我和李翊兩個人。


 


雖然我們算是盟友,可我跟他完全不熟。


 


在宮裡為避嫌,我們從未說過話,更不會單獨見面。


 


所以此刻我有些無措。


 


倒是他先說了話,口氣溫和:「其實我帶你出來是要見一個人。」


 


「見誰?」


 


「顧江白。」


 


我猛地一驚:「殿下為何要小女見他?」


 


「其中緣由等見了面,他自會告訴你。」


 


李翊不再說話了。


 


而我整顆心惴惴不安,不知顧江白到底想要做什麼。


 


馬車停在了寺廟門口,我被帶進一間禪房。


 


坐在裡面的白衣人影果然是顧江白。


 


他轉頭看到我,眸中泛起笑意。


 


「婉婉,如今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我冷冷地回他:「你要見我做什麼?」


 


「其實你應該問問為什麼是二皇子帶你來的。」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近。


 


臉色蒼白,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


 


「因為我和二皇子做了一場交易,交易的對象就是你。」


 


「我?」


 


我怔了怔,但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顧江白,你打算助二皇子登基,條件是讓我嫁給你?」


 


「對。」他展顏一笑,「我有前世記憶,這一世扶持二皇子更是輕車熟路。


 


「等他登基後,我就辭官,帶著你遠走高飛,再不參與朝堂紛爭,更不會重蹈前世覆轍。


 


「婉婉,在二皇子心中,你再得皇後喜歡,也比不上我顧家滿門扶持。所以乖乖地,等我娶你。」


 


後面顧江白再說什麼,我幾乎聽不清了。


 


隻覺得手腳冰涼,忍不住發抖。


 


夜深了,我走出禪房。


 


李翊染著滿身薄涼月色,等在門口。


 


見我神情恍惚,他隨意笑了笑。


 


「怪本王?」


 


我扯扯嘴角,卻怎麼努力也笑不出來,最後隻能垂下頭。


 


「臣女不敢。但殿下真的相信顧江白嗎?」


 


「哪有什麼信不信,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那臣女對殿下來說已沒有利用價值了,是嗎?」


 


長久的沉默。


 


就在我認命地嘆了口氣,想要離開時,他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口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沒有,不要亂想。」


 


14


 


日子一天天滑過。


 


陛下年事已高,皇後又無子,便想著過繼個皇子。


 


和前世一樣,消息一出,所有的皇子都蠢蠢欲動起來。


 


那時我被顧江白關著,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最後讓皇後選擇了三皇子。


 


而這一次,在爭先恐後表現自己的皇子中,李翊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他還和往常一樣清心寡欲。


 


來給皇後請安時,話也很少,隻會留意些細節,默默關心皇帝和皇後身體。


 


慢慢地,皇後總對來她宮裡的皇帝私下說:「翊兒這孩子心性好,最是孝順。」


 


皇帝也頻頻點頭:「確實,就是太性子淡泊了些。」


 


就在諸皇子暗地裡鬥到白熱化時,李熙府裡出了件大事。


 


他剛娶進門不到兩年的王妃突然得了重病。


 


太醫看過,竟然說她是中了罕見的毒,極難解。


 


皇後聽說,親自登門探望,我也跟著一起去了。


 


看到躺在床上的三王妃,越看越心驚。


 


上一世,我做蘇雲傾的藥人。


 


每次大夫來試毒,顧江白都會詳細描述蘇雲傾症狀。


 


怎麼這三王妃和當時的蘇雲傾一模一樣。


 


這毒究竟是誰下的?


 


有個念頭漸漸浮現。


 


我心口怦怦狂跳,竭力穩住心神。


 


15


 


回宮後又過了兩天,是爹的生辰,我懇請皇後允我回家助壽。


 


爹見我回來,極為高興,大操大辦了場宴席,一直慶祝到夜深。


 


回到臥房,我有些疲憊,收拾妥當剛要睡下時,猛地尖叫起來:


 


「皇後娘娘賜我的玉佛呢?怎麼不見了!」


 


叫聲很快將爹引來。


 


我嚇得發抖,緊緊拉住他的衣服。


 


「爹,娘娘賜了一枚玉佛,我始終隨身帶著,宴席上還在呢,怎麼這會兒就不見了。明天回宮,女兒怎麼向娘娘交代啊。」


 


爹也慌了神,大聲喊:「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竟敢偷皇後的賞賜,趕緊交出來!」


 


所有的奴僕都低下頭,噤若寒蟬。


 


「不說是吧?給我搜,全府上下仔仔細細地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得到爹的命令,所有家丁圍著全府找了起來。


 


最後在花園的角落找到了玉佛。


 


爹剛長出口氣,又有家丁來報,說在嫡母貼身侍奉的劉嬤嬤房中搜出了信件和幾包藥。


 


那信上寫著這藥有劇毒,還有每日用量的詳細法子。


 


爹越聽臉色越難看,眼中寒光湛湛。


 


嫡母的心腹嬤嬤要投毒,放眼全府,要毒S的人隻有爹自己。


 


「來人,將那老奴抓來,狠狠地審。」


 


嫡母聽了大驚失色,連忙跑來大哭著求情。


 


可此時爹已經懷疑她和劉嬤嬤要毒害自己,哪裡肯聽。


 


一番審訊之下,劉嬤嬤老實交代,那毒藥是嫡母和蘇雲傾吩咐她拿的。


 


在府外有專門的人接應,一個月拿一次。


 


這個月她剛拿回來沒多久,還沒找到機會送給蘇雲傾。


 


「胡說八道,傾兒找你要毒藥做……」


 


話說了一半,爹突然噤了聲,整個人竟忍不住抖了起來。


 


他想到了李熙中毒的王妃。


 


我心中忍不住冷笑。


 


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毒藥是蘇雲傾的。


 


前一世,她給自己下毒,嫁禍給王府的姬妾。


 


她敢毒自己,就證明有解藥,卻還是讓我給她試藥,受盡折磨。


 


這一世,她大概想毒害王妃,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扶正吧。


 


看著六神無主的爹,我走近,輕聲說:「爹爹,你要為姐姐隱瞞此事嗎?」


 


他滿臉愁容:「不隱瞞又能如何?」


 


我亦驚慌失措,連聲說:「毒害王妃,可是大罪。爹爹千萬要對府中下人們嚴加看管,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他不再說話,眼中閃過我看不懂的神色。


 


16


 


第二日天亮,我回了宮,對昨晚家中發現的事守口如瓶。


 


沒過多久,傳來消息,嫡母去李熙府中看望蘇雲傾。


 


可她走後沒多久,蘇雲傾就病了,症狀和王妃一模一樣。


 


這時,爹爹上門,請求將蘇雲傾接回家養病。


 


同時願意讓蘇雲傾為王妃試藥。


 


李熙正在爭儲的關鍵時期,不願失去王妃娘家助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爹的請求。


 


就這樣,風水輪流轉,蘇雲傾淪為別人的藥人。


 


大夫們輪番診治,藥開了一副又一副。


 


最開始蘇雲傾又哭又鬧,但不出兩日她的嗓子就啞了,再說不出話。


 


就這麼一日復一日。


 


在解藥終於配出的那天,蘇府卻莫名起了大火。


 


嫡母、蘇雲傾、劉嬤嬤,全都葬身火海。


 


在靈堂中,爹哭得痛不欲生。


 


可無人時,眼中又全是如釋重負。


 


被皇後斥責,在王府做低等侍妾的蘇雲傾,在爹心中早就是棄子一個。


 


可這棄子偏偏還瞞著他惹出大禍。


 


雖然爹暫時隱瞞,可留著她終究是個禍患,指不定哪天這事就會被人翻出來。


 


倒不如把戲做足,先讓她做王妃的藥人。


 


等沒有價值之後,再一把火讓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S個幹幹淨淨。


 


這就是我爹,堂堂安國公。


 


他向來鍾愛的發妻和嫡女,一旦沒了價值,就和曾經的我一樣,在他眼中賤草不如。


 


17


 


這年開春之後,皇帝下了道旨意,將李翊過繼到皇後名下,又正式立為太子。


 


之後朝局就和前一世一樣,隻不過最後皇位繼承人成了李翊。


 


被一杯鸩酒賜S的變成李熙。


 


李翊登基後,下了道聖旨,將我賜婚給顧江白。


 


接到聖旨後,已成為太後的皇後特意把我叫了過去。


 


「婉兒,這些年你一直在宮裡,也算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願嫁到顧家嗎?若不願,本宮可以去找皇帝,讓他收回旨意。」


 


娘去世得早,打記事起,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我,為我著想。


 


我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


 


「謝娘娘恩典,婉兒願嫁。」


 


婚禮那天,我是從皇宮出嫁的。


 


十裡紅妝,舉城歡慶。


 


太後和皇帝給足了我臉面。


 


顧江白一身正紅迎親。


 


和前世娶我不同,此刻的他滿臉喜色, 眸中含情脈脈。


 


「婉兒, 我終於又能娶到你了。」


 


我跟著他拜堂行禮, 自始至終都乖巧聽話。


 


可等入了洞房, 喝了合卺酒, 顧江白忽然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第二天大夫看了後, 直搖頭,說他已是燈枯油盡,命不久矣。


 


早年顧江白寒冬落水, 留下病根,身體就一直不好。


 


現在這樣,顧家人倒也意外。


 


都說他福薄,剛成了親就病重。


 


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又得太後喜愛, 是皇帝賜婚。


 


所以就算我形同寡婦, 也無人敢為難,反而交出中饋。


 


整個顧府,有我來掌家。


 


18


 


這天, 親自給顧江白喂完藥後,我走出房門。


 


隻見院落中站著個挺拔人影, 一身便服,隻腰間束了條明黃衣帶。


 


我趕忙上前行禮。


 


「陛下怎麼來了?」


 


「不必多禮。」


 


李翊將我扶了起來, 眸光看向屋門。


 


「朕給你的那些藥還好用吧?」


 


我勾唇一笑:「謝陛下,好用得很。他現在口不能言, 身不能動, 神志卻清醒,是個任由擺布的活S人。」


 


「好用就好。」


 


李翊亦笑, 眼中閃過一絲寵溺。


 


「何時你膩煩了, 想他S了, 一刀解決了就好。有朕撐腰, 看顧家誰敢難為你。」


 


「陛下大恩, 臣女感激不盡。」


 


我又想拜謝,卻被他拉住。


 


「都說了, 沒那麼多禮數。」


 


李翊又和我闲聊了幾句,看了看天色道:「朕要走了,剛登基,手頭的事情太多。」


 


我連忙跟著相送。


 


我猛地一驚,趕緊低下頭。


 


「臣女無才無德,又是嫁過人的,怎配執掌六宮。」


 


沒有回話。


 


我越來越惶恐, 手心不住冒汗。


 


良久,耳邊傳來聲溫和輕笑。


 


「這麼怕做什麼?朕隨口說說的。以後有空就進宮看看,母後總是念叨你呢。」


 


一顆忐忑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裡。


 


「臣女遵旨,明日就進宮看望太後娘娘。」


 


「好, 朕走了。」


 


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李翊抖了抖衣袍,轉身上了車。


 


馬車駛入夜色,漸漸消失不見。


 


(全文完)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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