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後我淪落風塵,乞求竹馬未婚夫贖我。
他卻嫌我陪酒賣藝,轉頭迎娶了宰相千金。
再見時,我已是名動京城的花魁。
竹馬不滿於家中夫人古板無趣,想要與我一度春宵。
卻被當眾剝光了衣服趕出去。
眾人皆知,苗國來的小王爺性情乖戾恣睢,無法無天。
而我如今成了他的屬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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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孟清漣,出身於小吏之家。
父親是偏僻之地的縣令,為政清廉,後來因政績卓越被調入京城做官。
然而當今皇帝晚年沉迷於求仙訪道,不理朝政,丞相獨攬大權。
我父親隻因秉公執法,處決了欺男霸女的丞相內侄,就被安了個罪名抄家。
半年前父親被斬,母親驚厥而S。
而我十六歲便淪落風塵,成了醉春樓裡的民妓。
白日裡要做數不清的粗活,夜間偶爾為客人彈琴。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鸨母似乎還忌憚我從前的身份,並未強求我出賣身體。
挑著擔子送水去廚房時,我的兩邊肩膀都被磨破,疼痛難忍地停下休息。
然而剛剛喘了口氣,就被鸨母拿著鞭子狠狠一抽。
上了年紀的女人叉著腰站在我面前,臉上的皮肉已經有些松弛,張嘴罵人時唾沫幾乎都要濺在我的臉上:「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裝什麼S?還不給我滾去幹活!」
說著又是接連幾鞭落下來。
我咬牙忍下來,渾身顫抖著去挑水,忽然又被鸨母喊住。
她從上到下掃視我,眼神十分古怪,一時間讓我悚然。
我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轉身就跑,卻被鸨母指揮護衛抓住,將我鎖進了房間。
「過幾日有貴客要來,便宜你個臭丫頭了。」鸨母在門外嘀咕著,我的一顆心卻直直墜入了冰窖。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口中反復念叨著一個名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興安哥哥,興安哥哥一定會來救我的……」
我的竹馬宋興安,從小和我一起在縣裡長大。
他家境貧寒但天資聰穎,我爹做縣令時看重他的才華,幫助他不少。
宋興安進京趕考之前,我們兩家定下婚約。
那時候他握著我的手,說未來中舉之後,一定會給我十裡紅妝,風風光光。
去年他高中狀元,雖然現在還隻是翰林院的一個小修撰,但假以時日,定會有所成就。
事到如今,我當然不再奢望能夠嫁給興安哥哥,隻盼著他能拿些銀子,還我一個自由之身。
我在醉春樓的這段時間也見證了不少腌臜手段,擔心鸨母在飯菜裡下藥,於是兩日裡幾乎水米未進,苦熬到那位貴人到來。
所有人都忙著在前廳迎候,後院守衛空虛。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我推開二樓的窗戶就跳了出去,隻覺得渾身疼痛,腿似乎折斷了一條,絲毫使不上力氣。
我一瘸一拐地從後院逃出去,衣衫凌亂,渾身是傷,終於在即將絕望時找到了宋興安。
他今日穿了身白衣,和同僚好友出行,看上去春風得意。
我踉跄著跪在宋興安面前,雙手攀著他的胳膊乞求:「興安哥哥,救命……」
我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神。
宋興安的目光落在我抓著他衣服的手上,眉宇間聚起深深的褶皺,似乎有些嫌棄和不悅。
我像是被燙到一般松開了手,果然見他的白衣上多了兩個黑印子,是我先前逃出來時沾到的塵土。
我有點尷尬地伸手,想要替他拍一拍,宋興安卻退後一步躲開了。
我猝不及防跪坐在地上,愣了下。
他的同僚不明狀況,有人調笑道:「我們狀元郎氣宇軒昂,走在路上都有美人投懷送抱。髒是髒了點,但這眉眼身材確實不錯……興安真是有豔福啊。」
我身上穿的是醉春樓的衣裳,輕紗單薄,半隱半露,從上往下看時幾乎一覽無餘。
我伸手捂著胸口,一時間有些難以抑制的窘迫。
父母從小教導我,做人要自尊自愛,得體大方。
所以即使和宋興安訂婚,最出格的舉止也隻是在他臨行前親吻我的臉頰時,我沒有躲開。
我吸了吸鼻子,以為宋興安會像從前那樣為我出頭。
然而他卻皺眉道:「別胡說,我從前和她父母有些淺薄的交情罷了,如今她自甘墮落淪為賤籍,自然再無幹系。」
他的同僚恍然道:「是那個不長眼得罪宰相的孟家?聽說你們是同鄉,那的確要撇清關系了,畢竟宋兄近來頗得相府千金的青睞,也許不久就要迎來喜事了。」
我怔怔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興安喜歡誰都可以,娶誰都沒關系。
可為什麼偏偏是宰相之女?
若非她的表哥橫行霸道,丞相蠻不講理,父親也不會因為秉公執法而被開罪,母親不會吐血而亡,我更不會流落至此……
宋興安忽然蹲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孟清漣,你應該有自知之明,都已經在那種地方髒了爛了,就別再恬不知恥地找我。
「當年的婚約本來也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口頭答應而已,如今早就不作數了,懂嗎?」
他溫熱的呼吸落在我耳邊,可字字句句都像是冰冷的尖錐,在我身上鑿出血痕。
我嗓子很幹,隻覺得用光了畢生的羞恥,才哆嗦著說:「我知道了,隻求宋修撰借我些銀兩,清漣日後定會償還。」
宋興安起身,拿出荷包丟進我懷裡,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這些錢就當送你了,本官對你仁至義盡,今後休要再來糾纏。」
說完擺了擺手,讓他身後的小廝把我送回醉春樓。
我極力掙扎,卻抵不過小廝的力氣,隻能被架著回去。
宋興安冷眼旁觀,語氣冷漠:「安分一點,既然當了J女,就乖乖待在青樓。你爹不長眼得罪了人,如今可別再連累旁人。」
我捏著他施舍的荷包,裡面不過寥寥二三兩銀子。
當年我父親資助他入京趕考的盤纏,都足有三十兩。
我心中怨恨升騰,被丟在醉春樓門前時,已是半昏半醒。
隱約聽見一個清朗活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鈴鐺叮咚。
「嗯?這裡怎麼有個灰撲撲的小老鼠啊?」
有人攔腰將我抱起,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一張漂亮而陌生的臉。
碧綠瞳孔,長發側編,額間系著寶石,十六七歲模樣。
笑起來時有一顆尖尖的虎牙,看起來天真無邪。
少年打量著我的臉,忽然歪頭笑了下:「你就是他們進貢給本王的美人吧?很可愛的小家伙呢。」
2
醒來的時候,少年坐在我床邊,兩隻碧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眼神玩味。
像是一隻尊貴又驕矜的波斯貓,找到了它心愛的玩具。
「本王奚凌釗,自苗國而來。」少年的腔調有些獨特的異族味道,抑揚頓挫地問,「可愛的小老鼠,你願意成為本王的寵物嗎?」
我抱緊被子,警惕地望著他:「善用巫蠱毒術的苗國?」
苗國是我大盛的附庸國,近年來越發神秘強大,於是聖上邀請苗國王子前來「做客」,其實也就是作為質子。
看來就是眼前這個少年了。
奚凌釗輕快地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笑眯眯地問:「本王正打算收購醉春樓作為我在盛國的基地,恰好還缺一個主人,你可願意?」
他從瓶中倒出一枚圓滾滾的藥丸,遞到我面前:「這是我們苗國毒藥,服用後便會化作蠱蟲在體內遊走,此後每隔半月需要與本王血液交融,否則就會……」
不等他把話說完,我已經拿過藥丸一口吞下,然後有點艱難地起身,拖著自己的斷腿跪在床上,向他行了個禮:「清漣願為殿下分憂。」
毒藥入口,回味有些發甜。
不知道那所謂的蠱蟲會帶來什麼樣的痛苦,但我身上早已沒什麼可失去的。
無論眼前是機遇還是深淵,我都願意賭一把。
萬一,有機會替父母報仇呢?
奚凌釗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點高興:「那麼小清漣,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掌控醉春樓,聽明白了嗎?」
我垂下頭:「是。」
3
借著奚凌釗的人手,我捉了鸨母,把她鎖後院裡不吃不喝地幹活,若有停歇就用鞭子伺候。
我手上沒力氣,打人時有些軟綿綿的,鸨母的身上也隻破了層皮。
小王爺看不過眼,從身後環抱著我,修長漂亮的手握住我的,呼吸灑落在我耳邊:「孟孟以前是閨秀,應該沒有親手打過人吧?本王教你,要用手腕發力,手臂引導,這樣打是最疼的……」
動作之間,不小心扯到我受傷的腿,我沒忍住悶哼一聲。
奚凌釗就松了手,蹲在地上捏我的腿:「很疼嗎?」
我額頭滲出冷汗:「殿下,別碰那裡。」
小王爺卻偏不照做,心情很好地伸手戳了戳:「再哼兩聲來聽聽?我喜歡。」
我:「……」
果然是個純粹的神經病。
我看出奚凌釗的惡趣味,咬緊牙關不再吭聲,任由他折磨我的傷腿。
少年便又失去了興趣,起身用帕子溫柔地拭去我額頭上的汗水,又把貼身侍衛留給我幫忙,自顧自地上樓去了。
我繼續做主安排樓中女子。
性情刻薄者趕走,無辜可憐的人就給一筆銀子,讓她們自行選擇去留。
又花了些小心思,溫言軟語地收買人心,暗中把許多功勞攬在自己頭上,讓留下來的女子們對我感恩戴德。
然後才去找小王爺復命。
奚凌釗正趴在椅子上,觀察兩隻蠱蟲在骨瓷小碟中廝S,身旁站了個高挑冷面的女子,正在對他匯報什麼。
因是他們苗鄉話,我連隻言片語都聽不懂。
我心中微驚,認出她是那些侍衛的頭領,方才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我處理局面。
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我在言語中拉攏人心的行為。
我有些緊張地看著那對主僕,忽然聽見奚凌釗笑了聲,然後撐著下巴看過來:「這麼快就知道籠絡下屬了,很聰明嘛。」
我辨別不出小王爺話中的喜怒,直接跪下認錯:「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