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東宮奉儀的第二天。
太子那位喜好人妻的七弟就翻了我的牆頭。
在我驚惶的眸光中。
一把拽住我的半截衣袖,將濃豔的薄紗覆到臉上,嗓音低啞地嘆息道。
「小嫂嫂用的什麼香,這樣好聞。」
1
太子被人下了合歡散那天。
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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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兵荒馬亂中醒來時,脖子上沒有刀痕,胸口上也沒有斷箭。
就連被迫飲下毒酒時的窒息感,也消失殆盡。
茫然地眨了眨眼,我從樹冠上跳了下來。
隨手拽住一個急得團團轉的東宮侍者,開口問道:
「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穿著小藍褂的侍者聞言,狐疑地抬頭將我從上到下打量個遍。
一路從頭頂的束簪看到腳底的黑皮靴。
時而皺眉,時而嫌棄。
就在我嫌他憨笨,聽不懂人話,準備飛身而去時。
他突然一咬牙拽住了我的衣袖。
我被他拽得踉跄,一邊跟著跑,一邊聽他解釋。
原來,今日是除夕,太子殿下在宮宴上被人下了催情的藥物。
要是不得紓解,恐怕會損傷身體。
隻是太子殿下性子清冷,不僅尚未娶妻,長到弱冠之年東宮裡連一位妾室也沒有。
藥效來得快,又怕外面請的花娘玷汙了殿下金玉之身。
所以便S馬當作活馬醫,把我這個送上門的影衛當做女人充數。
小藍褂神情焦灼,一連串話趕話說得又快又急。
我隻囫囵記得個替殿下紓解,便被人一把推進內殿,關上了房門。
2
聽著床榻上輕微的喘息聲,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倒不是不願意。
東宮影衛自小接受的規訓就是為主子犧牲一切。
連生命都是主人的,獻個身自然不在話下。
隻是我每日裡做的都是飛檐走壁,S人越貨的事情。
關於如何為人紓解。
我實在是一無所知。
心裡有些發虛。
生怕一會兒哪裡做得不對,影響到我東宮第一影衛的權威身份。
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直至床榻上的喘息聲越來越低啞,聽的人耳朵直泛紅。
意識到太子殿下可能撐不了太久後,我咬牙下定決心,一把撥開了金絲帳。
迎面就對上了太子殿下含著水霧的雙眸。
他擰著眉心,神情冷淡。
「出去。」
如果忽視掉那若有若無的喘息,太子殿下確實是通身的天家威儀……
按照慣例,影衛應該無條件遵循主人的任何指令。
但現在主人的身體安全被放在了聽從指令之前。
事急從權,我顧不上太子殿下冷淡的眼神,伸手一把就將他重新推搡到榻上。
然後憑著高超的身法壓到他身上。
一面脫自己的外衫,一面扯太子緊捂不放的腰帶。
聲音恭敬地解釋:
「如今東宮上下隻有卑職一個女使,殿下如此推拒,難道是要鐵牛來為您紓解嗎?」
鐵牛是與我同期的影衛,人如其名,壯實魁梧得像頭鐵打的牛。
倘若太子殿下有令,鐵牛一定也和我一樣義無反顧。
我私心裡揣測,太子殿下這些年不選妃不納妾。
也許是不好女色,偏好男色。
扯外套的手漸漸慢了下來。
我低下頭看了看太子殿下隱忍的眉眼,體貼地準備下床去找鐵牛。
隻是話音剛落,一雙滾燙的大掌就掐了上來。
轉瞬間,攻守易形。
3
溫熱的吐息落在頸後,激起一陣細密纏綿的痒意。
我被太子按在身下,如同待人解剖的鹹魚。
太子卻仍冷靜自持。
「倘若今日之事做實,你日後便隻能留在東宮,做不成影衛了。」
「即便是這樣,你也願意嗎?」
嘰嘰歪歪的,聽不懂。
我一把拽下太子的身體,仰頭吻了上去。
雪白冰涼的廣袖落在臉旁。
我回憶著出任務時在花樓看到的場景。
然後學著花娘的模樣,用舌尖描摹太子殿下金質玉相的眉眼。
嗓音甜如蜜地開口催促道:
「冤家,還不快點。」
太子聞言緩慢地垂下眼睫,用黑沉沉的眸光將我望著。
被皮膚緊挨著的手指,也不自覺地動了動。
深黑的眼瞳中含著一層水霧,冷淡的眉眼間聚著一層薄汗,但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微微側了側頭,將臉頰貼在太子滾燙的胸膛上。
學著花樓裡的嬌娘,似嗔似怨地道:
「好人,你快給我吧!」
「要是不行,我可找別人去了。」
頭頂落下一聲裹挾著沉怒的冷笑。
我眨了眨眼睫,從殿下的懷裡抬起頭,茫茫然地盯著他滾動的喉結。
一隻冰涼的大掌猛地扼住我的下颌。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唇珠被人含咬在唇齒間,時而發痒,時而發痛。
銀絲從交合的唇縫中溢出,轉眼又被猩紅的舌尖舔舐幹淨。
像是被頭狼叼住脖頸的感覺並不好受,我有些抑制不住地從喉嚨裡溢出一聲痛呼。
身上的人發出一聲哼笑,像是在嘲笑我之前說過的大話。
4
第二天,天色將明未明。
距離百官面聖,還剩下大半炷香的時間。
我一把推開神色冷淡卻眼眸黑沉的太子殿下,沉默地摸上顫抖不止的雙腿。
神情麻木地開口勸誡:
「縱欲傷身,請您適可而止。」
金質玉相的青年,神色慵懶地往後一躺,大敞著雪紗裡衣,唇間噙著抹淡笑。
「你什麼時候開始幹起敬事房的活了?」
我無聲地顫了顫眼睫,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轉變。
主子在床上躺著,而我被主子半抱在懷裡。
沒有束胸的身體被人狎昵地摩挲。
有點過於曖昧了。
一碼歸一碼。
紓解是紓解,影衛是影衛,主子就是主子的信條被我刻進骨血。
當下我立馬一個翻滾,滾到了床榻之下,低垂著腦袋恭敬解釋:
「昨日事急從權,對殿下多有得罪。」
「十三現在就去錦繡閣請罰。」
5
錦繡閣是東宮專設的私牢,用來懲罰犯錯的影衛和內侍。
昨日之事雖是為殿下紓解的不得已之舉,但以下犯上,罔顧上意是事實。
錦繡閣的一頓鞭刑下來,我大概又要有半個月不能出任務了。
即將被鐵牛趕超的壓迫感湧上心頭。
就在我起身準備去領罰時,一隻大掌不容拒絕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順著手掌的力度慢慢抬頭,看向細白手指的主人。
太子殿下面容沉靜,幽深的眼瞳裡含著一抹深意。
「無須去錦繡閣領罰。」
「今日起你就是怡靜院的十三姑娘。」
金質玉相的青年低垂著眉眼,狎昵地摩挲著我布滿繭子的手心,聲音清越:「往後你便是東宮的奉儀,而非影衛謝十三。」
對於身份的轉變,我隻用了一秒就心態良好地接受了。
主子的命令就是天。
而且當奉儀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奉儀不用去錦繡閣挨鞭子。
我老實地點了點頭。
出於良好的職業素養,我重新撥開金絲帳,爬回了床上。
然後伸手抱住太子殿下放在玉枕上的手,將自己重新塞回了他的懷抱。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所以不論是影衛還是侍妾,我都希望能成為東宮最強。
太子深黑的眼瞳中掠過一抹興味。
他動了動手指,感受著指尖軟膩的雪膚,眸色漸漸加深。
別有深意地開口。
「你倒是適應良好。」
6
因為適應良好。
所以太子殿下頭一次帶我參加了宴會。
——當然是以東宮侍妾的身份。
女使為我挑選的襦裙好似有些偏小,細腰和胸口被雪紗勒得險些喘不過氣。
我抿了抿被抹得濃豔的唇珠,看向對面的七皇子和侍妾。
然後有樣學樣地剝開葡萄,遞到太子嘴邊。
圓潤的葡萄剝了皮,汁水淋漓,甜香濃鬱。
看起來就很可口。
隻是殿下不喜甜,更不喜在人前孟浪。
永遠都是一副冷淡高潔的模樣。
像是大周的明月墜在雲頭。
注定要辜負這顆葡萄。
我打定主意等太子拒絕後,便將這粒葡萄悄悄塞進自己嘴巴。
東宮影衛的伙食大多講究飽腹,鮮少有這種藩國進貢的水果。
我實在有點好奇葡萄的味道。
太子如我所料,果然蹙眉拒絕了這顆葡萄。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今日這場宴會,殿下待我冷淡了許多。
倒不是往日就有多熱切。
隻是至少在東宮做影衛的這些年,殿下從未用今日這樣冷淡審視的眸光看過我。
偶爾還會放下手中的御筆,伸手摸摸我的腦袋。
用含笑贊賞的聲音,誇我任務完成得很好。
東宮裡沒有女眷,他甚至會將專屬太子妃的布料撥一些給我。
縱容我不出任務時可以像個正常女郎一樣著裙描妝。
葡萄含在嘴裡的滋味清甜,我舒服地眨了眨眼。
在心裡默默地揣測著當前的局勢和上意。
無意中就對上了七皇子略帶深意的眼瞳。
他一口含住侍妾送進嘴裡的葡萄,輕佻曖昧地舔咬。
侍妾濃豔的面頰羞紅,七皇子卻隻是緊緊盯著我的面容。
直到我微紅著耳垂側過頭,他才輕笑著將葡萄咽下去。
7
聖人已是垂暮之年。
太子協理朝政,又是繼任儲君。
鮮少有人敢在宴會上調戲太子的女眷。
但七皇子是個特例。
七皇子的母族是五姓七望裡的範陽盧氏,舅舅是聖人親封的神威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