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一個真相,否則捅破了天,我大不了回鄉下去!」
裴母又要發火,裴父抬手攔住了她。
「書禮不會和你離婚,你要什麼真相。」
「林玲是誰?她和書禮是什麼關系?」
我相信,林玲絕非裴書禮的偶像那麼簡單。
林玲和裴書禮的結合,從家底來說,都會是裴家的高攀。
而下一秒,裴母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抓狂起來。
「你去問林玲是怎麼爬上去的!」
Advertisement
說罷,裴母更是怒極地扇了裴父一耳光,「問問裴永華做了什麼髒事!」
裴父冷眼看我,忙不迭壓制住裴母給她喂下藥丸。
其間不住地道著歉,說都是林玲的錯。
更是冷聲警告我:
「我兒子離了什麼人不好找,你什麼身份,希望你掂量清楚。」
「書禮不會和你離婚,這件事情,我不希望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唯唯諾諾地保證:「隻要書禮踏踏實實過日子,我一定將這些事情埋在肚子裡!」
離開裴家後。
我折返去了林玲的病房。
她一見到我,便像炸毛的獅子。
我挑起林玲的一縷頭發,輕聲道:
「你還記得,裴永華嗎?」
聞言,林玲身子一僵,咬牙切齒地怒斥:
「姜雲禾,你到底要幹什麼?!」
10
我在醫院歇了一晚,第二天中午便回了家。
客廳內還是林玲悠然的歌聲。
見我進門,裴書禮眼疾手快地關了播放機,反倒引來裴斯年的不滿。
「怎麼關了,爸爸不是最喜歡林玲阿姨的這首歌嗎?」
「回房間去。」
裴斯年嘟嘟囔囔地回了房間,途經我的時候還不滿地哼了一聲。
裴書禮看了一眼日歷,「怎麼回來了?」
「累了。」
裴書禮微微捏緊了手裡的報紙,「那林……那你照顧的病人怎麼辦?」
「哦,林玲啊。」我笑了笑,無所謂地剝著手裡的橘子,「被電擊療法刺激得沒了精氣神兒,一直在睡覺。」
「電擊?」
一貫穩重內斂的裴書禮赫然站起了身,質疑的聲音差點破音。
我窩進沙發,將新買的衣服拿在手上掂了掂,輕描淡寫道:「電擊療法已經很成熟了,也是為了她的精神狀態著想。」
「那怎麼沒有商量就……」
裴書禮幾乎快要失去理智,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我裝作看不出來,裝瘋賣傻地調侃:「電擊了你的大明星,你舍不得了?」
沒等我說完,裴書禮就拿上外套衝了上去。
臨走,撂下一句:
「我突然想起來,學校有點事。」
我將衣服放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頭發。
既然把我當傻子。
那我隻好把你當王八了。
我打了人力三輪車,加了錢,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11
醫院被打掃得極其幹淨。
月月提醒我:「這次巡查可大張旗鼓了呢,記者都來了。不是我說,漲工資才是王道。」
我隨口附和:「是啊!又可以買漂亮衣服了!」
「要我說,那件衣服你不猶豫是對的……」
我抬眸,終於看到巡查組帶著記者進了林玲那條樓道。
我慌亂地跑出護士站:「啊呀!才想起來,林玲今兒一早好像是吐了,我忘記打掃了!」
月月如臨大敵:「走走走!現在還來得及。」
而我們拉開門,正好看見吻得難舍難分的裴書禮和林玲。
震驚之餘,我手裡的水桶砸到了地上。
巨響將巡查組的人都引了過來。
陶醉的裴方禮睜開眼睛,眼底赫然閃過難以置信的恐懼。
受驚的兩人瞬間彈開。
而裴書禮看見我,慌亂不安地嗫嚅:「雲禾,你聽我……」
可是,怎麼解釋都是眼見為實。
裴家在當地名氣不小,那些記者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天大新聞,一個勁地按著快門。
而林玲隻是慌亂了一瞬間,便反手拿起了凳子,砸到了裴書禮的頭上,精神錯亂地尖叫:
「救命救命!你去S啊!臭流氓!」
裴書禮捂著鮮血淋漓的頭,直直倒在地上。
我流著眼淚,卻抬手捂住了即將笑出來的嘴。
眾目睽睽,才對得起你深沉的愛啊。
裴書禮閉眼的那一刻,他的嘴型似乎是在說:
「雲禾。」
12
多少人親眼目睹裴書禮和林玲在一起擁抱親吻,在這個年代,可是要遭批鬥判刑的。
而林玲仗著自己精神失常,隻是神神叨叨地念:「我也不知道呀,怎麼回事呀。」
而裴書禮革了職,林玲神叨叨的指控下,他妥妥被安上了流氓罪的由頭。
林玲是間歇性神經病,一下子從天堂跌入谷底的裴書禮才真的是要瘋了,每天都在怒吼他和林玲是兩情相悅。
而裴父更是被釘上教子無方的恥辱柱,氣進了醫院,在病榻上苟延殘喘。
裴母站在精神病醫院門口對著林玲怒罵,一直自詡體面人的她幾乎對林玲說盡了汙言穢語。
她抓狂地想要見林玲,可作為嫌疑人家屬的她,哪裡有機會見受害人。
作為護工的我,當起了傳話筒。
我將林玲裝蒜的樣子學得活靈活現:「他說他喜歡我……所以,他就強迫我。」
裴母終於忍不住破罐破摔,為了兒子的她準備豁出去。
「告訴她,如果不澄清書禮的事情,我就把她成名之前的腌臜事兒抖摟出去!」
「書禮可以強迫,其他人一樣可以是強迫。林玲現在隻是病人。」我無奈地提醒道,「豁出去,可就什麼都沒了。搞不好,還會把爸送進去。」
裴母眼底浮現了淚花,而後突然看向我,說得理所應當:
「雲禾,你不是還有一個堂弟,你去問問他能不能替書禮坐牢?」
我幾乎快要繃不住臉上偽善的笑容,想衝上去撕開她高人一等的體面。
可過了一會,她最終崩潰跌坐在地,「不行,書禮被拍到照片了啊!老天爺,你一點活路都不給我留啊!」
尖叫過後,她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衝進書房。
「不會的!林玲的照片,那是她瘋之前!」她推倒了書籍,迫切地尋找什麼,「她那般狐媚子模樣,怎麼可能是強迫!」
可翻來倒去,她都尋不到。
她終於反應過來。
我抬起手中的一沓照片,莞爾一笑。
「嗯,你是在找這個嗎?」
13
在裴書禮庭審之前,我和他離了婚。
我說得大義凜然:「做最壞的打算,這樣兒子才不會被影響到啊。」
裴書禮見我仍然不離不棄,感動得都要跪下了。
「也好,撇開了關系,你們母子倆才不會被指指點點。」
「撫養兒子要錢啊,我的生計也需要錢。」我敲了敲桌面,有些無奈。
「都給你!雲禾,我很快就能出來。」
裴書禮隔著探視窗,痛哭流涕,「我真的很感謝你雲禾,到現在我才發現你是最好的,謝謝你原諒我。」
我看著他籤下財產協議和離婚協議,勾了勾唇。
「不客氣。」
但日子一天天拖下去,林玲還是一口咬定是裴書禮強迫了她。
裴書禮幾乎氣到崩潰。
「雲禾,她是間歇性精神病!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清醒的!雲禾,我不能坐牢,坐牢就什麼都沒了!你去下跪求求她,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們還說要準備生老二的啊!」
我覺得荒謬至極,宣布我的戲到此為止。
我SS盯著裴書禮,「你不能坐牢,我就該被你的精神病白月光磋磨一生了嗎?」
隔著探視窗,我忍住將裴書禮碎屍萬段的衝動。
「我照顧著你的白月光,你再以其他理由要走我的工錢,繼續榨幹奴役我。」我撥著拿到的第一個月工資,「裴書禮,你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裴書禮眼底閃過一絲被戳穿的心虛,嘴上卻還在嘴硬。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裴書禮紅了眼,卻不知道如何解釋,最後化作了一句:「雲禾,我知道你的好了。你去求求林玲,這風波過去後,我一定會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我轉身離開,裴書禮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探視室:
「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雲禾,你沒有心嗎!」
判刑那天,林玲仍然在裝瘋賣傻,裴書禮失去了最後一絲無罪的可能。
由於情節嚴重,還有記者的目睹,裴書禮因強迫病人進行流氓犯罪活動,再加上林玲是大明星,引起了群憤,他被判處了流氓罪最高的 7 年有期徒刑。
而面對媒體,裴書禮抬起了通紅的眼睛。
「歌手安荔墜樓不是意外,林玲去精神病院是因為良心不安!」
我卻也沒想到還有這層。
前世,同為抒情歌手,安荔和林玲誰是抒情小天後鬥得火熱,隻是林玲發揮不穩定,安荔更為出色。
可事業如日中天的安荔卻突然墜樓身亡,沒多久林玲也傳出瘋了的消息。
而前世,林玲恢復正常正好是在安荔隻手遮天的丈夫去世之後。
眾所周知的安荔丈夫愛她入骨,對著鏡頭都揚言要將兇手挫骨揚灰……
黑白兩道的兆麟立,林玲的逃避情有可原。
沒等我細想,各大報紙編輯衝上去需要套出更多消息,裴書禮全然知無不言。
隻是林玲現在作為精神病人,沒有辦法再去追究她的責任。
更何況,裴書禮的供詞,可能存在不準確性。
而兒子入獄後,裴父裴母像是失去了魂魄,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懟和不甘。
我有些無奈,「兒子壞了名聲,老子可得掂量點,以免進了棺材,都要被戳脊梁骨。您說,是不是?」
我按前世的工錢計算,帶走了裴書禮的大部分財產,剩下的仨瓜倆棗索性也就自己留著了。
畢竟,那是我應得的。
裴家老兩口的眼神淬滿了壓抑的恨意,像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沒事的,裴書禮出獄後,還有你們這兩位大名鼎鼎的父母兜底。」
這對父母最愚蠢的認知就是覺得我會對裴書禮S心塌地。
而重生歸來,我最機智的事情就是翻到了林玲的住院手冊, 不乏裴父裴母的推波助瀾和暗中操作。
哪怕裴書禮和林玲不能在一起, 他們也還是保護了兒子拿不到明面上的愛情。
好一個愛子的父母。
這一家人, 將我玩得團團轉。
「我們早該發現你這個女人是個壞了心肝的!」
我笑了笑, 準備離開。
「別惹我, 否則裴家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沒了。」
德高望重的父親和爛透了的白月光。
出獄的裴書禮還有一個驚喜等著他。
14
我離開裴家的那天, 裴斯年在角落瞧著我。
童稚的臉龐上全然是反感。
我並非沒有管教過他, 哪怕我再如何輸入正確的三觀, 他也會排斥地說:「我不想聽你說話, 你認識的單詞還沒有我多。」
護工媽媽和教師爸爸, 他天然地產生了傾斜。
而前世, 成年後他目睹我的狼狽憔悴,卻還是與裴家一起將我蒙在鼓裡。
踐踏著我的血淚, 與他的父親慶祝林玲的痊愈。
裴書禮是嫌棄我的,裴斯年基因中也帶著對我的厭棄。
他咬牙切齒:「爸爸進去了, 你就不顧我這個親生兒子了嗎?還好,我才不想要你這個媽媽!」
我把你當親生的, 可你卻並不像人生的。
正好。
我更不想做你的媽媽。
照片在我手裡並非要保全林玲, 而是裴斯年好歹需要有口飯吃。
這是作為裴斯年媽媽,我最後的仁慈。
……
我去醫院辦理離職的那天,林玲趁四下無人抓住了我。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做了,那些照片不會流傳出去吧?」
眾星捧月的明星精神錯亂跌入神壇, 眾人隻會嘆息天妒紅顏。
若是林玲和裴天華的事情曝光出來,林玲就是千夫所指, 唾罵罪有應得了。
在名聲和裴書禮之間, 林玲選擇了前者。
我抽回手, 「我答應你的……隻是作為你的護工, 你的精神病真實性似乎存疑。畢竟,我才是貼身的人。」
林玲紅著眼,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床腳。
我垂眸看著自己依然光潔完好的手指, 看不見林玲的掙扎與絕望。
手起床落之際,林玲的骨頭傳來斷裂的聲音, 她痛得發抖, 咬牙切齒:「姜雲禾,這樣行了嗎?」
我扯了扯嘴角:「嗯,我放過你了。」
她疼得瑟縮在地上發抖, 卻還是安慰著自己:「我之前演出還有一些積蓄……足夠了。」
說吧, 她抬頭看向我的行李, 「你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
我拿著行李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話告訴林玲比較好。
「安荔的丈夫同樣是醫生。」
林玲錯愕地抬起頭, 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麼?」
「他即將成為你的主治醫生。」
「我放過你,兆麟立不會放過你。」
作惡的人就該受到懲罰,才是對苦難最好的慰藉。
我提步離開, 聽見林玲在身後尖銳地嘶吼:
「我沒瘋!我沒瘋!放我出去!」
得感謝裴家,為她交足了三年的費用。
她的精神病院生活,就此開始,但遠遠不會結束。
現在的局面, 推波助瀾的是他們人性最深層的自私。
下了火車,我抬頭看向陽光,伸手觸及了明媚的暖意。
我嶄新的人生。
從此揚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