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昊天大帝責罰了二十道天雷，修為失了大半。
來的時候帶了一桶龍族精血，說能進補母親的元神。
如果說除了我以外，最自責的應該就是舅舅。
他生性耿直，倉促信了聊蒼的話，不僅害了至親，還損失了很多精兵。
“樓離，我對不起你母親，對不起你，早知道這件事這麼嚴重，我就該信你的話。”
“我不該為難於你。”
然而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我當做沒聽到，心如止水。
雖然心底清楚他不是故意的，一想到因此殒命的族人，我內心怎麼都無法原諒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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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舅舅保證，一定會查清事情的真相。
那天他走後不久，母親的肉身就有了反應。
先是手指動了動，喂了龍族精血後，母親竟然真的醒了。
我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母親卻溫柔的將我抱得更緊。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對了東籬那邊怎麼樣了。”
我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母親含淚看著我，滿臉欣慰。
“你長大了，能護住妖族了，不再是那個調皮的妖族公主了。”
說完又攏了攏我鬢間的碎發。
“你哥哥呢，他們怎麼沒來接你。”
我心中一涼，沒想到母親還惦記著哥哥。
星君在旁冷哼一聲。
“四海八荒都在說，妖族有個沒心沒肺的妖君，讓妹妹一人受罰，他歡天喜地開起了慶功宴。”
“他正妻的屍骨都還沒下葬！”
我倒是覺得這些事像是哥哥能做得出來的。
他確實該慶祝。
母親隕落，權利毫無保留的交付於他，他現在是當之無愧的妖君，整個東籬國都唯他馬首是瞻。
至於我的S活……
哥哥根本不在乎，不然他也不會這麼久都不來找我。
想到這內心更加寥落。
思緒萬千間外面風雲驟變，有訪客來了。
我出門迎上去，發現是哥哥，還有他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妾室魅女。
哥哥一見到我，手裡那把斬妖刀就橫著劈了過來。
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嗤——”一聲巨響。
仿佛要將一切都斬斷。
他這是下了S手。
哥哥的聲音也破空而來。
“樓離，你背叛妖族，私自放出九嬰擾亂三界，害S了你嫂子，你可知罪！”
6
母親眼疾手快，將我拉到一旁躲過一刀。
可霸道的刀氣還是在我胳膊上留下一道傷口，母親的手也受傷了。
她剛剛恢復元神就流了血，我急了，直呼哥哥大名。
“聊蒼你是瘋魔了嗎，沒看到母親剛剛痊愈？你有什麼衝我來！”
可哥哥像是沒聽到一般，第二刀又穩又狠。
“你個叛徒，還有臉說這些！跟我回去受罰！”
這一刀我沒有躲，隻是將母親護在身後。
他若是想傷我，以我現在的靈力，根本抵抗不了。
卯日星君揮動拂塵擋了這一刀。
哥哥十分不悅。
“我們妖族的事，星君不必摻和！”
星君也十分不客氣。
“聊蒼，這可是你妹妹，你怎麼能私信給她定罪！”
卯日星君急著為我爭辯，哥哥冷哼一聲，再次舉起斬妖刀。
那一刀終究沒有落下，被小妾魅女昂頭擋住。
“蒼，千錯萬錯，也不該再罰樓離，你要罰就罰我吧！”
看著魅女在我眼前惺惺作態，我隻覺得厭煩。
類似事情美女已經做過無數次，每次哥哥都會更加生氣，罰的更重。
她不過是哥哥在凡間撿回的小妖，卻在哥哥與嫂嫂最恩愛時橫插一腳。
可見心計之深，非常人所能比。
魅女還在不停為我說話。
“妖君，樓離真的不能再受傷了，求求你原諒她。”
這一幕是如此熟悉。
我想起自己年幼時，父親受難犧牲，我被其他小妖欺負，魅女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為我求情，為我趕走一切紛擾。
一開始我是滿心感激的，後來漸漸發覺不對。
明明是她教唆小妖們欺負我，卻還裝作英雄，隻為得到我的信任。
明明是她挑撥哥嫂關系，卻全都推在我身上，導致哥哥對我逐漸疏遠。
就連母親也被她算計，近些年跟哥哥關系逐漸變差，隻因魅女說哥哥不像個男人，是個媽寶。
待我長大後，我開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處處拆穿她的詭計，還真成功過幾次。
哥哥卻不理解，以為我爭寵善妒，甚至將嫂嫂受的委屈歸咎於我。
就連此刻，她隻言片語便坐實了我的罪名。
“樓離年紀小，就算犯了錯也情有可原，這次就算了吧。”
我強忍著巨大疼痛站起身，看著哥哥。
小時候父親走得早，我一直把哥哥當內心崇拜的對象。
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自小就是他的跟屁蟲。
數千年來，我都是仰望著他。
此時我卻唯獨看不起他。
“我何錯之有？是我讓天族救了妖族，你們應該謝我。”
哥哥臉上的寒意更重了。
“明明是你放出九嬰，又制造一場你救了族人的假象！你嫂子為了救我殒命，母親和朱厭為了你魂飛魄散，這些你可認？”
我當然不認。
“你說我放出九嬰，這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隻有你的妖丹之力才能守住鎖妖塔，隻有你才知道釋放大妖之法。”
“我又如何能開啟？真是可笑。”
母親也上前護住我。
“聊蒼，你妹妹根本沒學過鎖妖塔的封印之術，不可能是她做的。”
哥哥一把推開母親。
“就是你一直護著她才養成這副性子！這次我絕對不對原諒她！”
他高舉起斬妖刀對著我。
“今天無論誰攔著，我都要帶你走！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這句話好熟悉，上一世哥哥也說過。
我不信了他，還乖乖跟他回去。
原以為他能還我一個公道，他卻將我丟進鎖妖塔。
上一世灰飛煙滅的痛楚再次襲來，我後退，謹慎的盯著他。
“除非你有證據，否則我不跟你走！我沒做的事絕不認！”
哥哥惡狠狠地瞪著我。
“妖族怎麼會有你這種敗類！敢做不敢認！”
聽他這麼說我也怒了。
“沒擔當的是你！你帶著嫂嫂過生辰我沒意見，妖界危難你卻不肯回來營救！你沒有證據，隻想將過錯甩給我，免得族人知道真相怪罪於你。”
“你這是在找替S鬼！”
哥哥急了，一巴掌招呼過來，我倒在地上，嘴角立即滲出了血絲。
“放肆，憑你也敢質疑我！”
魅女上前裝作和事佬。
“樓離，你就認了吧，被關押的魔軍都招了，是你裡應外合，口供都呈到天族了。”
她假仁假義的樣子令我作嘔。
“隻要你跟聊蒼回去，他一定會護著你，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魅女故作親切過來拉我的手。
我狠狠推開魅女，她向來最會裡挑外撅，我不信她。
哥哥聽了她的話卻更加堅定的要帶我走。
“無論你怎麼狡辯，你必須跟我回去領罰！”
母親見他下手那麼重，不忍心看我再受傷，去拉哥哥的袖子。
“聊蒼，肯定不是你妹妹，你不要再強迫她了！”
哥哥反手就將母親推到，斬妖刀直抵母親頸間。
“你再阻攔，連你也一起帶回去受罰！大是大非面前不談親情！”
我剛要衝過去護住母親，龍鞭的金光乍現，斬妖刀碎裂成兩段。
舅舅不知何時到的，冷眼看著哥哥。
然後把母親扶起來，護在身後。
“聊蒼，誰教的你這般目無尊長？”
“這可是你母親！”
7
舅舅將母親交給我，路過哥哥身邊，他明顯眼神躲閃開，像有什麼秘密。
看舅舅要帶我離開，哥哥急了。
伸手將舅舅擋住。
“龍族還是不要幹預妖族的事了，我們幾千年前就撇清幹系了。”
哥哥似乎有些忌憚舅舅，很怕他將我帶走似的。
然而舅舅將我和母親交到星君手上，立即轉身瞪著他。
“我今天，是代表整個三界來捉拿罪人的！”
我以為哥哥會繼續糾纏，沒想到他身子一顫，轉身就走。
無數天族兵將攔住他的去路。
“天族要的真相，還沒有找不到的。”
“你以為你能瞞天過海？”
哥哥突然開始慌張，甚至看向母親，像是在求救。
按照他的做派，就算被冤枉，就算S，他也絕不會乖乖就範。
哪怕是天族，他也沒在怕的。
可如今他卻哆嗦著指著我。
“樓離確實有錯，可她年紀尚幼，請昊天大帝饒了她的S罪，我願意替她受罰！”
哥哥說著便跪在天兵天將面前。
舅舅嗤笑出聲。
“事到如今，你還被蒙在鼓裡啊。”
“證件是都與樓離毫無關系，是你這個小妾的計謀，她是魔族的人！”
哥哥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不敢相信枕邊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仇人。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
魅女見惡行敗露，哭的像被冤屈了似的。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每日不出門，在家相夫教子，怎麼會幹出這等事？”
魅女的視線是不是投向我。
“舅舅，您一定是聽信了某些人的讒言，誤會我了，我真的冤枉啊！”
舅舅冷哼一聲，將前塵鏡拿出來。
真相如同走馬燈緩慢在眾人面前展現。
九嬰是妖和魔共生的後代，滿階之後走火入魔，S戮成性。
鼎盛時期，她曾經單手屠了鳳凰一族，此事引起了天族不滿，三界聯合才勉力將她收進鎖妖塔。
當時人們都以為九嬰是孤兒，不會有人來復仇。
卻不知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正是魅女。
九嬰被關押後，她用盡手段接近我哥哥，終於讓她抓到機會和哥哥相識。
順利得到了進入東籬國的機會，也離鎖妖塔越來越近。
魅女和九嬰早就見過面了，她們故意在哥哥帶著精兵出行的空擋，打開鎖妖塔，放出九嬰。
釋放九嬰的方法，哥哥早就毫無防備的告訴她了。
前塵鏡的畫面暗了。
哥哥不敢置信的盯著魅女。
“不會的，那些魔軍都交代了。”
“他們的口供都一致啊！”
舅舅嘆了口氣。
“她連鎖妖塔都能控制，串個口供有個難度？”
“幸虧樓離委曲求全向天族求助，否則妖族危矣。”
8
真相大白後，哥哥受到了巨大打擊。
他木然的盯著地面，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此時他才明白，是他養奸為患，才犯下如此禍事。
他貪圖美色，對魅女毫無防備，帶入妖界。
不僅給她至高無上的地位，讓她毫無阻攔接近九嬰，還告訴她釋放大妖的方法。
這些都是他造成的。
魅女見眾人都對她恨之入骨，她爬到哥哥身邊，拉著他的衣袖。
“聊蒼，他們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嗎？”
“你知道我沒這個本事，我隻是個弱女子啊！”
“他們串通起來想害我，你救救我啊！”
事到如今，即便是個傻子，也不會再相信魅女了。
他的靈力匯聚在掌心，美女騰空而起。
那柄斷掉的斬妖刀也同時飛起。
哥哥的眼淚像鮮血一般紅得瘆人。
“我如此愛你，疼你，你卻背叛我，害我族人，釋放大妖，你犯下的錯，是S罪！”
斬妖刀突然飛向魅女，眼看著就要將她攔腰斬斷。
魅女也留下兩滴傷心淚，閉著眼準備受了這一刀。
就在這時，金光乍現，龍鞭護住魅女，將人丟向天兵天將。
“你沒權利處決魅女，她需要上九重天，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再跳誅仙臺，入畜生道。”
魅女聽了突然仰天狂笑，看起來已經幾近癲狂。
“聊蒼，你是我見過最好騙的男人！你不信自己的生母，不信自己的發妻，我隨便誇你幾句你就得意忘形，還幫著我一起欺負你妹妹，你是我見過最差勁的男人！”
哥哥眼底一片血紅。
“我S了你！”
天兵天將速速將人帶走，舅舅揮了揮手，與我們告別。
偌大的卯日宮殿隻剩下我們母子幾人。
母親看都沒看哥哥，扶著我往裡走。
“你傷的太重了，我幫你療傷。”
我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哥哥的聲音在背後想響起。
“母親，妹妹！我知道錯了，你們跟我回去吧！”
“我一定改過自新……”
他話未說完，我不耐煩的打斷。
“不必了，這四海八荒能去的地方很多，我再也不想回去。”
哥哥痛苦到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血流了一地。
我知道他一定很後悔，可那又能怎麼樣。
事情已經發生了。
哥哥依舊不放棄，跪在我和母親面前。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妖界現在急需振興，母親和妹妹跟我回去吧！”
見我一直冷著臉，哥哥跪著爬到母親面前。
“母親，是我這個當兒子的不盡責，沒有把家人照顧好，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母親向來心存善念，從小便寵愛哥哥。
我以為母親會原諒他，卻看見母親甩開哥哥的手。
“晚了，你百般苛責妹妹的時候，是否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樓離為你受了三十六道天雷，修為損失大半，她沒抱怨過一句。”
“至親至愛的真情，你根本不懂！”
“你回去吧，我們就當沒你這個親人。”
我和母親轉身回屋。
哥哥獨自在殿外跪了七天七夜。
直到昊天大帝宣他過去問話。
由於造成的後果太嚴重，哥哥也跟著魅女受罰。
他的懲罰輕一些，入六世輪回，完成後才能回歸東籬。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和母親搬至昆侖山修煉，日子清闲自在。
哥哥一恢復身份就來找我和母親。
他態度很好，希望我們原諒他，一起回東籬。
每次來都帶許多禮物，有我和母親愛吃的東西，還有許多凡間的小東西。
時間久了，母親對他的態度緩和許多。
隻有我還堅持不理他。
哥哥加倍想對我好，全都被我擋在門外。
“樓離，你就原諒我吧，我當時一定是被魅女迷惑了，才犯下這麼大的錯。”
“連天族都原諒我了，你為什麼如此堅決。”
我不屑的笑笑。
“那是因為天雷沒有劈在他們身上！”
那種靈魂都撕裂的痛，我永遠都記得。
哥哥每天都來糾纏，乞求原諒。
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對著他破口大罵。
“你傷害我的時候怎麼那麼絕情，上一世，你還把我關進鎖妖塔，親眼看著我灰飛煙滅，我怎麼原諒？”
哥哥愣住了。
“上一世，難道兩世我都犯下大錯？”
我點點頭，這個實在沒必要瞞他。
哥哥像是被打擊到，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如果你真心想悔改，就去為族人做一些實事，為三界的太平用點心，而不是在這裡做一些無用功，安慰你那不安的內心。”
哥哥像被我說中心事，灰溜溜的離開了。
又過了一陣子，我闲來無事，跟著母親去人間遊歷。
我們積德行善，成了有名的大善人，甚至有人為我們修建廟宇，上香祈福。
一次在森林裡，我救了一隻受傷的小獸。
我一靠近，就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
“師父……你終於回來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朱厭恢復大妖自身那天，三界齊慶祝。
過了沒多久，我也成了滿階大妖。
感天地之念，成功飛升上神，世人都喚我一聲月神。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