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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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公是個馬奴,我靠S豬將他錦衣玉食地養了四年。


 


後來他被人發現是永嘉侯府的真世子。


 


他開始嫌惡我:「譚竹,你出身卑賤,粗鄙無知,怎堪做本世子的正妻?」


 


他看上了京城第一才女崔琇瑩,說她出身高貴,又飽讀詩書,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與他相配。


 


他將我休棄,還隨手將我指給了假世子:「你們一個S豬匠,一個假世子,最是相配。」


 


後來,我跟假世子大婚,舉國同慶,我們的婚車跟他的囚車擦肩而過……


 


1


 


成婚第四年,我的相公陸駿被發現是永嘉侯府的真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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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裡們聽到消息,紛紛來慶賀,說我一個S豬女,有旺夫命,如今苦盡甘來,要跟著他去侯府享福了。


 


我也懷著期待,將買來的華美衣服與昂貴飾品全伺候他穿戴上——侯府不比鄉下,我不舍得他被侯府的人看輕。


 


終於,侯府派來接他的馬車到了。


 


我們迎上去寒暄幾句,相公便迫不及待上了馬車。


 


「譚娘,侯府水深,等我進侯府站穩腳跟,再回來接你。」


 


相公滿面紅光,按住我的肩膀,阻止我登上馬車。


 


我心裡有些失望,卻也沒多想,隻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相公,如果侯府不宜生活,你就回來,我靠S豬,也能讓你過錦衣玉食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相公便催人駕馬,匆匆而去。


 


馬車帶起的塵土嗆得我直咳嗽。


 


一旁看熱鬧的鄰裡不時傳來議論聲。


 


「男人有錢就變壞,陸駿不帶譚娘去侯府,我看譚娘要成棄婦了。」


 


「陸駿現在是侯府真世子,侯府那等人家,會看上一個S豬出身的兒媳?」


 


……


 


我聽著議論,皺眉不悅道:「我相公不是那樣的人!」


 


隨後,拿起S豬刀,繼續去S豬了。


 


此後一個月,我都在等著相公回來。


 


2


 


相公沒有回來,但給我來了一封信,說侯府生活不易,隨身帶去的全部家當一百二十六兩銀子已經花光了,手上沒有銀錢,常讓人看輕。


 


我心疼得不行,更加省吃儉用,勤勉S豬,就算有片刻闲暇,也跟著同村獵戶進山打獵、尋找藥材,就想著多賺些錢,讓他在侯府過得輕松些。


 


半個月後,我賺了三十兩,還是不夠,又賣了幾畝良田,才勉強湊足一百兩,可想著他帶去的一百多兩銀子都不夠花,又去借了一百兩的印子錢。


 


「譚娘,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所以提醒你一句,這印子錢一旦借了,利滾利可就是個無底洞了!」


 


靠印子錢發家的刀疤男人一臉同情地看著我,目光掃過我不小心被狼王咬傷的右小腿——為了讓相公早些收到錢,我沒看大夫,草草包扎一下,就瘸著腿來了。現下,半個褲腿都是鮮血,看著分外可怕。


 


「你莫聽信陸駿的謊話,我都聽說了,他在侯府混得風生水起,那假世子更是小廝一樣隨他使喚。哦,對了,聽說他還看上了太傅家的貴女,整日約人家逛寺廟、賞桃花。」


 


「你也說了,那都是聽說!」


 


我與相公四年夫妻,一直恩愛,哪怕沒有子嗣,相公也從沒表現丁點不快,還經常寬慰我,孩子一事,全看命,有就有,沒有也不強求。


 


他這樣好,我不信他會變心,因此,冷了臉,拿了印子錢,按了手印,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但回家之後,我還是擔心相公在侯府受委屈,加上怕他吃不好、睡不好,索性拖著傷腿,連夜做了他喜歡的糕點,又縫制了一個枕頭,然後第二天託了相熟的官差,連同兩百兩銀票,請他送去了侯府。


 


官差隔天就回來了,他看到我時,欲言又止,最終卻是催我早些去侯府:「譚娘,那皇城,天子腳下,繁華世界迷人眼啊。」


 


3


 


我聽出不好的預感,輾轉一夜,決定去侯府找相公。


 


臨出發前,我怕給他丟人,買了些胭脂水粉,都太貴了,竟比相公愛喝的酒還貴,尤其那錦織閣的衣服,確實很漂亮,但也確實很貴,一件就要五兩銀子——要是給相公打酒,能打十斤酒呢!


 


最終我還是沒舍得買下來,而是租了三天,花了一兩銀子,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劉哥,來八斤雪山客!」


 


我把省下的四兩銀子,全買了相公愛喝的酒。


 


翌日,我拖著傷腿,早早趕驢車去了侯府。


 


足花了一天時間,才在天黑時進了皇城。


 


等我打聽到侯府的位置,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我不好半夜上門,便準備在驢車上將就一夜。


 


也是巧,大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


 


他衣衫普通,如同侯府家丁,我忙瘸著腿跑上前,卻認出他是從前的侯府世子謝禎。


 


「謝、謝公子?」


 


謝禎一年前曾來我們鄉下附近的侯府莊子養病,也不知我相公是怎麼勾搭上人家的,竟然將他請來了家裡養病,還讓我每天用好酒好肉養著他,一養便是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謝禎回了侯府,好心給相公謀了個侯府養馬的差事,結果,大半年後,相公不慎撞上侯爺,被人發現跟侯爺相貌很像,一徹查,原來他竟然是侯爺親兒子——二十年前,侯爺將貼身婢女許給心腹管家,結果兩人合謀換了孩子。許是怕真相暴露,相公從小被送去偏僻鄉下養著。一晃二十年,兩人命運陡然翻轉。


 


「譚姑娘是來尋世子爺的吧?真是不巧,世子爺在花眠樓喝醉了,小人正要去接他。」


 


謝禎言語恭敬,好像真如傳言一樣,從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變成了相公身邊卑躬屈膝的小廝。


 


隻是那張過分出眾的臉,一如從前般禍國殃民,讓人驚豔。


 


4


 


「我能否同你一道去?」


 


我小聲詢問。


 


謝禎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世子爺好面子,如今酒醉,怕是認不得人,譚姑娘先同我到客棧休息一晚,明日世子爺自會來接你。」


 


他將我帶去客棧,給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食物,還尋來大夫,為我重新包扎了傷腿。


 


這一切他都處理得細心妥帖。


 


我道了謝,徹夜未眠,滿心歡喜地等著相公來接我。


 


可第二日,我等到晌午依舊不見相公過來,便準備動身去侯府。


 


誰知一出客棧,就看到我心心念念的相公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下馬車。


 


他在那女子耳邊說些什麼,逗得她一臉嬌羞地輕捶他胸口,隨後,他牽著她的手,走進了客棧對面的珍品坊。


 


我看著他們的親密舉動,心裡一陣酸苦:以前我想讓陸駿牽我的手,他總嫌我不規矩,如今在這人來人往的街市,他卻一點不避諱。


 


我壓下心裡的酸楚,拖著傷腿跟了進去,看到相公殷勤給那女子挑首飾。


 


他隨手挑了好些個,豪爽地讓掌櫃裝上了,整整二百兩。


 


他付賬的銀票,竟是我讓人給他送的那兩張……


 


「你一個S豬的,戴什麼耳墜?真是糟蹋了!」


 


曾經我看上一對八十文錢的耳墜,買回來還沒戴上,就被他這樣責怪。


 


後來他親自看著我去退還才作罷。


 


而此刻,我聽到他情真意切地對那女子道:「琇瑩,這耳墜跟你最相配,滿皇城,也隻有你戴著,才不算糟蹋了。」


 


他話音落下,我迎著他驚愕的目光,朝他走了過去。


 


「相公——」


 


我的聲音哽在了嗓子裡。


 


「譚姑娘,世子爺要你先回客棧。」


 


謝禎低著頭,裝作無意間經過我身邊,跟我耳語一句。


 


我不肯走,就看著相公,一顆心像是被利刃捅穿了。


 


5


 


「啪!」


 


一道響亮的耳光驟然打偏了我的頭。


 


我捂著痛到發麻的臉,看到崔琇瑩不知何時來到了我身邊,就是她給了我一巴掌。


 


我耳朵一陣嗡嗡響,隨後聽到了她尖厲的怒吼:「哪裡來的賤民,竟然敢踩髒我的裙子!」


 


她讓我跪下給她擦裙擺。


 


我被她打蒙了,直直地看著相公。


 


我在向他求助,想他維護我,就像從前所有人笑我S豬沒個女人樣子時,他說:「我娘子沒錯,我娘子天下第一好!」


 


「你這賤民,嚇傻了?還不快給崔小姐道歉!」


 


相公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竟讓我道歉?還說我是賤民?


 


可我是他的結發妻子啊!


 


四年夫妻情分,我竟落了個「賤民」的稱呼?


 


周邊來往的客人目光如刀,刮得我身心俱痛。


 


我咬著唇,沒有道歉,然後被崔琇瑩驅使店裡伙計將我趕了出去。


 


「這賤民臭S了!一身豬糞味!」


 


她是故意的!


 


她分明知道我是陸駿的結發妻子!


 


我被粗魯地趕出去,因為腿上有傷,走路不便,差點摔倒了,還好被謝禎攙扶住了。


 


「譚姑娘小心!」


 


謝禎扶我站穩,低聲讓我先回客棧等著陸駿。


 


我沒說話,看著陸駿趾高氣揚地呼喝著謝禎滾過去,並踹他一腳,把他踹得臉色發白,人也跪到了地上,然後踩著他的後背,跟崔琇瑩一起上了馬車。


 


從前高貴的世子爺碾落成泥,由著陸駿作踐,一時間我不知該同情自己還是該同情他。


 


6


 


我回了客棧等陸駿,餓著肚子,一直等到天黑,他才姍姍來遲。


 


等待他過來的時候,我想了很多,甚至還對他抱有期待:或許他在珍品坊那麼對我,是有什麼苦衷?那些讀書人常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來他有了身份、地位,考慮的事情越來越多,便身不由己了?


 


我是他的結發妻子,應該更加理解、體諒他的。


 


「相公,我好想你啊。」


 


我笑臉相迎,努力裝著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但陸駿驟然停下來,目光冷冷地看著我,從上到下,來來回回,那審視的目光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我頭上。


 


他真的變了。


 


他嫌惡的眼神掠過我下巴處的疤痕,那是我曾為救他而被豬拱傷留下的,當時流了好多血,他嚇哭了,還是我安慰的他,還有我手上的老繭,也是多年S豬磨礪出來的……


 


「譚竹,你看看你,出身卑賤,粗鄙無知,怎堪做本世子的正妻?


 


「今天的崔小姐,你也看到了,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出身高貴,又飽讀詩書,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與我相配。


 


「我不瞞你,不日我將迎娶她為世子妃,至於你?」


 


他不屑一笑,朝我扔下一紙休書。


 


7


 


我撿起休書,心痛得難以自持。


 


我忍著淚,看著休書,奈何識字不多,隻看懂「無子」二字,便猜測他是以無子嗣為由休棄了我。


 


「相公,我、我懷孕了。」


 


我還是對他抱有期待,就扯了個善意的謊言。


 


也許他會看在我們有了孩子的份上而回心轉意呢?


 


「什麼?懷孕?」


 


陸駿臉色一變,滿眼震驚、憤怒、嫌棄,卻唯獨沒有喜悅。


 


其實,我知道他是喜歡小孩子的,每次看到鄰居家的孩子,都會抱著逗一會兒。


 


但他不喜歡我懷的孩子。


 


「你整日混跡男人堆,不知懷了誰的孽種,譚竹,汙蔑本世子,那是要掉腦袋的!」


 


他不認我的孩子。


 


還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沒想到他一朝富貴這般人性卑劣又骯髒,徹底對他失望了。


 


「罷了。」


 


我自知留不住變心的人,便收了休書,準備離開。


 


卻聽他聲音發狠:「這孽種留不得!」


 


他抬腳竟要踹我的肚子。


 


我忙躲開,忙說自己沒有懷孕,可他顯然不信,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


 


「譚竹,你不該來!」


 


他冷面無情,一拳捶向我的小腹。


 


我還傷著腿,一時逃不開,結結實實挨了他一拳,直痛得搖搖晃晃站不穩。


 


夫妻四年,他幹什麼都說沒力氣,平時砍個柴、拎桶水都要喊我,我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


 


我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懷孕,不然,他這一拳能要了我們母子的命!


 


「世子爺手下留情!」


 


謝禎猛然推門進來,舍身護住了我。


 


8


 


「賤奴!滾開!」


 


陸駿怒喝著揮拳打向了謝禎。


 


謝禎為了護我,躲閃不開,又不敢還手,很快就被陸駿打得倒地吐血。


 


「陸駿,別打了!


 


「我沒懷孕!真的!


 


「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


 


我的話終於喊住了他。


 


陸駿面目猙獰地踩著謝禎的臉,嗤笑:「你個賤奴倒是會憐香惜玉!謝禎,從前你在我家養病,我就看你對她親近,莫非是覬覦她良久了?行啊,你們一個S豬匠,一個假世子,最是相配,本世子成人之美,今晚就給你們洞房花燭的機會!」


 


他說完,上前扒下我跟謝禎的衣服,誓要謝禎毀了我的清白,好甩了我這個糟糠妻,奔他侯府世子的錦繡良緣。


 


謝禎的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兒被他打得滿面鮮血、氣息奄奄,卻說:「小人、小人不敢僭越。世子爺明察、明察。」


 


陸駿不理會,又踹他胸口一腳,直踹得他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仿佛隨時能沒了命。


 


「夠了!」


 


我衣衫不整,抱著胸口,狼狽、悲憤又絕望:「陸駿,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啊!你把我送給別的男人,你還是個人嗎?你怎麼能說出這種——」


 


「快點!」


 


他無視我的話,腳尖踢了踢謝禎的臉,冷笑催促,「謝禎,不上了她,你們今晚都得S!」


 


9


 


「咳咳咳,世子爺,小人、小人這身體不爭氣,一時半會兒怕是、怕是難以成事。」


 


謝禎咳出一口鮮血,有氣無力地說:「但小人明白世子爺的心事,必為世子爺解、解憂。這譚氏,小人、小人會為世子爺看顧好的,絕不讓她壞了世子爺的好、事。」


 


他向陸駿表達忠誠。


 


陸駿看他半S不活的樣子,終是一揮袖子,無趣地離開了。


 


「抱歉,小人、小人唐突譚姑娘了。」


 


謝禎在陸駿離開後,朝我道歉,同時背過身,不敢亂看。


 


我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他滿身傷痕,沒說話,扶他躺上驢車,拉他回了鄉下。


 


路上。


 


漫天星光照耀著我們。


 


謝禎寬慰我:「譚姑娘莫傷心,世子爺年紀輕輕,乍然富貴,心性未定,不久就會明白譚姑娘的真心有多麼可貴。」


 


我聽了,扯了下唇,譏诮一笑:「他便是明白了,這種男人,我也不會要了。」


 


在他朝我揮拳的那一刻,我便對他徹底S心了。


 


我眨了眨眼睛,忍著眼淚,不想為他掉一滴淚。


 


「譚姑娘明智。」


 


謝禎看著我,笑容依舊溫柔,不知為何感覺比之前更加真誠明亮了。


 


我想著陸駿之前的荒唐話,一時不好意思看他的眼,忙轉開頭,一邊趕著驢車,一邊隨口問:「侯府的人就這麼看你被他欺負?」


 


這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不合時宜了。


 


他似乎沒發覺,隻低下頭,語氣裡帶著深深的內疚:「世子爺從前吃了好些苦,如今……罷了,是我欠他的。」


 


他是幼時被替換,算是父母之過,關他一個小孩子什麼錯?


 


倒是侯府,精心養他多年,一朝沒血緣,就棄若敝履,未免太涼薄了。


 


「謝公子,你別這麼想,我覺得你並不欠他。」


 


10


 


「是譚姑娘心善了。」


 


「不,是你太心善了。」


 


我忍不住勸他要愛惜自己,不知為何,我看不得他的卑微言行,總覺得他就該是從前那個端方雅致的貴公子。


 


歷經一天一夜,我們終於趕回了鄉下。


 


縱然是天黑,還是引來了鄰裡們的好奇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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