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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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窮那一年,我在學校表白牆接了個去籃球場送水的活動。


 


九百元包月,每日給同一個男生送水。


 


對方在一群人的起哄聲中冷淡拒絕我:「不用了,謝謝!」


 


我在眾人同情八卦的目光下,配合著嚶嚶哭出聲。


 


就這樣一瓶水我用了三個月。


 


在我第九十次蹲在地上哭時,那男生的隊友站在了我面前。


 


「不然,你給我送水試試?我保證不拒絕你。」


 


我心中警鈴大作,水沒法循環使用的話,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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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抬起被我揉得通紅的眼睛,眯著眼打量眼前這人。


 


陳宥禮,校籃球隊有名的大帥哥,更是學校表白牆上,大家口中的冰山帥哥,向來不苟言笑。


 


長得確實比之前那個男生帥很多,個子高、皮膚白、就算被他拒絕也沒那麼尷尬。


 


最主要送水這麼久,我親眼見過他的人氣。


 


難不成,那一群小姑娘,還有表白牆上的告白者,都是他花錢買的託?


 


乖乖,這得多少錢啊。


 


我試探著開口:「你準備開什麼價格?」


 


陳宥禮愣了一瞬,思索半晌:「五千?」


 


霍,那群姐妹真不做人,怪不得她們演得那麼真,原來拿這麼多。


 


唯恐陳宥禮反悔,我立馬答應:「一言為定,按照慣例,先交百分之六十定金,月底補足全款,每月一結清。」


 


陳宥禮好看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慣例?定金?全款?」


 


難道這人還有精神潔癖,嫌棄我曾經給別人做過託?


 


可他剛剛主動招惹我的呀。


 


我趕忙舉起二維碼:「來,先加好友。」


 


陳宥禮耳根有些紅:「那啥,元旦晚會的時候,我加過你了!」


 


我仔細搜羅半晌,總算有了點記憶:「瓶子君!」


 


陳宥禮猛點頭。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搞不懂眼前這人了。


 


說他窮吧,他一個月五千,包了這麼多人在籃球場給他送水,裝逼。


 


說他不窮吧,他元旦晚會,跟我搶操場空地上的瓶子。本來我能撿滿滿一麻袋的,結果就因為他,才撿了三分之二。


 


最不要臉的是,他還主動找上我,說什麼:「同學,能不能拜託你幫我把瓶子一起賣了?」


 


「錢的話,你加好友轉給我就行。」


 


可憐我辛苦騎車半小時,賣了六十塊錢,還得分他二十。


 


這人畫風變得也太快了。


 


但既然接單了,就得在商言商。


 


「你先給我轉三千,今天是十一月十二日,等十二月十二日,你需要把尾款結清。如若還想繼續包月,就需要尾款加定金,一次給我轉五千。」


 


「當然,鑑於你比較大方,我給你準備的水,也會更好一些,這瓶老演員,就不給你了。」


 


陳宥禮眼珠子都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指著我手中的水:「你的意思是,你追求李峰,是包月活動?」


 


我唯恐他問我李峰的價格,再後悔自己給的太多了,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那個,這個,我覺得,你比李峰更高一些,你是哪裡人呀,是不是吃鈣奶餅幹長大的?」


 


「但你皮膚怎麼也這麼白啊,不都說南方水土養人嗎?」


 


「嗯,你長得可真好看,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頂流明星啊,尤其你這雙眼睛,哇哦,瑞鳳眼哦,嘖嘖,仙品。」


 


要不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呢。


 


陳宥禮被我誇得兩眼亮晶晶,眼底仿若盛滿了星辰大海,唇角控制不住往上揚:「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啦。」


 


「怎麼沒有,我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你這麼好看的人。」


 


吧啦吧啦吧啦,我小嘴抹了蜜一樣對著陳宥禮瘋狂輸出,沒辦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給金主提供情緒價值,是我們被包月的人應該做的事。


 


2


 


第二天,我特意畫了個淡妝,塗了好看的口紅,換上了我很少穿的短裙和風衣,甚至還借舍友的夾發板,做了個發型。


 


打扮美美的拿著紅豆奶茶等在籃球場,看了眼周圍擁擠的競爭對手,我暗暗跟自己較勁:「白薇,如此高的待遇,你一定能做到最好。」


 


於是,陳宥禮進球時,周圍小姑娘發出「啊啊啊」的叫聲時,我夾著嗓子喊:「宥禮哥哥好厲害。」


 


周圍小姑娘一言難盡地看了我一眼,我咧咧嘴,沒法子,陳宥禮給得太多了。


 


但,陳宥禮怎麼回事?


 


我剛給他加完油,他就順拐了?


 


壞了,用力過猛了,陳宥禮連續有十多分鍾都不在狀態,被對方按在地上摩擦那種打。


 


周圍同學都譴責地看著我。


 


那啥,你們聽我狡辯,我這不是第一天上崗,想好好表現一番嘛。


 


誰知道,陳宥禮會尷尬到扣出兩室一廳,直接發揮失常啊。


 


中場休息的時候,旁邊同學都大喊陳宥禮的名字,我糾結半晌,還是夾著嗓子喊了一聲:「宥禮哥哥,請你喝奶茶。」


 


陳宥禮肉眼可見地,臉紅到了脖子,甚至連耳朵根都紅透了,但他還是直接接過了我的奶茶。


 


奶茶被他接走,我還有些不適應,畢竟前三個月,我的流程都是被李峰無情拒絕,然後當著眾人的面,蹲在地上嚶嚶嚶哭。


 


這突然換了臺本,我該怎麼表現?


 


再看周圍虎視眈眈的同學們,想到我昨天剛領的三千塊錢,我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溫柔,走到陳宥禮旁邊坐下。


 


「宥禮哥哥,這個口味的奶茶,你還喝得慣嗎?」


 


陳宥禮好似被紅豆嗆到了:「咳咳咳」半晌,才一言難盡看了我一眼:「喝得慣。」


 


我手指瘋狂扣掌心,壞了,好像又搞砸了。


 


還是被拒絕的戲碼我熟悉。


 


說曹操曹操到,李峰在原地環顧很久,都沒等到他的「追求者」,半晌才看到坐在陳宥禮旁邊的我:「白薇,你今天怎麼沒送水?」


 


壞了,昨天陳宥禮給的太多,我被驚喜衝昏了頭腦,忘記跟李峰說,我換工作了。


 


我愧疚看向李峰:「那啥,我換金主了。」


 


李峰莫名看向陳宥禮:「不是,宥禮,你還需要花錢,『咳咳』」


 


不知想到了什麼,李峰到底沒把花錢請人送水的事說出來。


 


難不成,這不是籃球場公開的秘密了?


 


陳宥禮請了這麼多人,他也沒尷尬呀,李峰怕什麼。


 


但這都跟我沒關系,把業務交接好,才最重要。


 


臨走前,李峰悄悄問我:「那家伙給你開多少錢?」


 


我不明就裡,他「嘖」了一聲:「你這差別也太大了吧?給我送水就棉服棉鞋,給他送就風衣小短裙?還有,我就隻配農夫山泉,他就能喝熱奶茶?」


 


我攤攤手:「沒辦法,他給的太多了。」


 


3


 


完成金主的交接後,我新工作適應得飛起。


 


陳宥禮長得好,又從不拒絕我,每次都乖乖從一群人手中接過我送過去的水。


 


我喊他宥禮哥哥,他就會配合著紅臉。


 


一時之間,我都不確定,給他送水這活動,是他給我發的福利,還是我為了拿錢配合了。


 


但在一群女生的羨慕中,他隻接過我的水,這真的會讓我虛榮心爆棚。


 


畢竟所有人口中的冰山帥哥,在我面前臉紅脖子粗什麼的,這種反差萌,我真的很心動。


 


當然,錢拿得多,事也會多一些。


 


陳宥禮總會拜託我幫他擋桃花。


 


每每有同學跟他告白,我都要配合著喊上一聲:「宥禮哥哥,我要吃三食堂的糖醋小排。」


 


他就順勢急匆匆走到我跟前。


 


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在心底跟那些同學道歉,但,錢難掙,金主得罪不得。


 


再說,不喜歡就直接拒絕,總比養備胎要光明磊落一些。


 


愧疚心上頭,我就會報復性宰大戶。


 


糖醋小排,清蒸鱸魚,辣子雞,還有我最愛的牛筋面,每次陳宥禮都會盡職盡責做一個金主該做的,別說,付款的動作超帥。


 


再後來,金主委屈巴巴:「跟你一起吃飯吃習慣了,我自己吃飯都覺得不自在,能不能拜託你以後都陪我一起吃?」


 


我蹙眉想了半晌:「這是另外的價錢。」


 


陳宥禮這人,打錢最是爽快,我看著轉賬的三千塊錢,盡職盡責,每日等在他教學樓或者是宿舍樓前,做好一個專業的飯搭子。


 


唯恐哪天被別的小姑娘發現商機,把我淘汰了下去。


 


平安夜我盡職盡責給陳宥禮包平安果,打扮得乖巧,等在他教學樓門口,在人最多的時候高聲大喊:「宥禮哥哥,平安夜快樂。」


 


我最好的閨蜜委婉提醒我:「有沒有可能,你太高調了,陳宥禮會覺得尷尬?」


 


會嗎?


 


可我真的很喜歡看陳宥禮臉紅脖子粗,帶薪調戲男大什麼的,這種暗爽的小心思,閨蜜不懂。


 


陳宥禮的回禮,徹底打破了我的忐忑,我堅信,陳宥禮絕對是悶騷型,不然他怎麼會遮遮掩掩給我回了一個金蘋果!


 


是金子做的蘋果啊!


 


我放到秤上稱了一下,小二十克,這分明是我戳中了他想裝逼的點,對我的獎賞。


 


所以元旦節,他在臺上彈吉他唱情歌,臺下掌聲如雷時,我跑上臺高調獻花:「陳宥禮,你真棒!」


 


可我期待了很久,那晚陳宥禮隻是拉著我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別說金蘋果了,連根金線都沒給我。


 


金主的心思,還挺難猜。


 


4


 


放寒假前,想到有一個月的時候,沒法為金主服務,我看著陳宥禮的目光依依不舍:「宥禮哥哥,回去過年不許忘記我。」萬一忘了我,明年把肥差給了別人,我上哪說理去?


 


「宥禮哥哥,你要勤給我發消息。」常聯系才不容易忘記。


 


「宥禮哥哥,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回家,你知道的,我這人最盡職盡責了,你家需要不需要保姆?我吃得少,幹活認真,一個月,嗯,六千,隻需要六千,我保證把你床都鋪得幹幹淨淨。」


 


陳宥禮耳根紅紅,眼神躲閃,不敢看我的眼睛。


 


也罷,光逮著一根樹薅,薅禿了怎麼辦?


 


正糾結寒假要去哪裡找兼職的時候,一直對我不聞不問的生物學父親突然給我打電話:「薇薇,過年回來過年啊,爸想你了!」


 


我盯著手機上的號碼看了好幾次,才總算確認,這人真的是自小把我丟棄的生物學父親?


 


我尚年幼的時候,他就像踢皮球一樣,把我踢來踢去。如今我都長大了,他說他想我?他是不是以為這世界上隻有他一個聰明人呀?


 


「勿擾、勿念,咱們沒有那個情分,打住,別來煩我。」


 


說完,我「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和我一起吃烤肉的陳宥禮眼皮都沒抬一下,我松了一口氣後,又忍不住腹誹:怪不得大家都說他是冰山帥哥,果然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但就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為了裝杯,花錢請人送水,就挺好笑。


 


烤焦的肉味拉回我的深思,我盯著烤肉盤上黑漆漆的烤肉,還有對面小心翼翼的某人,忍不住彎了唇角。


 


其實,陳宥禮他也沒那麼冷漠,他隻是怕我尷尬。


 


「陳宥禮,你什麼時候回家?」


 


陳宥禮好看的眉形蹙起來:「你不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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