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怎麼了這是,這麼著急,誰欺負你了?」
我爸年輕時候長得帥氣,自從我媽走後,他除了工作賺錢就是養我,對身材外貌都不在意,有時候忙了就像這樣不修邊幅。
我快速地比劃:【你是不是去威脅許弈了?你是不是告訴他,他不答應跟我在一起,你就要毀了他?】
我和我爸之間無話不談,他知道我喜歡許弈,也知道我今天要去表白。
「你老爸我是那種人?」他嘴邊一撇,不贊同道,「我寶貝女兒要喜歡誰,還需要強迫嗎?他不得上趕著給你喜歡才對?」
【認真說話!】我氣道。
「好了好了,不氣不氣啊!爸爸就是給了他兩個選擇,如果他喜歡你呢,以後咱們家公司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如果你們兩個情投意合,那我手把手帶他,虧不了他的。當然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他要是真沒那意思,公司裡適合他的職位也是很多的,畢竟是個大人才,老爸也不能浪費。」
可分明彈幕裡一直在講,男主多年後,再遇到女主向他解釋年少時的苦衷,說的是如果不答應和沈家千金在一起,那麼他們二人在北城將前程盡毀,再無容身之地。
我抿著唇,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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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安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像科京大學這樣頂尖的名校也多得是人才想要擠破頭進去,即便像許弈這種作者開了金手指的男主,想要進集團核心部門工作,也要過五關斬六將。
更別說,現在是華安集團創始人手把手帶教,甚至還有可能將這個集團交到自己手上。
這樣的誘惑,即便是男主也不可能抵擋,更別說這本來就是他要走的一步棋。
難怪彈幕裡一直囔著,男主校園時期放棄了女主,但他也是為了前途和事業,沒必要苛責,搭上了沈家這條船,起碼能少努力三十年。
說了是現實向,那他就不可能像有些言情小說裡寫的那樣,二十出頭就坐擁億萬資產的男主,憑借自己的赤手空拳短短三五年就能打拼出一個商業帝國。
我想到十五歲那年,我按下車窗,見到路旁的許弈,焦急地攔車,背上是突發意外的奶奶。
不知緣由,我就那樣善心大發,將他的奶奶及時送進了病房,並且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後來他來向我道謝,那時他由管家帶著,進到沈家大廳。
落地窗投射了朝陽,十五歲的沈弈靜靜佇立。他身上的校服洗得發白,袖口都有了磨損的痕跡。
少年身形清瘦,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冷靜淡漠的眼睛,很是吸引人,我想我當初就是因為這雙像漩渦一樣的眼睛,被吸引了進去。
他朝我道謝,哪怕是鞠躬,也是挺直著腰板。
我便也了解了他的情況,生活極為困難,也許是作者的設定,他連兼職都要被人針對,賺到的錢有時還要被混混搶走。
我當時隻是覺得,漂亮的少年不該這樣可憐,於是我資助了他。
他問我,有什麼需要報答的,我打了手語他看不懂。
管家傳達我的話:「小姐跟你是一個班級,跟她做朋友吧。」
沈家的小姐很孤僻,不會說話,朋友很少。
從那以後,他會按時地在沈家門口等我一同上學,再坐著沈家的車送我回來,自己再徒步走回去。
可是現在想來,明明同樣的事,靳川白也做過,很少的朋友裡,也有靳川白。
為什麼,我偏偏會沉迷於許弈,甘願獻上一生。
6
後來幾天,我沒再見許弈。
直到第五天,我給他發了個消息:【過來,陪我吃飯。】
吃飯的地點設在沈家名下的酒樓,是北城最名貴的酒樓之一,一頓飯人均 9000 起,上不封頂。
侍者領著許弈進來,他仍舊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裳。
我指著座位:「坐。」
許弈抿了抿唇,按下了眼中的好奇,平靜地坐在我身側。
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金錢帶來的局促。
從前他總是清高不可侵犯的模樣,以至於我以為他對錢財不會心動,我都不敢用銅臭味去玷汙他。
我用手比劃著:【不急,我還有客人沒到。】
「什麼人?」他問道。
許弈看懂了,看來這幾天有在認真學手語。
我看向他身後,動了動手指:【來了。】
如何形容這一刻的場景呢?
也許這時候,該放出彈幕才應景。
【不是吧,這女配有毒吧?就這樣讓男女主在公開場合見面了?】
【完了,大型修羅場,男主要怎麼給女主解釋他在外面當鴨的事?】
【男主:隻是普通男女朋友,你別太敏感。】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許映月,一襲素色白裙弱柳迎風,長長的黑發披在身後,主打一個人畜無害,實實在在的小白花長相。
她一向情緒並不外露,就連笑起來都是淡淡的,可現在整個人僵直在原地。
另外一位舍友陳璐誇張地張大嘴巴:「哇塞大小姐,萬明樓诶,可讓我開了眼了。」
我看了她一眼,比劃了幾句,陳璐立馬翻譯給許映月:「映月,大小姐說這是她的準男朋友,今天特地帶過來給我們 215 宿舍掌掌眼。」
「什麼?!你們在一起了?」陳璐心直口快,「大小姐怎麼可能看得上……!」
我看向陳璐,她及時捂住了嘴巴,訕訕地繼續翻譯。
「許弈,我你熟得很,這是許映月,介紹你們認識下。」
我歪了歪頭,一手拉過許映月冰涼的小手,一手拉過許弈:「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映月,對了,我聽說映月也是三中的,好巧哦,和許弈一個高中呢!」
許弈不動聲色地轉開眼,隨即神色自若:「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許弈。」
【男主又裝作不認識女主了,我都聽到女主心碎的聲音了。】
【狗子這麼虐女鵝,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多年後,男主:映月,今晚吃什麼?女主: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哈哈哈哈。】
我笑了笑放開手,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
原本出門在外,我都會帶上手語佣人的,隻不過今晚有陳璐在。
當初開學第二天,陳璐見到我之後,就自告奮勇去學了手語。
從那以後,但凡在學校,不管走到哪兒,她都會貼心為我服務。
也因此,她被戲稱為我沈歡的走狗。
不過我向來欣賞能抓得住機會的人,也不白費陳璐的熱情。
她家境一般,每月從我這裡得到的,不是名牌包就是珠寶項鏈。
大學還沒畢業,她每月就能有近十萬的收入,即便是做走狗,我也不虧待她,何況我將她當朋友。
飯局到一半時,坐立不安的許映月率先去了廁所,幾分鍾後許弈也借口走了出去。
這熟悉的情節,他們必然會在外面相遇並展開討論。
我認命地跟了出去,隨著彈幕的指示,很順利地找到了男女主所在位置。
7
「你說過和她隻是普通同學的。」許映月的聲音纖細又綿軟,「你答應和她在一起,那我呢?我算什麼?」
「你說是她纏著你,可我看你也樂在其中,你今晚看她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了,你也喜歡上她了是不是?」
許弈皺著眉:「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麼資格說不?我一旦拒絕,沈歡不會善罷甘休的,映月,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明白嗎?
「我犧牲這麼多,都是為了你。我要給你最好的生活,我要讓你做人上人,要你像沈歡一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能理解我嗎?」
「可是……」許映月遲疑,「我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夠了,我不要很多錢,我也不用做人上人,許弈,我隻想要你……」
「映月,清醒點好嗎,沈家踩S我們像碾S螞蟻一樣簡單,我們無路可退。」
「可是,沈歡她看起來……不像那種人,她平時對我也還……」
許弈嗤笑:「有錢人不都是這樣,表面待你和和氣氣,背地裡看你就像垃圾,你怎麼知道她在背地裡有多心狠手辣。」
「不是的……」許映月擺手,看起來像被說服,又掙扎著,「可是,可是你們馬上要訂婚,你還要和她結婚。」
「我不能這樣……我可以喜歡你,但你和她結婚的話,我會離開。」
「你敢走?」許弈面色陰沉,「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如果離開我身邊,我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許映月沉默著,沒再說話
「這就對了,映月,好好待在我身邊,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我瞥了一眼彈幕。
【不兒家人們,我怎麼覺著男主在 PUA 女主,這不對吧?】
【也不算吧,他走這條路確實是為了兩個人的將來啊!再說不快速成長,他以後怎麼面對男二的勢力呢?】
【男主怎麼有點惡心呢?女配到現在也還沒幹什麼壞事吧?男子漢大屁股的背後裡這樣嚼舌根,開了眼了。】
【男主好帥啊就這個強制爽,女主跟小白兔似的,好聽話,好有 CP 感。】
我皺了皺眉,隱約中覺得,劇情似乎不太正常,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女主的人設至少不應該單薄到像一張白紙,任由男主揉捏成形才對。
還是說,這種工具型女主也是一種常態?
8
從那天之後,我一反常態帶著許弈進入沈家社交圈。
我帶他去見我爸爸,胖老爸撈著酒杯對他贊賞有加。
「許弈,我沒看錯,你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那個創業書我看了,是個非常值得投資的項目,你要的投資款多少?二十萬?不夠,不說現在,我敢斷定以後人工智能一定是社會發展的方向,你盡管放開成本去做,華安集團旗下的投資子公司可以給你撥款三千萬,作為種子輪資金……」
我生氣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爸爸,我們還是學生,三千萬的投資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我怕許弈壓力大。】
他笑了笑,拍了拍許弈的肩膀:「許弈可是我認定的女婿,以後爸爸公司交給你,他越成功,爸爸越放心,三千萬算得了什麼?」
我沒再說話,側首看了一眼許弈,沒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狂熱。
商宴晚會上,許弈已經能夠輕松讀懂我的手語。
我眨著眼睛看他,眼裡溢滿喜歡和欽慕,恨不能將所有人脈介紹給他認識。
「這是宇科集團的楊叔叔,他們公司有一個大條線也是在研究人工智能。
「這是工商局的李伯父,他跟我爸爸是好朋友,我過年總到他們家做客。
「這是香港來的黃先生,他最近有意在大陸投資項目,已經找了許久。」
許弈隨著我的介紹,一一握手過去,眼裡的野心已經毫不掩飾。
換作平常,許弈連這些人的腳底板都碰不到,可現在卻能跟他們握手談笑。
許弈沒那個本事,至少是現在沒那個本事露出野心。
他想要蟄伏,一步步地小魚吃大魚,達成目的。
那不如,就先將這條小魚喂飽,看看它是能躍龍門,還是會被撐爆咯。
9
這天,我難得有闲心關注了下彈幕,一條關鍵信息跳入眼中。
【哇哦,高潮的部分要來了,女主要遇到耍流氓的了。本來女主已經決定要離開了,結果就是這次男主為了救她受傷,她又心軟了,繼續聽他的話,留了下來。】
【這段女主的掙扎和痛苦,看得我夜裡哭了好幾回。她明明知道自己該走,可卻又放不下這段組成她青春所有的見不得光的感情。】
雖然不一定會去,但我還是默默記下了地點和時間。
「別過來,你們要錢是不是,我有錢……」
「呸,你老實點,哥哥可以倒給你錢。」
「不要……別過來……」
我到的時候,許映月被兩個社會青年堵在巷子裡,巷子漆黑一片,她的聲音小到不可聞,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這裡有人。
我朝身後的保鏢揮了下手,他們迅速地湧進巷子裡。
一陣狂揍和悽慘叫聲響起後,扔出來兩個人,我才走進巷子裡。
許映月的頭發有些亂,抱著胸前的包縮在牆角,整個人像要碎掉。
我拿出手機,問她:【為什麼不報警?】
她怯弱地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我拉起她的手,走出兩步:【為什麼不大聲叫?就在五六步的距離,五分鍾前有兩個行人路過,為什麼不求救?
【對面有兩個保衛,為什麼不向他們求救?哪怕他們聽不到,你也可以威懾流氓,爭取跑出去的機會。】
許映月迷茫地搖搖頭:【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到要報警,我隻是覺得一定會有人來救我的,我在等人來救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放開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
也許,從前的無數次無數次,女主遭遇危險時,腦海裡報警和自救的選項被抹S掉,然後柔弱無能,隻有等待男主救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