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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雙兒女下過兩次跪。


 


一次是我不堪家暴,要跟老公離婚,他們跪下來哭得撕心裂肺,要一個完整的家。


 


第二次是在我被老公活活打S後,他們跪求我的父母寫諒解書,他們不能沒有爸爸。


 


他們第一次跪下時,我妥協了。


 


第二次跪時,我已經是一縷冤魂。


 


看著他們的表演,我又哭又笑,我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啊。


 


可是下一秒,我就重生到了六年前。


 


那一雙狼崽子跪在我面前,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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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想要跟別人一樣,有爸爸!有媽媽!你能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家嗎?」


 


我看了看醉眼蒙眬的老公,他的眼睛眯著,這樣也遮不住他的兇殘。


 


我從牙縫擠出一個字:「好。」


 


因為我知道,如果此時我不答應,下場會很慘。


 


但是我答應了,他們的下場,會更慘。


 


1


 


「媽媽,你不要走!你不要我們了嗎?!」


 


「媽媽!爸爸說會改的,再也不打你了!」


 


我的兩條腿被一雙兒女一左一右抱著,他們兩個哭得肝腸寸斷。


 


我還在震驚中,久久緩不過神兒來,我不是S了嗎?


 


被我老公程大年活活打S的。


 


他把我關在房間裡,足足打了十小時,鐵條打彎了,木棍打斷了。他用絲巾勒住我的嘴,我不能呼救,在劇痛中昏迷,又被他弄醒。


 


最後,他打累了,把我身上潑滿汽油,點燃,看著我被火焰吞噬。


 


是鄰居報的警。可是我沒等來正義,卻先看到了兒女的背刺。


 


他們跪在我父母的面前,痛哭流涕。


 


「姥爺!我們隻剩下爸爸了,你要讓我們成為孤兒嗎?」


 


我的心都在滴血,他們要一個完整的家,我給了。


 


他們現在不想成為孤兒,我不想成全了,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選擇另外的人生。


 


像是感應了我的祈禱,就在那一瞬間,我重生了。


 


重生到六年前,那年,他們十歲,我不堪家暴,下定決心要離婚。


 


他們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讓我不要走。


 


上一世,我心軟了。


 


從此墜入地獄,直到六年後被虐S。


 


2


 


現在重生回來,我又面臨選擇。


 


我呆呆看著不遠處坐著的程大年,他因為宿醉,眼皮腫了,隻留了淺淺一條縫,跟我對上眼神的瞬間,一道陰冷的寒光掃過來,我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收回視線。


 


我怕他,條件反射地怕他,被打怕了。


 


我和程大年是相親認識的。我娘家重男輕女,用我換了弟弟的彩禮。


 


這十八萬八,成了程大年心裡的一根刺,即便後來我給他生了一雙兒女,自己辛苦撫養,在他失業後又一直養著他。


 


他心裡那杆秤一直不平衡,他覺得我欠他的,永遠都還不上。


 


我們剛結婚時,他還在外面打工,跟著工程隊到處跑,一年回家的次數用手指數得出來。


 


那時他還沒暴露本性,在家的時間短,回來就跟狐朋狗友出去吃喝。


 


我婚後一年就生下龍鳳胎,婆家不管,娘家不幫,還好我從小吃苦習慣了,擺個水果攤,也把兩個孩子養大了。


 


真正出現問題是在口罩時期開始,他被封在家中,失業了,哪兒也去不了。


 


他第一次打我,是因為家裡沒酒了。


 


那時連門都出不去,一家人一頓飯分一包方便面,我上哪兒弄酒去?


 


我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我還沒認清形勢,起來反抗,不想越反抗他越興奮。


 


一個月後解封時,我已經下定決心,必須離婚。


 


那是我離新生最近的一次。


 


我權衡了一下離婚的利弊。


 


之前程大年常年不在家,我根本見不到他的工資,所以兩個孩子是我在獨立撫養。我們住的是他父母的一個老房子,面積不大,90 年代房改時花很少的錢買下來。


 


離婚後,我要帶孩子搬出去,可以搬進我租的店面裡生活,雖然條件艱苦,可好過被他家暴。


 


他聽說我要離婚,又打了我一次,這次我報了警。


 


他慌了,他這才知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我,也很倔強。


 


那天,我們進行了談判。


 


「你把十八萬八還給我,我就放你走!」


 


「我把兩個孩子養到十歲,沒用你一分錢,以後也不要你的撫養費,我們就扯平了。」


 


「你也不掂量一下,你能養活他們兩個?」


 


「從結婚到現在,我也沒見過你的錢,我們三個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別不識抬舉!」


 


「你還想打我嗎?我們現在就走!」


 


我站起身,叫來兩個孩子,剛要出門,突然,腿下一緊,他們兩個SS地抱住我。


 


「媽媽!我想要跟別人一樣,有爸爸!有媽媽!你能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家嗎?」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他讓兩個孩子演的戲,收買他們很便宜,隻是一人給了十塊錢。


 


呵呵,我的命一直不怎麼值錢。


 


現在我又站在選擇面前,他們演得很投入。


 


我慢慢把情緒收斂,深吸一口氣,我要從長計議。如果我硬要出門,隻怕程大年要下S手,他不會讓我活著走出這個門。


 


我先答應下來,那就跟上一世一樣,換來三個月的平安。


 


這三個月足夠了。


 


「我不離婚了。」


 


我的話一出口,他們三個都松了一口氣。


 


3


 


程大年聽我說不離婚了,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裡屋,向床上一倒,就發出鼾聲。


 


兩個小白眼狼也一骨碌爬起來,去桌上撿程大年吃剩下的豬頭肉,全然不管我還站在原地。


 


我快速盤算起來。


 


現在是 2020 年元旦剛過,已經隱隱有不明病毒的消息,隻是還沒有波及我們這裡。


 


現在這個時候,逃是沒用的。馬上健康碼就上線了,我跑到哪裡,程大年都能找到我。


 


如果他知道我鐵了心離開他,隻怕要下毒手,我未必有勝算反S他,不能冒險。


 


隻要他動了S心,我必S,沒有人可以時時刻刻保護我。


 


我看過很多家暴反S的案例,女性在體力上吃虧,別說反S,自保都難。而有預謀的動手,隻會觸犯刑法,重則送命,輕則付出自由的代價。


 


他是個人渣,他必須S,但我不是,我是無辜的,我要清白地活下去。


 


所以權宜之計就是留下來,把他解決掉,才能奔赴我的新生。


 


但我不想髒了我的手,更不想因為他把自己的後半生送進去。


 


我現在要麻痺他們,讓他們以為我不會離開了。


 


我慢吞吞地蹲下身,把地上的盤子碎片撿起來,又拿來水桶和拖布,把裡外的地都擦了一遍。


 


我幹活時,程大年的鼾聲停了片刻,再響起時就打得更響了。


 


兩個狼崽子已經跑出去找同學玩了。


 


我換了一身衣服,騎上電動車,去了店裡。


 


之所以說這個時期是我離自由最近的一次,是因為我手裡有錢。


 


辛苦存下的八萬元,能支撐我逃離後的生活。


 


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過年了,人們都在買年貨、做準備。


 


上一世,我被打消了離婚的念頭,就沉下心好好過日子。我以為隻要我夠隱忍,他就不會再打我了。


 


我拿著四萬元交了水果店的房租,沒想到隨即到來的疫情,讓我血本無歸。


 


現在我不打算續租了。因為我知道後面的一年,能開店的時間屈指可數,那錢打了水漂兒。


 


我剛到店門口,就見房東李胖子站在那裡跟街坊聊天,見我過來,他顛著大肚子湊上來。


 


「我說齊齊媽,你可是說好的,今天一早交房租,我等到太陽都要落了你才來。」


 


李胖子這些年沒少欺負我,知道我家男人不在,總想著佔我便宜。我嚴防S守,他不能得手,就一直拿房租壓我。


 


今年又漲了五千元,我本來咬牙應下了,現在我不用慣著他了。


 


我正眼都沒看他,隻顧去開卷簾門。


 


「跟你說話呢,什麼態度?我這房子地段好,多少人求著我要租,我租給你是看你不容易。」說著他就擠到我身邊,我讓開一步,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大概我跟平時不大一樣,他怔了一下,沒再往前湊。


 


「我正式通知你,房子我不租了。」


 


李胖子瞪大他的一雙綠豆眼,有點蒙。


 


他的房子不大,室內也就十幾平方米,主要是窗子打開能支出一個水果攤,我要是不租的話,他想再租也有困難。


 


「你要這麼說,我可不客氣了,你趕緊給我搬,我租給好人!」


 


李胖子還來脾氣了。


 


「還有二十多天,房租才到期,我一天都不多佔你的。」


 


我回身拿了一個紙板,寫上「清倉處理」四個大字,放到攤位最前面。


 


水果就是圖個新鮮,讓程大年給我鬧得兩天沒好好出攤,有些已經蔫巴了。


 


我也不打算再進貨,把現在這些處理掉,變現是最好的。


 


我和李胖子爭吵幾句,已經吸引了一些街坊,現在看到我寫著「清倉」,他們呼啦一下圍上來。


 


我幹脆就給了地板價,過來的顧客沒有空手的,忙了幾個小時,把存貨清得七七八八。我算了一下,手裡多了三千多元。


 


4


 


華燈初上,攤位前的人少了起來,我說話太多,嗓子都冒煙了。


 


拿起水杯,我才發現,根本沒有水。


 


我拿起一個橘子,自己是賣水果的,可是一個都舍不得吃,有點傷的要帶回去給孩子吃,我就是個大賤種。


 


我吃了兩個橘子,恢復了一些體力,這時外面又來人了。


 


「齊齊媽,我看你晚上沒吃飯,給你送點餃子。」


 


說話的是街坊劉大娘,她兒子在國外,幾年都沒有回來了,平時沒事喜歡到我的攤位聊天,有時還幫我看看攤。


 


看到她,我的眼淚在眼圈打轉,這是唯一對我好的人,可惜上一世S於病毒。


 


這一世,我要保護好她。


 


「回頭我買些吃的給你送樓上去,你就不要出門走動了。」


 


「你是說有病毒的事吧?我聽鄰居說了,沒那麼嚴重吧,國家會管的,別要擔心。」


 


「國家會管,但我們要保護好自己,別給國家添亂不是?」


 


這句話好使,老一輩組織紀律性強,一說別給國家添亂,劉大娘馬上點頭。


 


打發劉大娘回家等著,我開始行動。


 


我挑了一些容易保存的水果,又買了米、面、油,讓送貨小哥先送上樓。


 


我又去藥店掃蕩了一回,退燒藥、消炎藥、酒精、口罩,還有老年人用的基礎藥,足足裝了一大箱,自己搬上樓去。


 


沒等我敲門,劉大娘就把門打開了,她在門口等我。


 


「你這孩子要幹嘛?我這兒成雜貨鋪了。」劉大娘指著地上擺著的東西,慌得不成樣子。


 


「我得到內部消息,可能病毒會很嚴重,這兩三個月你就別出門了,食物都給你備好,還有這些藥足夠用了,有事不明白,你就打電話問我。」


 


我一邊說一邊把食物分類存在冰箱裡,又在藥品上用大字標注,忙到晚上十點多,才算安置好。


 


送我出門時,劉大娘擔心地問:「有那麼嚴重嗎?」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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