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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回到家中,程大年已經醒酒了,見我進門就豎起眼睛。


 


「你去哪兒野了?!現在才回來!」


 


我急忙把手裡的水果和熟食放下,他看到袋裡的啤酒,臉色才緩和一些,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撕開口袋拿起燒雞就啃。


 


「今天李胖子還要抬高房租,我不想租他的房子了,換個地方再開家店,把水果都處理掉。」


 


我輕聲說,半真半假,程大年沒闲心追究,他現在覺得我被打得老實了。


 


程大年脾氣不好,還沒本事,做生意方面一竅不通,還是個窩裡橫,隻能對我橫,對外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要是現在他出去找李胖子談房租,我還敬他是條漢子,他隻會對我罵罵咧咧,我心裡更瞧不起他了。


 


思思和齊齊本來睡下了,聽到聲音爬起來,圍在桌邊眼巴巴地看程大年啃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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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年也不分給他們,他們隻能啃他扔下來的骨頭。


 


我等他們都睡下,才悄悄起身進了廚房,把藏在櫃子裡的存折和現金拿出來,現在把錢藏在什麼地方成了問題。


 


我沒有可靠的人可託付,過幾天到處都關門不營業,存錢、取錢也難。


 


但至少有一點,放在家裡是絕對不安全的。


 


上一世,我交了四萬房租,結果因為疫情不能營業,白扔了大半年。程大年為此打了我幾頓,罵我敗家。


 


本來手裡還剩下四萬,不想齊齊因為不聽話,到處跑,第一批被感染,在醫院好不容易搶救回來,花了一萬多。


 


我沒日沒夜地陪護二十多天,齊齊小命搶回來,我帶他回到家,又發現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


 


我以為進賊了,找程大年一問才知道,他翻出我的錢,還了賭債。


 


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氣憤,他們吸我的血,還要我的命,這筆賬是一定要算的。


 


第二天,我起個大早,騎上車出去轉,我決定還是先租個房子。


 


我記得上次封城的時間,這樣可以提前做好準備,把我和他們隔開,不至於被關在一起,每天被打。


 


6


 


很快,我找到一個合適的房子,離我家兩條街。這個房子上個月燒了一把火,還好救火及時,沒把牆體燒壞,隻是門窗都燻黑了,也沒維修。


 


房價便宜到家了,幾乎就是白送。


 


我明白房主的意思,誰租了都得重裝修一下才能用,他是想省個裝修錢。


 


籤下合同,我就開始幹活,我可舍不得被別人賺裝修錢。清理衛生,自己刷了個牆。


 


這個房子有兩層樓,上面還有個小閣樓,是做倉庫用的。


 


這兩天,風聲越發緊了,有傳言說會封城。我囤了很多物資回來,罐頭和方便面搬了幾箱,又搬了幾箱礦泉水。


 


藥品和口罩已經出現緊缺,很多店斷貨了。但我明白,現在這時候,這就是生命,比錢重要。


 


我花高價買了一些備用。


 


離封城隻有兩天了,我基本上準備就緒。


 


這些天,我每天在外面跑,程大年以為我在店裡忙。


 


我又故意在抽屜裡放了一千元,他偷著拿了出去,我隻裝作不知。他有錢了就沉迷打牌,更沒心思管我了。


 


店裡的水果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把不新鮮的放在門口的長條板上,讓街坊有需要的自取。


 


剩下一些像哈密瓜、柚子這類可以長時間保存的,打包帶走。


 


我的電動車剛在新店面門前停下,就聽到有人叫我,回頭一看,是李胖子。


 


他酸溜溜地說:「這是租到新房子了,怪不得跟哥哥這麼橫,以後你也得有求哥哥的地方,別把事做絕了。」


 


我懶得廢話,搬了東西進屋。


 


還有一天就封城了,我回到家時,難得見程大年在家,他又喝醉了,心事重重。


 


「你手裡有多少錢?」


 


他突然開口問。


 


「沒什麼錢了,又租了房子,交了三年房租,還聯系人裝修。」


 


我說謊了,其實隻交了半年房租。


 


他「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到桌上,眼看著怒火向上蹿。


 


我急忙掏出一瓶好酒放到桌上,細聲細氣地對他說:「這過年送禮的多,收成本很快的,你不要急。」


 


「還開水果店嗎?不是說要封城,你賺誰的錢去?」


 


程大年還有點頭腦。


 


「都這麼說,哪能說封就封?我問過主任了,她說沒聽到消息,都瞎傳呢。」


 


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將信將疑,隻是酒太好喝了,三杯下肚,已經沒有思考能力,往床上一倒,人事不知。


 


我冷冷地看著他,明天他被關在小區裡,我先在外面避一段時間風頭。


 


7


 


封城的消息說來就來,我把自己關在店裡,突然覺得世界安靜又美好,原來自由這麼可貴。


 


可是沒讓我安心一會兒,程大年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小區封上了,你在哪兒?」


 


「我被隔在店裡了,家裡有吃的,解封我就回去了。」


 


我特意給他們留了些吃的,怕他們來找我。


 


程大年還是惜命的,聽說有吃的,就沒想著外出。


 


店裡是用煤氣罐的,著火後還沒補辦消防手續,所以我買了一個電炒鍋、一個電水壺。


 


這是我生命中最輕松幸福的三天,給自己做點吃的,刷刷手機,躺平了曬曬太陽。


 


歲月安靜且美好,這才是重生的意義吧。


 


可是沒想到,不出三天,程大年找上門來。


 


聽到砸門聲,再看到門口的爺仨,我腦袋轟的一下,差點暈過去。


 


這時候不開門是不可能的,我咬牙把他們放進來。


 


「你們是怎麼出來的?家裡不是有足夠的食物嗎?」


 


「翻牆出來的!爸爸好帥!」


 


齊齊和思思大大咧咧地開始在屋裡亂竄,檢查起來。


 


「你們怎麼知道地址的?」


 


我忍不住問,我的嘴可是挺嚴的,對兩個狼崽子都沒透露一句。


 


「你還想瞞著我?問李胖子,他什麼都知道!」


 


程大年目光陰沉,他已經對我的動機有所懷疑了。


 


「我這兒不能開火做飯,所以不想你們過來。」我隻好找了一個借口。


 


「你手裡還有多少錢?給我拿出來!」程大年SS盯著我說。


 


原來他是來討錢的。


 


「我交房租後沒剩下什麼錢了,這不是又收拾房子,又……」


 


我話沒說完,程大年一個耳光打過來,我身體旋轉一圈,甩出去,肚子磕在桌子上,痛得我眼冒金星。


 


「還想騙老子!」程大年又向前兩步,我急忙護著頭,縮到桌子後面。


 


「我還有三千,給你,馬上拿給你!」


 


「非得逼老子動手!」程大年向地上吐了一口,押著我往樓上去。


 


二樓是臥室,我走到床前,掀起床墊子,從裡面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


 


程大年搶過去,抽出鈔票看了看。


 


「還有!」


 


「真沒了,我沒騙你!」


 


我哀求地看向他。他不S心,開始在屋子裡翻找起來。


 


「爸爸,水開了,怎麼辦呀?」


 


樓下傳來思思的聲音。


 


「要關掉,不然會著火的。」我說著,輕輕退出房間。


 


但我沒有下樓,快步走向走廊盡頭,三兩步爬上閣樓,把梯子抽上去,鐵隔板放下,反手插上橫槓。


 


「臭婊子!上當了!」


 


程大年追過來,隻是慢了半拍,他的腿在工地上受過傷,行動不是很方便。


 


8


 


我跌坐在地上,捂著狂跳的心髒,快要昏過去了。


 


我設想過,萬一他找過來怎麼辦。


 


現在是非常時期,報案都沒有用,來人也隻會勸解幾句,把我們繼續封在一個屋檐下,我會挨更狠的家暴,隻會讓我更被動。


 


放他進來時,我已經有兩個打算,一個是如果他肯安靜地留下來,就先苟著,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他想對我施暴,床墊子下面的錢就是誘餌,用來拖時間的,我逃到閣樓,那是我最後一個避難所。


 


閣樓隻有一個翻板門能通行,我已經換成鐵的,又在兩邊鑲了鐵耳,隻要橫槓插上,萬夫莫開。


 


程大年被我的行為氣壞了,他一時找不到梯子,椅子高度不夠,他好不容易撲上椅子還夠不到翻板,想把齊齊舉上來,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


 


「爸爸,我好餓,我們吃飯吧,讓她在上面餓著,她餓極了就下來了!」


 


思思稚嫩的聲音,像一把小刀,在我的心上劃來劃去。


 


我的好女兒,聰明呀。


 


「你要是識相現在就給我滾下來,等我逮著你,就弄S你!」


 


程大年覺得思思說得有道理,給我放了兩句狠話就下樓了。


 


我等下面沒聲音了,才抹去腮上的淚,無聲地笑了。


 


我不會餓極了,我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今天。


 


閣樓雖小,五髒俱全,有個小衛生間,還有幾箱水,餅幹、罐頭、巧克力和水果,比樓下的儲存還要豐富。


 


我走到抹斜的天窗下,上面是用鐵欄杆封好的,但是能看到星星閃爍的天空。


 


9


 


接下來的兩天,程大年隻要是清醒的,就來折騰,可惜一直沒找到對付我的辦法。


 


他不學無術,想斷我的電,可隻能找到屋裡的總閘,要自行斷閣樓的電,差點把自己電S;想破門,又弄不開。


 


他在下面大聲叫罵,我幹脆戴上耳機,充耳不聞。


 


兩天後,我終於等來了那個電話。


 


來電話的是我弟,氣勢洶洶。


 


他因為我上一次拒絕借錢,把我拉黑了。不隻是他,我的娘家人都把我拉黑了。


 


他們把我賣了十八萬八,還想繼續吸我的血,被我拒絕後,就拉黑我。


 


上一世,他們堅持為我討回公道,也不是因為愛我,而是想討一筆賠償金。


 


在齊齊湊夠錢後,他們就在諒解書上籤字了。


 


所以這一世,我就沒當他們是親人。


 


他不把我當姐,可是跟程大年玩得還不錯,程大年賭錢時,經常跟我弟一起。


 


「你們一家藏在哪兒了?!你男人欠了賭債,債主找不到人,來我家鬧!」


 


「還有這事?我新盤了個店面,在新正街這邊!你讓他們過來拿錢,程大年從我這裡搶了三千元,先還債吧。」


 


我可憐兮兮地說,一把鼻涕一把淚,活脫脫就是一個老實忠厚的家庭婦女。


 


「三千夠個屁!算了!讓他們過去,你們自己想辦法還錢吧!」


 


我弟問清我的地址,就掛了電話。


 


沒等債主上門,程大年已經想出新的辦法對付我。


 


我聽他罵罵咧咧說,要火攻。


 


翻板門是鐵的,又不是木頭的,怎麼火攻?


 


可是轉眼我就明白了,他的腦子總算有了點用處,他想從二樓陽臺爬上屋頂,從天窗對付我。


 


這下我可是有些慌了。


 


他腿腳不利索,上不來,把齊齊舉上來了。


 


齊齊手裡拿著一把錘子,這是來砸玻璃的。


 


雖然天窗有鐵欄杆,可是欄杆的間距足有十五釐米,足夠打碎玻璃,他們要是點了東西扔進來,小小鬥室,我連藏的地方都沒有。


 


難道這一世,我還是要被火燒S嗎?


 


令人窒息的痛苦襲來,似乎全身又被火苗舔舐,我抱緊身體,緊緊縮成一團,牙齒都在打戰。


 


突然,我打了一個寒戰,求生的欲望讓我清醒了,必須博一下。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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