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找不到。
我的淚控制不住地落下來了。
那是謝淮序攢了好久的錢才送我,為此他經常餓肚子,騙我吃過了。
他說這串粉水晶是他,會永遠陪著我,給我帶來好運。
不能少。
一個都不能少。
要是他生氣了。
晚上不來見我,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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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地在地上梭巡著。
終於在一雙黑色皮鞋的邊上看到了。
我撿起來收到包裡,抬頭的時候,看到了江經年跟他的幾個兄弟。
8.
我起身與江經年四目相對時,他愣住了。
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管在一旁哭得抽抽搭搭的沈歲和。
可能是我哭的樣子,太稀奇了。
三年來,就算我一次次地受傷,我在他面前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就好像是個堅強到不知道痛的人。
現在竟然哭得眼眶發紅。
他皺著眉頭,問了句:「怎麼哭了?」
「阿年,我好的腿好痛啊,我隻是不想讓她再纏著你,她就打碎了杯子讓我跪在了上面。」
沈歲和朝他邊哭邊喊。
他才注意到了狼狽坐在地上的沈歲和,頭發凌亂,膝蓋上滲透出來的血跡,將裙子染成了黑色。
他走過去,將她抱在了懷裡,看向我的眸子裡威懾力十足,又像是有著些什麼別的情緒。
並沒有第一時間發怒,而跟在他身邊的那幾條狗,先叫了起來。
他們以為我是想跟江經年復合才哭的。
「這山雞哪能像鳳凰,東施效顰哭得可真醜,年哥可不會心軟。」
「就算再怎麼舔正主一回來,還不是被甩,這不甘心也不能這麼狠毒。」
「那天答應分手那麼幹脆,還不是來求復合了,還追人追到雲城來了。」
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處,江經年看著,眼神裡的陰鸷又加深了一分。
我側頭看去,是謝意馳,我今天就是來找他的。
他將我摟進了懷裡,看了他們一眼,痞氣張揚地笑著,嘴角頗有幾分不屑。
「知喬,物以類聚,這玩意確實比不上我,你不能因為跟我分手後,濫竽充數就這麼將就自己,我可是會心疼的。」
他們盯著謝意馳看了幾眼。
看著謝意馳跟江經年有點相似的眉眼,全都變了臉色。
有一個更是不怕S的,捂著嘴驚訝的樣子直接說了句:
「我的天吶,年哥也是替身,蘇知喬,怎麼敢的呀。」
江經年的面色直接變黑,陰沉得要滴出水來了。
他SS地盯著我的臉,眼裡要冒火了:「他說的是不是……」
「年哥,我的腿好痛,會不會廢了,再也不能跳舞了,我好怕。」
沈歲和在他懷裡嬌弱帶著抽痛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江經年抱著她狠狠地撞了下謝意馳的肩膀,然後闊步出了酒吧。
9.
他們走後,看熱鬧的也散了。
我從謝意馳的懷裡退了出來:
「剛剛謝了,你真是越來越機靈了,把鑰匙給我。」
「嫂子,我直接送你過去,這麼遲了也不好打車。」
我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謝易馳是謝淮序的堂弟,他與謝淮序的樣貌自然是有幾分相似。
他那麼說隻是為了羞辱江經年。
我當年離開雲城的時候,將我們當時準備結婚房子鑰匙交給他保管。
我今晚是來拿鑰匙,回去看看的,並且住上一段時間。
車上,靜默了許久。
他問我:「還沒放下?」
我將包裡的水晶又數了數,確定沒少,才回。
「快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敢回來了,我應該很快就會走出來。」
「哥最想看到的應該是你能向前看,剛才那個男人長得跟哥很像。
「我都恍惚了下,以為是我哥,但是不及我哥,冷得慌,品也差,眼神也不好,那綠茶婊的話也信,別找那樣的。」
這世間怕是沒人能比得上謝淮序。
他溫潤如玉,又富有力量,給了我最好的安全感,恨不得將最好的都給了我。
江經年冷清、薄情。
除了臉,他們其實一點都不像,我卻還是將他當了三年的救命稻草。
真是不該。
「你說你哥會不會生氣。」
「哥啊,生誰的氣,都舍不得生你的。」
是啊,我的淮序,對我比誰都好,從來都不舍得生我氣。
許是車子裡的氣氛太壓抑了,他又開玩笑地補了句。
「不然你看看我也行,這兩年,他們都說我跟哥長得越來越像了。」
我淡淡地笑了:「算了吧,我怕你爸得被氣得夠嗆,把你都轟出家門。」
他爸是謝淮序的叔叔。
當年,在謝淮序的葬禮上狠狠地打了我一個耳光。
說我就是個天煞孤星,克S了親生父母跟養父,又害S了謝淮序。
他指著我的鼻尖讓我滾,陰沉沉地問S的為什麼不是我。
他們謝家真是欠了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看我都帶著恨意,都像是在質問S的為什麼不是我。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他們,讓我留下。
直到見血了,他們也不耐煩了,說別耽誤了下葬。
我在所有人嫌棄的目光裡,送了謝淮序最後一程。
「我跟我爸向你道歉,他當時太氣了。」
「其實他說得沒錯。」
我也覺得S的怎麼不是我。
謝淮序那樣好的人,不該那麼薄命。
「那隻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到了,我今晚想一個人先靜靜,就不留你進去坐了。」
謝意馳將鑰匙給我,交代我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10.
我踏進了那間三年都不曾進入的房子,房子的擺設未變,很幹淨。
看來謝意馳一直有找人定期來打掃。
這房間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跟謝淮序一起挑的,大到床墊小到碗筷。
當年,為了給養父治病,賣掉了原來的房子,錢也所剩無幾。
我們一開始搬到了這間小房子裡,條件一般,隻有十幾個平方。
年份也有些久了,牆老是掉灰。
後來條件好了,住習慣了,還是將這裡買下來了。
到要結婚的時候,連帶著隔壁一起,打通了,重新裝修做婚房。
謝淮序還怕委屈了我,要我再看看好點的地段。
我覺得這裡就是最好的,這裡有我們八年來最拮據但是也最親密的回憶。
我看到了桌面上擺放著我十九歲那年跟他的合照。
我穿著嶄新碎花長裙生氣勃勃地摟著他的手。
他身上的衣褲都洗到發白了還是沒換,含笑地摸著我的頭,目光溫和。
那天是他生日,我軟磨硬泡才讓他放一天假,不要去工作了。
他答應陪我,出去的時候,我讓人給我們拍張照片。
那女生給我們拍了照片,就開口要他的微信,他還給了,可把我氣得夠嗆。
我一整天都在跟他怄氣,他哄著我問我。
「小知了,不是說要陪哥哥過生日,是生什麼氣?」
「為什麼要給那個女生微信,你喜歡那個類型?」
我看了看還是跟豆芽菜一樣的自己,那個女生長得明豔動人,嫵媚型。
他是不是動心了。
「你不是要照片,她手機拍的,不加的話,怎麼傳給我。」
「就這樣?」
「當然啦,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刪了。」
他將照片保存了下來。
給那個女生發了「謝謝,但是不太習慣跟陌生人交流,抱歉」,就刪除了。
「哥,你喜歡……」
我當時很想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會喜歡我嗎?
可我不敢,他知道我喜歡他,我怕他不要我,因為我懷著那樣齷齪的心思。
我改口了:「你要是遇到了喜歡的女生,她不喜歡我,你會不會不要我?」
「她要是不喜歡你,我也不可能喜歡她的,我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
我想我忍到二十歲,二十歲我一定要跟他說。
謝淮序,能不能我們永遠在一起。
不是以你妹妹的身份,我愛你,我想做你的新娘。
看11.
劇烈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打開門,看到了渾身帶著酒氣的江經年。
他怎麼找來的,這個時候不在醫院陪著傷了腿的沈歲和,來我這做什麼。
我冷淡地問:「江總,這深更半夜的什麼事?」
他的目光朝我房內看去,看到空無一人的時候,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雙手支撐在門上,將我抵在門上,垂眸望向了我,嘴角一勾。
「找個毛都沒長齊跟我長得有些像的小孩,故意來氣我。」
「有事說事,沒事回去好好照顧你的青梅。」
他眼底因為我這句話,浮現了笑意。
「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什麼我長得跟他像,明明是他像我,我查了,那小子才剛大一,三年前才十五歲,你怎麼可能跟他在一起。」
他說的是謝意馳。
他以為我今晚是故意找謝意馳費盡心思去他面前演了一場戲。
隻為了讓他嫉妒。
「我確實沒跟他談過。」
「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了,你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才那麼說的吧,蘇知喬,我現在允許你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但我確實有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初戀,你確實隻是他的替身。」
「你騙我,別跟我賭氣。」
我推開了他:「跟我進來看看就知道了。」
我帶著江經年,去了我們的主臥,房間裡還是紅色的喜被。
床頭上掛著我們的結婚照。
我笑得很高興,謝淮序寵溺地看著我。
有我們在牽手在落日餘暉下。
有他將我背在背上,我揪著他的耳朵,手上拿著我們結婚啦。
有他單膝朝我下跪求婚,我眼中含淚接過捧花……
這些甜蜜的照片我沒敢來看過第二次,剛才我進房間才發現被裱好在主臥裡。
江經年看著這些照片,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拳頭緊握。
照片上的人像他,但是跟他有截然不同的氣質,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
他沒了剛才的自信,聲線裡帶著顫抖問我。
「所以你以前為我所做的那些事一切都是為了他。」
「是。」
他握上了我的肩膀,力道極重:「你看著我的時候,都是在看他。」
「是。」
「所以你不在乎他們的嘲笑,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你從來不吃醋,根本不是因為你夠聽話,隻是你……半分都沒愛過我。」
「是。」
我每應下一次,江經年以往雲淡風輕的臉,就失控一分。
他近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咬牙切齒。
「既然你們都要結婚了,幹嘛找我當替身。」
「他S了,S在了我們結婚前夕。」
江經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是氣得不輕。
片刻後,他嗜血地笑了笑,失控一樣地吻上了我的唇。
「所以這也是以前我一碰你,你就找借口的原因,你讓我當一個S人的替身,你要我永遠都輸,我今天要在你們的婚房,要了你。」
他的力氣太大了,大到我掙脫不開,他粗暴地撕扯開了我的外裳。
我的雙臂密密麻麻的劃傷全部展現在他面前,他怔住了。
我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一腳將他踹到了床下,SS地裹著被單,渾身顫抖。
「滾,你 TM 給我滾。」
江經年落荒而逃了。
我抱著雙臂,一遍遍看著謝淮序的照片道歉。
我錯了,我不該傷害自己,你別生氣。
我的手臂是我自己劃傷,在失去他的第一年,我太痛了。
可是我答應他不喝酒,我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緩解。
每次我想他的時候,隻能用美工刀劃過手臂,刺痛感,讓我感覺我還活著。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我去看了心理醫生,定時吃藥復查。
從來不敢穿短袖,哪怕是夏天,我都穿著薄長裳。
12.
哭累了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對謝淮序告白。
從不抽煙的他,買了包煙,被嗆了幾下,還是連抽了好幾根,沉默了好久。
最後,他對我說:「知喬,你還小,這些年都跟著我,這是習慣,不是愛情。」
我分得清,是習慣還是愛情。
我不愛他的話。
不可能在任何一個對他有意思女生靠近下,我都在嫉妒。
不可能看他累在沙發上睡著的時候,偷偷親吻他的臉頰。
我想他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他隻屬於我一個人。
我著急地表明我的心思,朝他吻了上去,他側開臉躲開了。
我拉著他的手,朝我的心口摸去,我想證明此刻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真的愛他。
他抽回了,他對我說:
「我會搬到上班的地方住,就不回來先,這段時間你冷靜下。」
我明白了,是他不愛我。
所以這些都是借口。
十五年的孤兒院生活,讓我受盡了人情冷暖。
那些曾經的玩伴,被一個又一個家庭選中離開。
無休止的分別,讓我害怕被丟下的感覺。
他是唯一一個一次次緊握住我手的人。
我著急地衝上去抱住了他。
「哥,我再不說愛你的事了,你別走,別丟下我。」
我的淚打湿了他的白襯衫,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不去了,真拿你沒辦法,帶你去買蛋糕,二十歲了,是大姑娘了,還像個哭包。」
「是你將我養得這麼嬌氣,所以你要一直陪著我。」
有的窗戶紙一旦被捅破了。
總歸還是不一樣,謝淮序變了。
他在我的面前開始不隨意不穿上衣了,以往洗澡出來,他都隻圍浴巾。
在那之後他都會穿好睡衣再出來。
還真是小氣,看看也不會少二兩肉。
他對我的態度也不如以前親密了。
總是知喬知喬地叫我,他以前都是叫我小知了多的。
我開始後悔告白了,是不是將他推得更遠了。
13.
我在屋檐下克制地又住了兩年,再也沒有開口提愛他的事情。
連稍微親密的挽手舉動,我都不敢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