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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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魅魔的秘密好像被人發現了。


 


課堂上,我難耐地咬唇朝竹馬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他隻是淡淡掃了我一眼就移開視線,繼續給校花講題。


 


我急得要哭出來。


 


尖尖的尾巴忽然被人捏住。


 


我猛然回頭,正對上後排那個常年穩居第一的陰鬱少年戲謔的目光。


 


他冷白的指尖捻了捻,無聲勾唇:


 


「怎麼辦,被捉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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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蜷縮在座位上,筆尖焦躁地在試卷上戳出細小的黑洞。


 


喉間泛起更深的渴。


 


我SS咬住下唇,本能地去看右側前方的位置。


 


沈聿似有所感,回頭。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無聲救助。


 


可下一秒,校花林晚扯了扯他的衣袖。


 


於是他僅僅是掃了我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講解數學題。


 


作為魅魔,太久不攝取能量就會露出本體。


 


但自從林晚晚轉來,沈聿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給過我安撫。


 


「沈……」


 


我實在無法忍受,顫抖著去夠他的衣角。


 


尾巴卻突然被人捏住。


 


血液瞬間凝固。


 


我僵硬地轉頭,正撞進裴聽潮上挑的鳳眸。


 


這個剛轉學來就憑借理綜滿分拿下年級第一的清冷少年,此刻正用指尖輕捻我的尾巴尖。


 


他薄唇勾著戲謔的弧度,無聲開口。


 


「被發現了呢。」


 


裴聽潮指尖順著鱗片下滑,在尾椎處輕輕一按。


 


電流般的酥麻立刻竄上脊背。


 


我渾身一顫,失去平衡往後仰。


 


他抽回手,單手扶住我的椅背。


 


少年幹淨冷冽的氣息湧來。


 


更令我崩潰的是尾巴竟自發纏上他手腕,越來越緊。


 


「阮疏星,幹什麼呢?」


 


班主任瞪我一眼,敲了敲黑板。


 


我嚇得一激靈,坐直身體。


 


「沒,沒幹什麼。」


 


我因為成績差,被安排在倒數第二排。


 


而裴聽潮獨自一人坐在倒數最後一排,這是轉學那天他自己要求的。


 


因此,倒沒有其他人發現我的異常。


 


班主任不耐煩地推了一下眼鏡框。


 


「笨就算了,還這麼不認真。」


 


「站起來,告訴我這道題的答案。」


 


我是孤兒。


 


小時候沒有人教我如何控制魅魔的體質,以至於我很晚才敢出門上學,並不能很好地適應人類社會。


 


所以,我得到過最多的評價就是蠢。


 


但明明聽過那麼多次了。


 


我依舊感覺眼眶發酸。


 


班級裡立刻爆發出一陣壓抑的哄笑。


 


林晚瞟了我一眼,優雅地理了理發絲,然後也笑了。


 


而沈聿顧自在草稿紙上演算,從始至終沒有分給我一個眼神。


 


我局促地站起來,漲紅了臉。


 


身體的不適讓我無法集中精神。


 


本就遲鈍的反應在此刻更是接近宕機。


 


班主任嫌棄地瞥我一眼。


 


「好了好了,你坐下……」


 


「這道是競賽題,你做不出也很正常。」


 


裴聽潮輕聲。


 


「三分之根號五。」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我能聽見。


 


我愣了一下,開口。


 


「三分之根號五?」


 


班主任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你自己算的?」


 


我緊張地捏緊裙邊。


 


「嗯。」


 


沈聿放下筆,猛地回頭看我。


 


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裴聽潮的能力Ṫűₒ。


 


在裴聽潮轉來之前,沈聿一直穩居年級第一。


 


而現在裴聽潮的心算,比沈聿用紙筆還快半分鍾。


 


「行了,有進步。」


 


「坐下吧。」


 


我垂下腦袋,松了一口氣。


 


2


 


潮湿的器材室內。


 


我被裴聽潮抵在牆角。


 


「原來你每次看沈聿……」


 


「都是因為這個?」


 


他眼底情緒晦暗不明,低哄。


 


「尾巴露出來,我看看。」


 


我瞳孔顫了顫,大著膽子反駁:


 


「你別瞎說。」


 


裴聽潮輕聲笑了下。


 


「不心虛,那你跟我來幹什麼?」


 


我沒底氣了,超級小聲:


 


「你到底想怎麼樣?」


 


裴聽潮垂眸望著我,漫不經心道:


 


「以後我幫你補課,做對一題罰你抱我一下。」


 


我有點迷茫,盯著他滾動的喉結咽了咽口水。


 


「這不是獎勵嗎……」


 


裴聽潮一本正經。


 


「我們人類是這樣的。」


 


他突然俯身,溫熱的唇擦過我耳尖。


 


「你不知道?」


 


「不,不知道。」


 


「那我教你。」


 


少年悶聲笑了。


 


「小騙子。」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驚恐地往他懷裡縮。


 


林晚嬌俏的聲音傳來。


 


「阿聿,下周舞蹈比賽的禮服你幫我挑嘛。」


 


鐵門發出吱呀聲響的瞬間。


 


裴聽潮的手掌扣住我的後腦,按向頸窩。


 


「诶,裡面好像有人哦。」


 


沈聿看著昏暗處兩人的身影,莫名有些眼熟。


 


「嘻嘻,小情侶诶。」


 


「沒事,去更衣室吧。」


 


「那好吧,更衣室人好多哦,我不想排隊。」


 


「我陪你。」


 


後面的對話我聽不清了。


 


太久沒有進食,我完全失去自控力,沉溺在裴聽潮的懷抱裡。


 


門外腳步聲遠去,不知道過了多久。


 


裴聽潮捏住我後頸,鼻尖相抵的瞬間輕笑。


 


「還不松手?」


 


我紅了臉,手忙腳亂地後退。


 


魅魔特有的腥甜氣味在失控。


 


我慌亂搖頭,尾巴卻誠實地纏上他手腕。


 


裴聽潮不疾不徐地理好被我抓皺的襯衫。


 


他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面拿出一本習題冊,又看了一眼手表。


 


「抱這麼久。」


 


「今天允許你錯五題。」


 


3


 


路燈將影子拉長又揉碎時,我在巷口看見沈聿。


 


他皺眉看我。


 


「怎麼這麼晚回家?」


 


我看著他,答非所問。


 


「白天,你明明看到我不舒服了,為什麼不來幫我?」


 


「我們明明說好的。」


 


小時候我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本體,會偶爾露出尾巴。


 


所以附近的小孩沒有人和我玩,都嘲笑我是怪胎。


 


隻有住在隔壁的沈聿不嫌棄我,還帶我回家吃飯。


 


他笨拙地抱住我,說:


 


「沈聿永遠保護阮疏星。」


 


「就算有尾巴也沒有關系,小貓也有尾巴呀。」


 


「明明就很可愛。」


 


直到林晚出現,這一切都變了。


 


沈聿好像也開始嫌棄我笨,嫌棄我麻煩。


 


「最近競賽太忙了,明天帶你去吃關東煮賠罪?」


 


沈聿的表情有瞬間凝滯,很快又換上那副遊刃有餘的笑。


 


他伸手要揉我的頭發,我偏頭躲開。


 


「不用了。」


 


我是很遲鈍,可我也也能感知到真心。


 


「真生氣了?」


 


他忽然拽住我的手腕。


 


「就因為我給晚晚補課?」


 


「晚晚最近晚自習要練舞,學習跟不上,我以為你能理解……」


 


「對了,這次比賽你棄賽吧。比賽輸贏對晚晚來說很重要。」


 


「理解什麼?」


 


我難以置信地仰起頭看他,紅了眼圈。


 


「理解你違背承諾,眼睜睜看著我暴露本體?理解你說『疏星太黏人了』時的苦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理解你要我放棄我唯一的愛好。」


 


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好,唯獨在跳舞這件事情上我天賦異稟。


 


魅魔,天生身體柔軟,五官妖冶。


 


這些年,為了降低存在感,我一直帶著黑框眼鏡,留著呆板的劉海。


 


沈聿是唯一見過我真實顏值的人。


 


小時候我是沈聿的小尾巴。


 


他去上舞蹈興趣班,我就跟著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意外發現了自己非常擅長跳舞。


 


「上周三化學課後,你說可以抽空讓我牽一下手。」


 


我聲音發顫:


 


「我在教室等到保安來鎖門,你都沒有回來。」


 


拉扯間,我抱在懷裡的練習冊哗啦啦散落。


 


上面是裴聽潮凌厲的字跡。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沈聿眼底碎裂。


 


他猛地抬頭。


 


「今天下午,是你和裴聽潮在器材室?」


 


我甩開他的手,吸了吸鼻子。


 


「和你沒有關系。」


 


「另外,舞蹈比賽我會參加。」


 


「你什麼都做不好,又不差這一次。」


 


他脫口而出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


 


裴聽潮斜倚在巷口的磚牆上,校服領口松垮地敞著。


 


指尖隨意轉著一支真知棒。


 


好精彩的 PUA 教學。


 


他懶洋洋勾唇。


 


可惜我的學生要回家補習了,沒空聽狗叫。


 


裴聽潮從陰影裡走出來,朝我招了招手:


 


「過來。」


 


沈聿SS盯著我。


 


「不許過去。」


 


我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練習冊。


 


裴聽潮紅筆批改的痕跡在紙頁間格外明顯。


 


那些字跡凌厲的解題步驟旁綴著格格不入的可愛簡筆畫——


 


「公式代錯了,但思路有趣(ᕑᗢᓫ∗)˒」


 


「標準答案不如我的解法,明天教你(๑乛◡乛๑)」


 


腦海裡閃過沈聿一次次不耐煩的冷臉。


 


「這不是上課都講過嗎?自己去翻一下課本。」


 


「最後三題你沒必要研究,這不是你的得分點。」


 


「手機裡可以拍照搜題,你不知道嗎?」


 


對比是個很可怕的事情。


 


它會讓你知道自己輸得多慘烈。


 


我沉默地蹲下身將筆記本收拾好,眼圈不爭氣地紅了。


 


沈聿眼底浮現出勢在必得的自信。


 


「轉學生,你根本不知道她需要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我的裙擺,喉結重重滾動。


 


「這些年陪她幫她的人是我,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裴聽潮突然直起身逼近幾步,陰影覆上沈聿的面容。


 


一米八的個子,壓迫感撲面而來。


 


裴聽潮居高臨下地看著沈聿,輕嗤。


 


「那現在讓她掉眼淚的是誰?」


 


他抬手握住我的手腕,語調玩味又惡劣。


 


「你該不會以為,被拋棄的野犬多叫兩聲就能留住主人?」


 


沈聿面色一僵,下意識看向我。


 


我回握住裴聽潮的手,乖巧又安靜。


 


擦肩而過的瞬間。


 


沈聿一把攥住我另一隻手腕。


 


「阮疏星,你才認識他多久。」


 


他的指節泛白,力氣大得仿佛要將我的骨骼捏碎。


 


我吃痛,蹙起眉。


 


「放手。」


 


沈聿沒動。


 


裴聽潮猛地揪住沈聿的衣領將他按在牆上,面無表情地開口。


 


「她叫你放手。」


 


「聾了?」


 


路燈「滋啦」閃爍,在兩人緊繃的側臉上投下明滅的光斑。


 


沈聿悶哼一聲,想掙脫。


 


我看著他,輕聲。


 


「沈聿,我們認識七年了。」


 


「不是也比不過你和林晚認識一學期嗎?」


 


沈聿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停滯在原地。


 


我主動拉起裴聽潮的手。


 


「我們走。」


 


4


 


裴聽潮把書包放在玄關,自來熟地從冰箱裡拎出兩罐汽水。


 


易拉罐凝結的水珠沾湿了他冷白的手腕。


 


他故意晃了晃罐身,氣泡噴湧的聲響驚得我尾巴尖一抖。


 


「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小聲嗫嚅。


 


「沒,沒什麼。」


 


我努力把負面情緒壓下去。


 


可沈聿那句「反正你什麼都做不好」還是像詛咒一樣盤繞在我心頭。


 


「這次的聯考試卷拿出來,先看錯題。」


 


裴聽潮拉過一條椅子坐在我身側,屈起指節敲了敲桌面。


 


「好的。」


 


我趕忙放下汽水,拿起筆。


 


但是越心急就越容易出錯。


 


在我第三次把輔助線畫歪時,自動鉛筆的筆芯「啪」地折斷。


 


空氣安靜了一瞬。


 


我呆呆看著潔白紙頁上暈開的黑點,有些無措。


 


「抱歉……」


 


「我好像又做錯了。」


 


裴聽潮突然伸手罩住我顫抖的指尖,清冽的氣息拂過後頸。


 


「嗯,進步了。」


 


「這次自己能發現自己哪個步驟有問題了。」


 


我錯愕地抬眼。


 


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眸。


 


原來,這也是可以被誇獎的嗎?


 


我感覺心跳空了一拍。


 


裴聽潮勾了一下唇角,收回視線。


 


他握著我的手在圖形中央畫了個完美的曲線。


 


筆尖遊走,原本復雜的幾何體被拆解成三塊對稱的扇形。


 


「告訴我,接下去的一步是?」


 


「是……算體積。」


 


我猶豫著開口,並不自信。


 


「再下一步?」


 


他耐心引導。


 


「全部加起來化簡,再套公式。」


 


「聰明。」


 


裴聽潮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受到鼓舞,埋頭一通猛算。


 


裴聽潮翻開答案,開始校對。


 


我緊張地看著他,咽了咽口水。


 


「對麼?」


 


裴聽潮側首看我。


 


「全對。」


 


「真的?」


 


我眼睛都亮了。


 


「驚訝什麼?」


 


裴聽潮微微挑眉。


 


「你本來就可以做到。」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被擊中了。


 


心裡湧動起復雜的情緒。


 


酸澀感漫上來。


 


那些被罵「蠢貨」時強顏歡笑,等不到牽手的雨夜,被要求棄賽的理直氣壯,所有委屈都在此刻決堤。


 


淚水砸在導數題上,暈開一朵灰色的花。


 


我捂住臉,覺得自己突然淚失禁有些丟人。


 


「裴聽潮,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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