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還釣。」
彈幕有不同的聲音:
【他騙你呀師尊!!】
【他釣了好多條都放走了。】
我看向沈玉卿。
他眸光溫柔,面容如常。
原著與現實不符。
彈幕一定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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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江子浔醒了。
那張布滿血和泥的俊臉充滿警惕,手心捏著石頭,在看到我手中剛出爐熱氣騰騰的饅頭時,目光炯炯地盯著。
【這魔尊怎麼可憐又傻的。】
【不兒,這劇情發展對嗎?他好像沒有看上女主,而看上了她手中的……饅頭?】
【師尊快把饅頭給他吧,感覺下一刻他就要為了你手中的饅頭大打出手(流淚大哭)。】
【魔尊顏值還是在線,就是看起來呆呆的,跟個迷路的悽慘小狗一樣,師尊要不要考慮收了。】
暫時沒這個打算。
我將饅頭扔在江子浔懷中。
他也不管是否有毒,狼吞虎咽地塞到口中,艱澀咽下,眼巴巴地看著我:
「能不能,再給我一個?」
他聲音嘔啞啁哳,極為難聽。
我從袖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扔在他掌心:「治嗓音的。」
「多謝。」
江子浔將丹藥服下。
我打量著他,疑惑道:
「三年前,你沒S?」
三年前仙魔戰役,S傷無數,魔尊聽說被叛變仙門的大護法給S了證道了,現在怎麼還活著?
「仙子認錯人了。」
江子浔目光遊離,僵硬地扶著樹站起身想要離開,寒光閃過,劍鋒指著他的喉嚨。
沈玉卿執劍刺向他,神情淡漠。
「少俠饒命!」
江子浔被嚇到,雙手舉過頭頂,欲哭無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仙子少俠莫要S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啊。」
「我們沒恩沒仇。」
我接過沈玉卿手中的劍,把玩一番,比畫著從哪在他身上開口好,笑道:
「江子浔,我現在沒空跟你玩失憶遊戲,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奉勸尊上還是實話實說,否則,隻怕今日出不了這個門。」
江子浔臉色猶如一張白紙,見身份被識破,倒也不再辯解,自暴自棄道:「仙子盡管問,隻要不S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繞著他轉了一圈,上下打量,又立在他身前,盤問道:
「你怎麼會兒在花月山?
「關於天痕又知道多少?
「你們魔族研究出來的?」
「我不知道。」
江子浔坦率搖頭。
我不信,用劍斬斷他鬢角碎發。
他嚇得嘴唇顫抖,就當我以為他要如實交代時,江子浔癱在地上拽著我的衣角崩潰大哭。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還委屈呢,我就是一個自幼在人間流落的孤兒,十六歲那年一群魔族找到我說我是魔尊的遺腹子,要帶我回魔界吃香的喝辣的。
「接著二話不說地將我推上魔尊之位,還沒享兩天福,反手就利用我的名頭拉攏勢力,打著我的旗號向仙門宣戰。
「打架就打架,反正我隻想混吃等S,結果他們那群大護法蠢得要S還打輸了,一股腦地把罪名全扣在我頭上,說要S了我向仙門求和。
「這關我屁事啊,幸好我腿腳利索,學了一些御劍的招式早早跑了,不然晚一步魂飛魄散的就是我了。
「仙子明鑑啊!」
江子浔確實看起來年歲不大。
和玉卿看起來像同齡人。
我收起劍,沒說信與不信,斟酌問:「那你為何在花月山徘徊?」
「仙門和魔族私下都有我的通緝令,我逃的地方多了去了,隻是恰好來到花月山罷了。
「誰知道這山上有怪物,否則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來。」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股腦地將委屈全部抒發出,就連彈幕也對他流露同情。
【那很絕望了。】
【魔尊哭得好慘,抱抱。】
【好心疼,無法想象無父無母生活了十幾年,最後還被那些所謂魔族親戚接回家利用,慘遭仙魔兩道追S,代入一下很生氣。】
【孩子想吃飽穿暖有什麼錯?】
【有沒有魔族那幾個大護法的地址,我想給他們寄些禮物。】
確實挺慘的。
我糾結一番,將江子浔收留下來用膳,又給他安排一間空蕩客房,道:
「我這簡陋,明日下山給你弄張床,你先打地鋪將就一下。」
「謝謝仙子姐姐!給我一些吃的就行,住哪都無所謂。」
江子浔是個嘴甜的主,一口一個仙子姐姐,挺會哄人。
「不知仙子姐姐如何稱呼?」
「柳觀塵。」
「仙子你名字真好聽。」
他剛燒完水洗過澡,臉上幹淨了不少,或許有魔族血脈的緣故,一副妖冶邪佞的長相,但幸好勝在性情單純,笑容清爽。
我關上他的門,轉身。
沈玉卿站在不遠處靜看著我。
月光為他鍍了一層清輝。
少年垂著眸,看不清神情。
「怎麼還沒睡?」
我走近,摸了摸他的手,冰涼得緊。
沈玉卿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清冷又疏離地後退一步,淡淡道:
「師尊不也沒睡。」
生氣了?
我有些好奇:
「怎麼了嗎?」
【報告師尊,沈玉卿醋罐子打翻了,酸得我隔著屏幕都聞到了。】
【我從沈玉卿身上看到了一種被偏愛的有恃無恐的錯覺,對比一下,我真的好憐愛魔尊嗚嗚嗚。】
【哎呀傻丫頭,你一直在整江子浔的事情,就連晚飯玉卿做的魚都沒吃幾口,也不理他,現在才發現他生氣了啊。】
【沈玉卿才是那個有分離焦慮症的吧,有沒有人注意到剛剛師尊和江子浔聊天時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有種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極致瘋感。】
【表面不在意,內心實際上快要醋瘋了,因此背地一直跟著師尊,被發現也要表示不在意嗎?哈吉卿,你這家伙。】
【六百六十六,能想出哈吉卿的,家裡要請哈吉高了。】
【每日一問,今天會有我想看到的牆紙嗎?我下流,我雷清水,沈玉卿你快 A 上去啊!我要看砰砰砰!!!】
這些人好生有趣。
不過等玉卿 A 上來?
再等八百年吧。
我湊近,雙手捧著他的臉:
「好玉卿,你生氣了?」
他移開眼:「沒有。」
「騙人。」
我踮腳剛想親親他,被一道調侃聲打斷:「師尊禁忌,當真有趣。
「仙門不是最重名節?
「那些長老要知道你這場師徒之戀,怕不得要氣瘋。」
我松開沈玉卿,轉頭,看見一個模樣俊俏的青衣少年坐在綠樹枝頭。
「彼此彼此,聽說山鬼大人前些日子擄走一個漂亮新娘,隻是當時扮相不太好看,被當作吃人的妖怪慘遭修士通緝。」
我笑容散漫地看著他:
「怎麼?逃我這躲難?」
「我與我娘子好著呢。」
山鬼倒也不生氣,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他松開手,風一卷,便落入我手中。
「妖族和仙門又打起來了。」
他嘆氣:「打打SS的,不知何時是個盡頭,寫信之人自稱是你的師兄,託我交付予你。」
「無非想讓我出山。」
我掐了個術法,指尖驟燃,化為紛飛灰燼,眸子倒映著點點星火。
我笑道:「江湖水太深,沒有歸隱山林來得自在,我現在隻是一介小散仙,不想管那些人為之事。
「要知道,那都是小事,天痕才是大事,事關天下蒼生的大事。」
三年前,我於仙門陣營,屠S了許多兇殘魔族,被推崇為正道魁首。
可每當夢回,直覺告訴我,我應該一視同仁,平等地看待仙魔妖三方陣營,不得插手。
世俗紛擾,我帶玉卿離開仙門,遊離人間山河,於草木之間,尋一隅寧靜。
隻是不巧,恰好碰到花月山這處靈異之地,尋了三年,也沒搞明白那道血色天痕是什麼鬼。
憑空浪費了許多珍貴法器和我的修為不說,這天痕碎得倒是愈發厲害了。
「說來倒是奇怪。」
山鬼思考,眯眼笑道:
「這天痕我花十層功力修復也不敵你一層,那洞將我的術法吞噬,像專門要你來修更合適才行。」
唔,想來確實是這樣。
玉卿似乎也可以。
就是玉卿修為太低了。
「二位繼續,在下不叨擾了。」
山鬼化作一縷青煙離去。
四下無人,我剛抱住沈玉卿的腰,踮腳要去親他,被他用掌心捂住唇。
他沒有往日那般欲說還休地縱容我,眸中,是少有的認真:
「師尊,天痕碎了會怎樣?」
「大家一起S唄。
「仙妖魔人鬼,都跑不掉。」
我無所謂道,眼含著淚,整個人倚在他身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所以玉卿,能讓為師摘下你這朵高嶺之花,牡丹花下S嗎?」
沈玉卿眸光晦暗,就當我覺得有戲時,他將我從懷中推開,嗓音很輕:
「不行。」
果然沒戲。
10
天痕裂得更厲害了。
金光屏障籠罩整個花月山,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院門口求庇佑的小妖大堆。
紛紛坐在地上唉聲載怨。
江子浔也坐在一旁唉聲嘆氣。
我正在搗藥,眼也不抬:
「再哭再鬧者,都扔出去。」
此言一出,院內果真安靜不少。
「仙子,那道天痕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小兔妖抹著眼淚,雙眸似血地紅,不久前,她的母親剛被怪物吃掉,她也是僥幸逃脫。
我把搗碎的藥草覆在幾個被瘴氣所傷的小妖眼皮上,坦誠道:「暫時沒有。」
「那我們是不是都要S在這了?」
「也不一定。」
給那幾個小妖上完藥,我將瓷碗中的殘餘藥渣倒掉,放下清水中清洗,看向那個提問的小灰狼:
「明日我在山腳處畫個陣法,你們早點兒在那等我,我利用陣法將你們傳送出去,能跑多遠跑多遠吧,跑得快的S得慢。」
彈幕討論冷不丁地浮現:
【師尊真冷幽默哈。】
【男女主不會真S在這吧?原著中,師尊不是回仙門抵御妖族了嗎?我記得師尊好像是給身受重傷的掌門師兄擋劍,被男主誤S了啊。】
【沒看過原著,那麼狗血嗎?】
【包狗血的,你追我逃,沈玉卿還瘋掉,殉情了。】
【搞什麼飛機,不要 BE!】
【噠咩,不要虐我,再這樣我要棄坑了……】
【要我說多少遍不要代入原著啊,師尊根本沒有回仙門,怎麼可能 BE?不行!我嗑的 CP 必須 HE,師尊你快點兒和沈玉卿雙修提高功力拯救蒼生啊!!!】
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我非常認可。
隻是,玉卿應該很難同意吧?
我煩惱地看向正在給傷患小妖包扎的沈玉卿,對方察覺到我的視線,垂眸看向我,溫柔又恭敬地喚了一聲「師尊」。
算了。
先讓我想想理由。
11
第二天一早。
那些小妖便被我送了出去。
回去時,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影朝我奔來,喊著是不是把他忘了。
「不好意思,陣法剛剛關閉,你來得太晚了。」
我攤手,表示自己束手無策。
江子浔渾身是泥,坐在石頭上揉著剛剛下山時扭傷的腳踝,眼淚汪汪,忍不住抱怨:
「為什麼倒霉的都是我?」
我安慰道:「這幾天心態放寬。」
「難道仙子有辦法了?」
他的目光充滿期待。
「沒有。」
我搖頭,勸他看開:
「左右都是S,不如笑著面對。」
江子浔:「……這並不好笑。」
我皺眉:「我沒笑。」
我將江子浔又送回小院。
沈玉卿正在伏案畫符。
在聽到我要去查看天痕時,他起身,表示自己要同我一起。
「留在家裡吧。」
我嘆息道:「那地方危險,你若受傷了,為師怕會分心。」
少年低著頭,捏著符的指節泛著白,緊緊咬著快要溢出血的唇,艱澀道:
「怪徒兒術法不精。」
「我從未怪你,莫要自責。」
我摸了摸沈玉卿的頭,用帕子小心拭去他眼角的淚,臨走前又再三保證自己會安全回來,告訴他不用擔心。
盡管極不情願,可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沈玉卿還是同意了。
看著我離去的背影,他做得最壞的打算,也隻是我會受些比平時嚴重的小傷。
幼時在他眼中,師尊便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永遠從容地應對和化解各種困難。
所以,他選擇相信了我。
因此,當我再次回來,渾身沐血,一副蒼白脆弱的模樣時,巨大的懊悔與自責將他吞沒。
沈玉卿手足無措地跪在床前為我處理傷口,全程一言不發,鼻尖酸澀,強忍著不讓自己眼中打轉的淚落下。
「好疼呀,玉卿。」
我握著他的手,第一次說疼。
「我給你輸送靈力師尊。」
沈玉卿長睫上的淚終於落下,砸在我的手背。
「別哭,為師S不了。」
我抬手要給他擦淚。
他雙手緊握住我的手,眼尾泛紅,聲音沙啞:「不要說S。」
「可是玉卿,你知道的,為師向來不怕S。為師此生長恨,是未能與你長相廝守,為師知你不願,隻求來生……」
口中未說完的話被沈玉卿青澀的吻堵上,他的動作笨拙又帶著點討好的小心,尾音輕顫:
「玉卿一直是你的。
「師尊不要S,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別過頭錯開他的吻,眼神黯了下去,故作哀傷:
「活著又有什麼用?
「我的丹田碎了大半,隻怕此生再也無緣修仙,除非……」
「除非什麼?」
沈玉卿迫切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