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放緩了腳步，我放在背後的手開始按鍵報警。
但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了，他一拳頂住我的下巴，從我手裡奪過刀，將手機從窗戶扔了下去。
「我說過你最好別惹我，給我聽話懂事點！」
「你不是賤嗎？」
「是不是喜歡這樣？嗯？」
8
宋時予撕裂了我的衣服。
他將我抵在桌前，兇狠地擒住我的頭發，往後拽去，他手下的動作也很粗暴。
我哭出了聲，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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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過我吧，宋時予，把我弄S了，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顯然，一種施虐的快感侵佔了他的頭腦。
他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褲子的皮帶都抽開了，朝我打來，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嘖嘖了兩聲：
「隻可惜我嫌髒，不然我現在有的是方式辦你。」
我感到無比的寒冷，止不住地打哆嗦，無盡的羞辱向我襲來。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凌遲，我情願我現在S了算了。
發燒也還沒有好徹底，我一陣眩暈，腹部又開始疼痛起來。
我跌坐到地上，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宋時予了。
然而沒完，還是沒有完。
我脖子上滲出的血珠刺激了他的某種快意，宋時予的眼裡閃過一絲陰沉。
他把我拖進衛生間，將我的頭一次又一次地摁到衝水馬桶裡。
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感湧來，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我真的感覺自己快要S了。
「還想用自己來威脅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吃硬不吃軟……」
宋時予的聲音在我耳邊越來越模糊。
頭腦昏沉，五官中嗆進很多水，我越來越無法呼吸，肺部疼得厲害。
時空錯亂，我甚至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父母的面容也記不清了。
腦海中回蕩著他們喝醉了酒賭輸了錢後對我無盡的打罵，以及家裡從早到晚的哭鬧聲。
「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你弟弟還小，你就不會什麼都讓著他嗎？」
「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弟弟的。」
「我真後悔生了你這麼個東西，養不熟的白眼狼……」
是啊，不該生啊！S了算了吧！活著好痛苦啊！
我這二十年來破爛不堪的人生。
9
哭到最後，我漸趨虛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宋時予停止了他的施暴行為，他抱起我痛哭：
「對不起嫣嫣，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小時候我午睡被一陣爭吵聲吵醒，就看見我爸這麼對我媽……」
「我恨透了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何也變成了他那樣，變成了我最痛恨最厭惡最惡心也最討厭的人……」
「明明你是最愛我的……」
「嫣嫣，我不是有意的，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原諒我好不好？」
「我保證，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對天發誓。」
宋時予豎起了他的三個手指，信誓旦旦地看著我。
見我沒反應，他悔不當初地扇起自己的耳光來，一聲比一聲響，狹窄的空間裡滿是清脆的回聲。
我已經無力去理解他的這種人格分裂和毫無理由的瘋癲，連睜開眼睛都感覺很費力，我真的累了。
窗外又響起了幾道雷聲。
我虛弱地說：
「你看老天也不信你，你自己信嗎？」
「後悔是做給別人看的。」
宋時予拼命地搖了搖頭：
「不是的，嫣嫣，你相信我，再相信這一次好不好？」
我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他了，閉上了眼。
我好疼啊。
真的好疼，好疼。
我隻想安靜地休息片刻。
可是我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去處。
我連家也沒得回，那是他們的地方。
我隻是外人。
10
我昏睡了過去。
宋時予恢復了那個「十佳男友」的模樣，又開始對我十倍百倍地好。
他替我喂過藥，熬了我愛喝的海鮮粥，炒了我最喜歡吃的小菜端上。
他又放了熱水，給我擦淨了身子。
我木訥地看著他，如同被擺布的一個破布玩偶，千瘡百孔，眼神空洞。
他問我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沒有回應。
察覺到有什麼要永遠地離他而去，宋時予漸漸慌了：
「你不能不愛我，嫣嫣。」
「你隻有我了。」
「沒有誰會像我這樣對你好的。」
「不需要。」我說，極為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宋時予手下一亂，替我扣錯了扣子。
最後一件外套還沒穿好，地面就開始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桌面的雜物紛紛落地，玻璃震碎。
我愣了下神，有點不敢相信，地震了。
我抓起衣服想要逃離，可膝蓋的劇痛傳來，我倒在了地上。
那塊的骨頭就這麼被宋時予在暴怒之下踹裂了。
一個曾經口口聲聲地說最愛我的腿的人。
我突然就那麼自嘲地笑了起來，都到這個地步了，我的求生欲居然還是如此強烈。
可能以後都沒法跳舞了啊。
我以往背著父母，節衣縮食，發傳單、搖奶茶、接家教也要湊齊了學費去偷報舞蹈班的。
聽說有一種鳥失去了它最漂亮的羽毛會走向S亡。
還有什麼盼頭呢？
我笑著笑著便哭了，連我自己也不清楚要跑個什麼勁。
11
興許是看到我眼底的絕望和自暴自棄。
懊惱、悔恨和悲慟交織於宋時予一身。
他背上我，發了狠地往下跑。
宋時予的眼眶通紅，吊燈砸落下來，他毫不猶豫地替我擋開，看向我的眼裡驚慌失措，充滿了後怕，自己的額頭也被砸破了，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流到頸部和手臂。
他像是要舍了命去救我似的，我不明白都到了這個時候，為何他還要裝深情？
他在難過什麼啊？明明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跑到最後，宋時予也意識到再怎麼樣也無法背著我跑下這 12 層樓了。
在樓梯轉角處，他突然就停下了，把我放到一側。
牆灰鋪天蓋地地落到我們身上。
他抬頭，用雙手託起這白茫茫的一片，半是蒼涼半是悽然地笑著看向我：
「嫣嫣，你說這像不像一場婚禮？」
「一起S會不會是件很浪漫的事？」
「既然沒法得到你的原諒了，那嫣嫣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驚恐地搖著頭，拖著傷殘的腿要跑開。
宋時予瘋了一樣地把我拉了回去，我脖子上的傷口再度裂開。
「求你放過我，宋時予，算我求你了……」
他不肯，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
「嫣嫣，我隻有你了，你不能離開我。」
「我隻有你了……」
生理疼痛達到極限，我再也無法扛下去了，疼痛使我昏迷過去。
12
我躺到了醫院。
被當時同樣是下樓逃難的鄰居送過來的。
她說這場地震是隔壁市地震的餘震波及此地。
她問我在樓梯間挾持我的是不是我的男友。
挾持。她居然用的是這個詞。很奇怪。
我點了點頭。
女人的表情顯得有些憂鬱，她說他已經被送去了隔壁的病房。
空氣沉默了好一陣。
「我姓梅，是一名律師。」她突然開口道。
「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強迫你呢？」
我心裡咯噔一聲，血液開始往上湧，手拽緊了床單，沒說話。
她接著說道：
「你的體內有炎症，肺部感染，身體多處瘀青，膝蓋半月板損傷……」
「很明顯的N待痕跡。」
「燒剛退下不久，半月板損傷即使自愈後，也無法進行跑步、爬山、跳舞、騎行一類的對膝關節有磨損的活動。」
「校友開放日我曾回去過一次，你在一個節目裡是領舞，我印象很深刻。」
「以後隻能選擇一些使膝關節不負重的運動了，像遊泳。」
我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眸，心情就這麼低落了下去，沉到谷底。
我感覺我沒有任何力氣再說話。
「嗯，我明白了，謝謝您。」
「你打算就這麼下去？放過他？」女人又問道。
「沒有，我的手機被他從 12 樓扔下去了，裡面的錄音全部作廢。」
「找不到任何監控？」
我在腦海裡快速思索了一番，想到了宋時予說他偷拍過我私密照的話，猛然驚醒：
「他可能在家裡安裝了攝像頭。」
梅女士點了點頭，迅即向警方報了案。
13
在警方因缺乏足夠的懷疑證據獲取搜查令時，我佩戴的電子手表起了作用。
宋時予對我進行的這五小時施暴竟誤觸了其中的錄音鍵。
不幸之中的萬幸。
在他還未出院之際，我拖著病體用指紋開了他屋子裡的門鎖。
警方在客廳、臥室、廚房，甚至是淋浴間找到了大大小小的針孔攝像頭。
裡面錄滿了我在他這居住的一切行為舉止。
像是被剝光了。
痛苦和羞恥湧了上來。
我臉色慘白，抱頭蹲在地上，眼淚洶湧而出。
女警們詢問過我後，僅調出了宋時予那天侵犯我的視頻。
作為判處他侮辱罪、故意傷害罪、侵犯他人隱私權等，追究其民事責任、行政責任與刑事責任的依據。
空氣中一陣寂靜。
她們面色凝重，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梅女士甚至在隻聽見監控裡的一點聲音後，便氣得發抖，有些站不穩了。
像是激起了某種痛苦的回憶，她臉上的血色褪盡，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我沒有給她看這些視頻。
既是對我的一種保護，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其中一位女警走過來擁抱了我一下，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
「好孩子，你沒有做錯什麼，不要害怕。」
「錯的是這種社會渣滓，他會受到法律的懲治。」
「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尋求我們的幫助，我們一直在這裡。」
14
我和宋時予分手，他即將被送進監獄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我媽耳裡。
周末放假，我帶了點換季的衣服回去。
剛一進門，我就被她扇了一巴掌。
她拎起我的耳朵質問：
「宋時予怎麼你了？你非要做得這麼絕？」
「平時節日生日，他哪次忘記給你買禮物了？」
「哪次生病，他沒去照顧你？」
「離了他，哪個男人會要你？遇到他是你的福氣！」
「你以為你是什麼很幹淨的東西嗎？」
「你難道不記得你小時候被糟踐的事了？？？」
她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我心裡還未壓下去的難受又重新浮了上來。
「媽！你別說了行嗎？！」
我大吼道，哭著把手裡提著的包砸到了地上。
「你又以為你是很稱職的母親嗎？」
「有哪個母親像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的仇人！」
「我走！我走行了嗎？？？從今以後都不回來了，你們三個人愛怎麼過怎麼過！」
她一下被噎住了，隨即又找出更鋒利更狠毒的話刺向我：
「我就說，養你就是養了頭白眼狼。」
「你這些年的書真是白讀了，也不知道你上學學了個啥，別人還說你是高才生，一點基本的規矩都不知道，真是可笑了。」
「有你這麼向長輩說話的嗎？啊？？？」
我爸聽到動靜，也下樓來幫我媽數落我的不是：
「不知道你天天在忙個什麼勁，你弟弟期末考砸了，你輔導他了嗎？？？」
「你大姑家的兒子要寫論文你也不去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