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引來謝禎被他欺辱。
到底他是侯府世子,不是我等普通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自重?這也是謝禎教你的?」
陸駿樂了,眼裡全是邪惡的興味,「他都教了你什麼?床上教了嗎?嗯?好譚娘,也給我瞧瞧?」
他話音落下,抱起我直奔假山。
我看出他的歹毒心思,忙說:「陸駿,你要壞了跟崔家的婚事嗎?我不是你那些丫鬟,你敢碰我,我絕對壞你婚事!」
「譚娘這是吃醋了?」
陸駿很是自負,還當我是從前那般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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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順著他的話說:「我才不吃醋!」
我想起謝禎曾帶我去看戲,那戲臺上的女人拈著蘭花指,點了下男人的頭,眉眼、姿態那叫一個媚,此刻,忽然無師自通地學了起來。
「你嬌妻美妾在懷,我要吃醋……早醋S了。」
「好譚娘,果然學了不少新鮮玩意。」
陸駿像是被我魅惑了,狠狠親了下我的額頭,然後放下我,哄道:「好譚娘,等我娶了崔琇瑩,不,要等局勢再穩定些,我便想法娶你做平妻。你我四年夫妻,我心裡還是最愛你的。」
18
我聽了,心裡作嘔,面上卻嬌聲道:「當真?」
陸駿一陣猛點頭,還舉手發誓,那模樣,一看就知是發誓無數次了。
我裝作相信,催他快去忙婚禮。
陸駿臨走時還戀戀不舍地對我說:「好譚娘,真賢惠。」
我到底沒忍住,吐了出來。
狗東西。
我當初嫁了個什麼玩意兒。
我對他最後一點好感也消耗殆盡,出去後,看到焦急等在門口的謝禎,猛然愛意洶湧。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陸駿跟謝禎一比,不,陸駿沒資格跟謝禎比。
可惜,謝禎對我有秘密。
「阿竹,一切順利?」
謝禎一臉關切地迎過來。
我淡然一笑:「嗯。一切順利。」
謝禎緊繃的臉驟然放松,連說了兩句:「順利就好。順利就好。」
可他放松過後,眼神又緊張起來,「可見了世子爺?」
像是吃醋,又像是別的。
我覺得他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便不想了,收心回答他:「沒有。」
「真沒有?」
他像是期待我見到陸駿。
我皺眉:「我該見他嗎?」
謝禎忙搖頭:「不該,不該,阿竹,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我倒覺得他沒有說錯話。
為了心底那份喜歡,我是提醒他,也是給他一次機會:「謝禎,如果你對我藏有秘密,那就別怪我對你藏有秘密。我們懷著秘密,漸漸疏遠,互相懷疑、防備、傷害,這些天好不容易培養的感情就沒了。」
「阿竹,你為何說這些?」
他還在裝。
我失望地笑:「謝禎,你真不知我為何說這些嗎?」
他之前來我家養傷,便很蹊蹺。真假世子爺曝出來後,無論陸駿如何羞辱他,也沒見他有一點自憐自傷以及半點怨憤,我不信他心裡這麼開闊豁達,隻有一個解釋:他根本不在乎世子之位。
加之他住我家裡的表現,很平凡的生活,倒像是他的追求。
他是不是故意算計了這一切?
這個危險的想法不知何時佔據了我的腦海。
如果他算計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我不信他是為了我。
19
但謝禎什麼都沒說。
我們回了家,真的冷淡疏離了些。
晚上,我沒睡著,看他走出院子,走出家門,在很遠的樹林裡練劍。
那矯健剛猛的身姿、熟稔的劍法,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出來的。
有黑色人影快速閃進樹林裡。
我壯著膽子追過去,卻看到他收劍迎過來。
「阿竹,你怎麼沒睡?」
「你不也沒睡?」
我反問他,還在看他身後的樹林。
那裡面感覺藏了很多人。
謝禎像是轉移我的注意力,問我要帕子擦汗。
我氣惱:「我出來散步,沒帶帕子。」
謝禎聽了,便把臉伸過來:「那你用袖子給我擦。」
我想著他對我有所隱瞞,便冷哼:「男女有別,授受不親。」
卻不知這話惹惱了他,隻見他大手一伸,把我撈入他懷裡。
他面色隱在黑暗裡,聲音陰冷又霸道:「阿竹,在我心裡,你早是我的妻。」
我聽得心間惴惴,覺得他今晚很危險。
我的預感是對的。
他驟然捧住我的下巴,就要強吻我。
我下意識躲開,並排斥他的碰觸:「不要!」
「為什麼不要?
「就因為他一句要娶你?」
這個「他」自然就是陸駿了。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偷聽了我跟他的對話,不,不是,謝禎,你在監視他。」
為什麼?
謝禎為什麼要監視陸駿?
還私密到這種對話?
那絕不是一般人能監聽到的。
陸駿的那句「等局勢再穩定些」閃進腦海:什麼局勢?皇城的局勢嗎?那皇城現在什麼局勢?
謝禎……想做什麼?
20
「別轉移注意力。」
謝禎用力扳住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
我想躲,卻躲不開,第一次,我意識到他力量那麼大,銅牆鐵壁一般硌得我胸口痛。
「痛。謝禎,你、你弄、疼我了。」
不僅是胸口,還有唇舌,他向來溫潤的一個人,於男女之事上,卻兇悍駭人得很。
像狼,撕咬、掠奪,貪婪得很。
我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羞恥,眼淚都流下來了。
他吻到我的淚,才冷靜下來,粗喘幾口氣,卻沒放開我,而是對我說:「阿竹,為我擦汗。」
我沒辦法,隻能先順了他,拿袖子給他擦汗。
他滿意了,臉色溫柔了些,眼裡也有了點笑意:「我還記得你拿袖子給陸駿擦汗時的溫柔眼神。」
就是那一瞬含羞帶嗔的溫柔,讓他身心都發抖。
在那段相處中,他是卑鄙的窺伺者,一點點對她生出了愛欲與霸佔欲。
他覺得她本就該是他的。
如果逆轉身份,他把一切還給陸駿,那麼,陸駿擁有的一切,包括她,都該是他的所有物。
「阿竹,別怕我。」
「我們本就該是夫妻的。」
他輕拍著我的後背,又恢復了從前的溫柔。
但一切都變了。
粉飾的和平,再也回不去了。
我順著他的話說:「既然我們是夫妻,那麼,謝禎,你能說出你隱藏的秘密嗎?」
21
謝禎還是什麼都沒說。
但送我回房間時,喃喃著:「快了。快了。阿竹,再等等我。」
我聽得苦笑,真想問他:謝禎,你又要讓我等多久呢?
陸駿沒讓我等太久。
隔天,他就派人送來了五百兩銀票還有一首情詩。
但他似乎忘了我不識字。
或者他以為謝禎教我認了字?
【兩情若一處,不必朝與暮。】
情詩被謝禎搶走、撕毀。
我見他滿面憤怒,顯然很在意,便也裝著很在意,質問他:「你幹什麼?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別信他的話。」
「阿竹,他早晚是階下囚。」
謝禎一急之下,還是透露了他的秘密。
我聽得心裡一緊:「什麼意思?」
他閉口不談,隻急切地說:「阿竹,你親眼所見的,他在大婚之日跟婢女廝混,他那樣的畜生,你還不S心嗎?」
我早對陸駿S心了,但是,心裡一痛,一種被背叛的感覺蔓延開來——
「那天的遇見……是你安排的?」
「阿竹,他不值得的。」
「謝禎,回答我的問題!」
我崩潰地吼出來,「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算計我!」
我的真心啊,難道又是一場笑話嗎?
他知不知道我差點被陸駿玷汙了?
如果我在侯府遇到崔琇瑩了呢?
他全然不顧,隻想我看到陸駿的醜態,對他徹底S心?然後義無反顧愛上他,是嗎?
我的眼淚落下來。
陸駿休棄我、打罵我的時候,我都沒有哭的。
「沒有。我沒有算計你。阿竹,你信我。」
「別說了!騙子!」
我們到底還是走向了互相傷害的一步。
22
接下來,無論謝禎怎麼解釋、怎麼討好,我都沒再跟他說話。
直到第二天深夜,陸駿驟然上門。
陸駿應該是偷偷來的,隻帶了昨天來送東西的護衛,估摸這人是他的心腹了。
「譚娘~譚娘~我來了。」
他捏著嗓子,像是夜敲寡婦門偷情的登徒子。
我聽了一會兒,被他吵得心煩,後來,他又來砸窗戶,我沒辦法,便摸了剪刀去開門。
但謝禎快我一步開了門。
「世子爺怎麼來了?」
謝禎面色陰冷,眼中暗藏S機。
可惜,陸駿沒看出來,還當謝禎跟以前一樣軟弱好欺負。
「我來看我女人,你滾去看門。」
「世子爺怕是不知,譚娘已經是我的妻子。」
「你的?你算什麼東西?」
陸駿說著就抬腳踹他。
但謝禎輕松躲過,並朝他拔了劍:「世子爺,今日不比從前,刀劍無眼,還請速速離開,莫要打擾我們夫妻的生活。」
陸駿看著架在自己脖頸的長劍,氣得破口大罵:「謝禎,你娘的!你這是要造反啊!」
「不敢。」
謝禎說是這麼說,手上卻壓了壓長劍,而那劍刃刺入肉裡見了紅。
陸駿感覺到疼,一摸,有了血,這才怕了,但嘴上不饒人:「你給我等著!」
他臨走前,往屋裡看一眼,恰好看到了我,本想說什麼,可謝禎晃了晃手中的劍,他就白了臉,帶著護衛跑了。
「譚娘,我會回來的,你等我啊。」
他這麼一呼喊,村子裡的狗都汪汪叫起來。
明天不知村裡怎麼熱鬧呢。
我一想到那畫面,就覺得頭痛。
偏謝禎還說讓我頭痛的話:「你看,他配不上你,他就是這麼一個慫貨。」
我還生他的氣呢,就回懟:「跟你之前很像。」
「我那是——」
他欲言又止。
我則接了話:「扮豬吃老虎。謝禎,你承認你是故意的了?」
謝禎又沉默下來。
我也不多問,轉身回了房間。
不想,他跟進來,直接躺我床上:「為防宵小之徒,今夜我跟你睡。」
23
我懶得跟他爭執,直接拿枕頭打跑了他。
謝禎一邊狼狽逃竄,一邊柔聲哄我:「阿竹,好阿竹,你別再生我的氣了,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定給你解釋清楚。」
我不聽,關上門,呼呼大睡。
第二天,我就去皇城有名的茶館聽「故事」。
原來,皇帝重病在床,現在是太子監國。
如此特殊的時刻,順王跟齊王兩兄弟卻回了皇城。
謝禎曾說陸駿早晚是階下囚,那麼,陸駿代表的謝家站了誰的隊?他謝禎又站了誰的隊?
我思量間,一年輕男子坐了過來,低聲說:「嫂子,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別讓謝哥擔心。哦,對了,我叫紀洋。」
我看了他一眼,不認識,又看一眼天色,確實快天黑了,便尋了客棧住下了。
那年輕男子皺著眉,卻也沒阻攔,隻在我旁邊的房間住下了。
晚上謝禎便來了。
他一來,便對我說:「阿竹,我教你騎馬吧。」
我預感風雨欲來,便點了頭。
謝禎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便買了馬,教我學騎馬。
也是在我學騎馬期間,我一次次看到他在強顏歡笑,一次次聽到他晚上翻得床板咯吱響……
他壓力很大。
或許背負著秘密的人更辛苦。
我又犯了心疼男人的臭毛病,但我知道謝禎值得。
「咚咚——」
我第一次在夜裡敲了他的門。
他很快開了門,看到我時滿眼關切:「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沒回答,直接撲入他懷裡,聽了一會兒他怦怦的心跳聲,語氣堅定道:「謝禎,別怕,不管怎樣,我都在你身邊。」